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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他风雨总无情 ...

  •   “寒苓,你都三天不曾阖眼了,快去歇息吧。”那拉皇后轻轻抚了一下外甥的鬓角,“姨妈已经没事儿了。”
      “我不累。”寒苓在雍正八年随母进香,因于半路偶济临凡神尼,获赠《本草》、《功容》、《食膳》奇书三卷,寒苓籍此制药,将时疫加身的讷尔布救返阳界,近因那拉皇后垂危,雍正帝刻意降旨,命其入宫侍疾。寒苓夙夜陪伴,终于将她拉回了大渐的边缘。
      “你这孩子,眼睛都熬红了,还逞强呢。”那拉皇后颇为动容,“你睡会儿再来,我如今虽然轻快了许多,三五日间未必能够起身,后头还有教你辛苦的日子,搁现在累坏了可怎么得了?”
      寒苓刚摇了下头,只听院外隐隐出来一阵鸣鞭拍掌的声音,外殿的小宫女入内回到:“万岁爷与四阿哥、五阿哥看望主子娘娘来了。”
      那拉皇后半坐起身:“快给我理理头发。”
      寒苓福一福身:“臣女先行告退。”
      望着侄女的背影,那拉皇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瞬息工夫,雍正带着两个儿子走进内殿,过问了发妻病况后不免问道:“方才错了错眼,避去西厢的是苓丫头么?”
      那拉皇后含笑答话:“是,昨日又陪了一宵,两只眼睛都凹进去了,臣妾便教她安睡一时,免得累坏了身子。”
      “是个有孝心的孩子。”雍正点了下头,“她还是躲着朕?十回里倒有□□回是不曾正经打个照面的。”
      那拉皇后赔笑道:“您说的哪里话,寒苓小呢,畏惧天颜也是有的。”
      “叫她来!”雍正放下手中的折扇,“连大逆不道的罪人在行刑前都有申诉的机会,过了这些年她还记着朕的仇,难道不容朕自己分辩一回么?”
      “您这话可教苓丫头当不起。”那拉皇后吩咐宫女,“把格格请过来。”
      寒苓刚躺床上就被宫女叫起身,理正了衣衫折回寝殿向雍正父子问安,那拉皇后犹笑:“让你赶早歇着你不听,现下万岁爷过来,我可不能为你做主了。”
      雍正看着妻子微微一怔,因向寒苓说道:“皇后跟前亏了有你伺候,朕该重重的赏赐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直言,只要朕办得到,一定教你不虚此劳。”
      寒苓正色道:“多谢万岁爷恩典,主子娘娘是国母,又是奴才的姨妈,奴才略尽绵力份属应当,不敢因此邀功,有违臣女初衷本意。”
      “却是朕的不是了。”雍正并未动怒,“可惜朕没有一个与你年岁相当的皇子,朕倒生了一个念头,皇后既然视你为女,朕便破例封你为和硕格格,与皇子以兄妹相称,你意下如何?”
      寒苓推辞道:“万岁爷明察,郡主之封出于亲王嫡女,宗室血统怎容外姓玷污?奴才不敢存心僭越,有伤万岁爷与主子娘娘英明。”
      “一口一个奴才,果然与朕生分了。”雍正摇头叹气,“当初是朕思虑不周,平白伤了你的一片稚子之心,但朕要向你说明,朕对你的疼爱与你对朕的濡慕是绝无二致的,不为彼时迫不得已弹劾允禩福晋收养幕僚之女,非恐落人口实,朕怎么舍得教你枉受委屈呢?”
      弘历弘昼皆为佐证:“苓妹妹,皇阿玛当初也是有难处的,那几年总念叨着怕你受热受寒,我们给那拉府送的东西,其实都是皇阿玛自己的意思——”
      “万岁爷言重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奴才如何会为幼年的稚子行径谤怨圣驾?”寒苓不愿多做纠缠,顿了一顿补充道,“为主子娘娘侍疾原为奴才的本份事,蒙万岁爷金口赏赐,奴才愿假天恩了一夙愿。”
      “嗯?”雍正稍感诧异,“说来听听。”
      寒苓倒是利索:“奴才的父亲因病致仕,有意携带家眷返回盛京养老,奴才为旗女,求万岁爷做主,免臣女选秀资格,使奴才能够长伴父母之侧,奴才感激莫名,请万岁爷开恩!”
      雍正沉吟半晌方道:“你十三了吧?”
      寒苓回了个“是”字。
      雍正看着发妻说道:“朕的意思,皇后喜欢你,即便不做义女,当个儿媳侍奉跟前倒也使得,四阿哥与五阿哥都没有侧福晋,再逢大挑,朕与皇后正可为你做主,你也安心,有朕和皇后在,管她哪个都不能教你白受委屈。”
      寒苓面不改色:“多谢万岁爷看重,奴才蒲柳之资,虽做侧室,委实配不上皇家的龙子凤孙。”
      雍正皱了皱眉:“朕与皇后抬举你,有什么配得配不得,或是你瞧不上朕的皇子么?”
