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躲之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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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 Eleven，
在越前龙马还拥有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自家房门被打开，然后见到来自外面光芒照进来的那一瞬间。
疼痛使他没法继续睁开那双琥珀色的双眸，因此他没能看清楚来的人的脸庞，可天知道他心里，在那一时，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不去在意腹部的疼痛，不去在乎自己在他人眼里有多么凄惨可怕，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得到了救赎。
孩子应该有救吧，这是越前唯一能够做到的事──对自己催眠。
当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张开嘴巴说出那一句“保住我的孩子”，但始终脱不了口。
而在外界来看，他已经疼到无法说话，痛到失去了意识。
但不全然，因为越前残留的听力让他听见来自于邻居呼喊声，尽管他只有听到对方唤着他的假名。
那成熟而又不失风雅的女性嗓音，配上印象中对方的面容，倒是让他联想起一个前辈。
一个性别不同，性格也不太相似，却同样有着温柔又出色的外表，一样有着那冰蓝色眼睛的前辈。
可是他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回应。
而他的脑内也因此回忆起曾经与各个前辈相处的时光。
有那年青学得到全国大赛的，也有在平安夜帮他庆生的；有自己有参加大满贯，前辈们特地来加油的，也有后面那几年他们再度得到全国大赛的。
最终感觉到无影灯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回忆定格在那一夜，那个吻着他的唇，散发出不难闻的讯息素的完美Alpha身上。
想起了六前年嚣张到不知道适可而止的自己，见到那个人便是那一句“那边那个猴子山大王，和我打场比赛吧！”
但，那其实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远在越前的印象当中，存在着更早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到日本的时候，那时的他对于自己不过是睡着了就被“绑”来日本一事，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就到处挑事。
而迹部景吾便是越前龙马遇见的一个能用英语沟通的人，尽管那时的他秉持着语言不通，打网球就对了的信条，虐了无数同龄人，就是没对战到迹部。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不同的时间，他举着他那火红的球拍，对他的开场白就是──喂，来打一场吧！
时隔多年，越前龙马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有没有记得他，可他记得，所以才会说出类似的话。
然而两次他们都没有打成，第一次迹部以他年龄太小，不打不公平的网球，第二次迹部以不私下打球拒绝了他。
直到全国大赛上，他们之间才彻底有了一场正规的比赛。
第二场正规比赛是在他上青学高中那年的全国大赛。
同样的对手，同样的单打一，同样打到抢七，同样他为青学夺下了冠军。
而在这前后六年的时光，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越前是知道的，不管出自于什么理由，在自己总决赛的那天，那个人总会出现。
因为他总是能够在观众席上看到那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然后没有一声招呼，也没有一声加油就转身离开。
再后来迹部上了东大，他也毕业了，他们依然没有熟稔起来。
──直到那一次的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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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 Twelve，
孩子出生了，可越前龙马还没有看上一眼就被推进普通病房，因为他是被剖腹生产，麻醉还没退，所以他连起身或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而早产的孩子自然是被放在保温箱里，因为是个Alpha性别的宝宝，所以用的设备都是最高级的，甚至这部分越前只需要负担起一般人的费用，这是他没想到的。
一个星期后，越前龙马在见到自己儿子的样貌之后就办理了出院，尽管那还没长开的脸庞是多么的丑不拉机几，可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可爱无比的宝贝。
撇开不是遗传自他那过于淡色的胎毛，婴儿整个脸型都偏圆了些，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婴儿肥的照片，不禁整个心情大好。
再看看那双还未能睁开双眸的眼型，看惯总是被拍睡颜照的自己的照片，越前几乎可以确定那未来会被他捧在手掌心上疼爱的孩子，就是拥有与他如出一撤的猫眼。
虽然孩子整体的肌肤偏向那个人，虹膜颜色也有待确定，但这不影响他幻想着孩子长大后的样子。
时日今时，他才有些为人父母的喜悦，就差没有一个亲人能与他共享。
而谁有会晓得曾对孩子并没有特殊的想法，甚至自己到了成年也依然需要有人照顾的他，居然孩子上心了起来。
──这便是成长。
可惜的是孩子还太小，没有办法离开保温箱的环境，所以他只能强忍着不舍的心态回家坐月子，因为他没忘自己是个没带也不能公布自己身分的人，那庞大的住院费，他真校耗不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孩子是个Alpha，可以免费配有身分，就是他没有为孩子取名，同样他亦没有那种权力，所以他只能唤着孩子宝贝，只能替孩子取个乳名。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Omega的社会低下，不配为孩子取名，更不可能让孩子冠上自己的姓氏，所以在这世间才有如此之多的家庭轻视Omega，却又希望自己的孩子对象是Omega 。
只因为Omega怀孕率极高，根本就不用担心子嗣问题。
而倘若有Omega被不知名的标记了，甚至诞下该名陌生人的孩子，那么就注定了两人被社会排斥的命。