      寒苓只答一言:“奴才当不得万岁爷厚爱。”
      那拉皇后赶忙圆场:“你去罢,我与万岁爷还有话讲。”
      寒苓跪安去了,雍正的脸色便不好看:“朕倒没料着,长大后竟生成这样左拐的性情。”
      那拉皇后笑道:“依臣妾看还是您的不是,既是有心赏她,自然要给她想要的,她求一碗饭,您给一顷田,可不是操之过急了么?”
      雍正摆了摆手:“你是教她表面的恭顺劲儿瞒混过去了,方才朕说指婚的话,弘历弘昼在这儿,她是半分扭捏没有,与推辞郡主封爵的路子倒是一般无二,可见心中是有成算的主儿,由小看大,将来如何怕是难以预料的。”
      那拉皇后愣了一下:“她年纪小,又是旗女,仗着您高看,言行举止自然比不得汉人娇羞扭捏。”
      这段插曲寒苓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待等那拉皇后康健如昔,顺理成章便打叠行李告辞回家,又有讷尔布获准病休,一家六口即日启程回转辽东不在话下。
      时光飞逝,眨眼到了雍正十一年的大挑吉期,寒苓奉旨应选,跟随父母返回了阔别两年的大清皇城。
      只因连日旅途劳顿,寒苓有些困顿失神,刚想打个盹的功夫,缓行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大弟武德在外说道:“额娘,和亲王摔伤了腿,随行侍卫不敢医治,阿玛想让姐姐过去瞧瞧。”
      郎佳氏略感不满:“怎么好教你姐姐抛头露面呢?”
      四格小声说道:“嫡额娘,和亲王伤的不轻,咱们没遇到也还罢了,宫里知道姐姐学习医术,万一为着避嫌不能上手诊看,和亲王无恙是咱们的福气,纵然只留下后症,一家子都得落个逢伤不治、见死不救的罪名,那可是万岁爷唯二的皇子!主子爷与主子娘娘待咱们家不薄,事急从权,想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姐姐的闺誉有所非议。”
      郎佳氏无法,只能讨女儿的主意:“你看——”
      寒苓也记挂弘昼的伤势,听了四格的话赶忙应承一声:“额娘,救人要紧。”
      皇子跟前的侍卫都有一些医治跌打的基本功,只因弘昼摔的委实不轻,除了派人回宫搬请御医,其他随从束手束脚地陪在和亲王跟前打转看护,对主子伤势的担心替代了围观美人的旖旎心思,侍卫头儿看了寒苓一眼狐疑地问道:“她成么?”
      寒苓也不是好性子,直接就朝正主开了火:“和亲王,你要不要我治的?”
      弘昼疼的直哼哼:“滚开!”
      侍卫就要赶人:“还不快走。”
      弘昼冷汗都流下来了:“爷是让你们滚!”
      “和王爷,能把自己摔成这样,您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寒苓上手一抓,疼地弘昼“嗷”的一声喊出来,“轻点、轻点。”
      方才的侍卫又想上前干预,寒苓直接撒手起身:“你来。”
      “萨哈图!”弘昼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再敢多一句嘴,回头爷摘了你的脑袋。”
      寒苓这才归于本位:“张嘴。”
      等到弘昼颤颤启齿,寒苓伸手就把丸药塞到了他的嘴中:“止疼的,统共才三颗,叫你捡便宜了。”
      眼见主子疼的差了好些,被唤作萨哈图的侍卫赶忙问道:“格格,我们爷的腿伤有大碍么?”
      “没什么。”寒苓淡淡地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是有碍行走罢了。”
      听了头三个字,萨哈图长长松下一口气来,紧跟着又被后两句话打落了所剩不多的几分精神:“您是说笑吧?要不等御医来看看?”
      寒苓歪头吩咐四格:“去后车把我的红木匣子拿来。”
      看着寒苓给和亲王敷好药膏上齐夹板,讷尔布走到近前正经询问女儿:“王爷的伤势可还要紧?”
      “凭我的这点儿道行,和亲王想要大好必得吃一些苦头,交给御医诊治自然是更加妥当的。”寒苓建议道,“和王爷,马车您是不能坐的,找几个稳当人抬回京城方为合宜,说句讨您嫌的话,这要半路有个颠簸,漫说御医,华佗在世都保不住你的铁骨钢筋。”
      弘昼已经养足了精神:“你刚给爷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内服外用的都好,还有没有?多给爷留一些备用。”
      寒苓微微一笑:“疼恨丹一粒三千两,断续麒麟膏五千两一盒,王爷想要多少?”
      “多少?”弘昼差点儿跳起来,“你吃大户呢?”
      “和亲王爷,您是皇子,不该短了天潢贵胄的气度。”寒苓挑了下眉,“我要八千,您怎么着也得赏个一万啊,好意思同四品致仕官儿的格格就地还钱么?”
      讷尔布一面赔罪一面斥道:“你的规矩到哪里去了?怎么和王爷说话呢?”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得谢她。”弘昼哭笑不得,“两年不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少,仔细爷告诉皇额娘重重罚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感要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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