因为任何一个Omega被他人标记了，就不可能再接受第二个人标记，也就等于为人最后的价值没了。
至于孩子没有能证明身分的父亲，就如同黑户口一般，除非那名孩子是个能够自立身分Alpha。
而可惜的是Alpha虽然可以同时标记多名Omega，可越是上流的Alpha就越洁身自爱，他们一旦找到了最适合自己Omega，就会从一而终。
所以非自愿被侵犯的Omega生出的孩子是Alpha的机率极低，通常也以常见的Beta为主。
像越前龙马这种连孩子父亲都不一定知道有孩子存在的情况，实在是是少之又少。
当然越前不会知道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找他的时候，只有他的家人和孩子的Alpha生父，依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而这在多年之后，也成为了他接受迹部景吾契机，但这是后话了。
此时他的孩子在保温箱里足足待了一个月，又因为从怀孕阶段到生产，孩子的身边都没有Alpha的支持，所以又再医院观察两个月。
直到孩子出院的那一天，越前生疏的将孩子抱回到家里，然后望了眼那乌云遍布的天空，看着那从天飘落下来唯美的雪花，将这偌大九州里头的一个小城市，逐渐染成一片雪白的场景。
转眼间他变卖了身上最后一条金饰，买了台像机，替孩子拍了照，并留下时间的痕迹。
再然后他简单的陪伴了孩子度过了人生第一个平安夜。
尽管他知道对方不会留下印象，可仍是这么做了，因为这一天对他来说，还有个特殊的日子。
这一年，这一月，这一日，他──越前龙马，正好满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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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 Thirteen，
每当越前龙马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学会的东西，就会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这话真不假。
他不过是经历一年多独自生活的时光，就从一个家务都不会做，只知道怀孕者不能乱吃与不能乱喝的青少年，亲自体验了一回怀孕生子的过程。
他从煮的饭没有熟、菜不能食、汤不能喝，变成了短短三十分钟就能做出还算可口，三菜一汤的组合。
他从遇到孩子哭了便会手忙脚乱的年轻爸爸，变成了已经可以熟练的帮儿子把屎把尿的称职父亲。
可谓体会到了各种不同生活的滋味，也让他那一头最具代表性的墨绿色短发，在不知不觉间长了起来。
先是过肩，然后是及胸，最后长到了腰部，直到他进入产房的前一刻，也没打算要剪的意思，现在更是如此。
不过为了行动方便，越前也不没有冲动过，那时的他，真的就随手拿起剪刀，喀擦喀擦地剪了一大段，又修饰一会，那后果是简直是惨不忍睹，说是被狗啃的都不为过，最后还是请好邻居出面帮忙打理一番，才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的初衷是想藉由不同的发型来遮掩自己的身分，后面是生活各种忙碌以至于他没空去处理，现在更是为孩子才继续留着这头长发。
不是因为想当个母亲的角色，越前龙马很清楚的要将自己定位放在孩子的父亲身份上，而不是母亲的角色，哪怕孩子是他生的，奶也是他喂的，就是不能改变他的这点坚持。
总之就是他最在乎的儿子，自从开了眼，手渐渐的有力抓握之后，就爱拨弄他那滑顺的发尾。
越前不是不曾制止过，只是看到那双可爱融合了两人特色的深蓝色猫眼，他就有些不忍打断自家儿子的兴致。
况且玩起他的头发又不花钱，甚至连玩具都省了，他又能有什么不满？
他，不是他家臭老头，孩子就是要疼，哪怕要教育也是未来的事，而不是这种襁褓时期或者幼龄时期。
试问有哪一个家庭会像他们家一样，在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就把一个比孩子还要高的球拍，扔给孩子并用网球逗着玩？
这种事也就是只有他家臭老头会做！
所以在教养问题上，越前一直觉得自家父亲的做法根本就是毫无章续、乱七八糟，恶趣味满满。
或许这就是他的父亲，那个臭老头表现出爱他的一面，只是他还不能认同而已。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说就是这样一个父亲，把他扶养成人，让他学会不少道理。
往后，他或许会用其他孩子不一定能理解的方式，将他所会的一切教导下去。
可没有人可以质疑他们对孩子付出的爱与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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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 Fourteen，
“你还差地远呢！”语毕便是一束黄光擦过了某一个人的耳肩，那是速度过快的网球所造成的视觉残影，然后就这么落在场上的线内，促使裁判做出裁决。
“──Game set,won by Karupin,6-0！”
Karupin是越前龙马最心爱的猫的名字，也是他所使用的假名，就是说他胜了一场球赛。
数十分钟过后，裁判依然是那一句“Game set,won by Karupin,6-0！”
越前闻言收起了手上那把黑色BRIDGESTONE牌子的网球拍，戴起黑色FILA的帽子，伸手就是要钱，“一万日元。”
“我会打败你的！”付完钱的人即道，但越前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急着去保母家接自家儿子，所以仅是留下一句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语气的“请便”就离开，可还是燃起某些人一腔热血，忍不住对着前者背影吼着“可恶！我下一次一定会赢回来的！”
已经走远却仍是听到这一话的越前，不同于平时除了自家儿子能得到他的笑容，而对其他人总是冷冷淡淡的神情，扯开嘴角，露出一丝嚣张的笑容，一如那年首次在美网夺下冠军的他。
“赌球”是现在的他的工作，也是他唯一能养家的经济来源。
在养育孩子近一年的时间，越前龙马在怎么省也必须面对身上的钱财花了差不多的现实，所以他开始找起工作。
然而不同于一般人，没有真实身分，性别还是Omega的越前，在经历数十次遭人拒绝录用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连一个搬运工等的劳力工作都无法拥有的人。
但﹐他那一大一小一猫的家庭需要他，他的孩子需要他，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争钱，于是某一天看到网球场的他，灵机一动的买了个自己习惯的球拍，开始了这么一个参与者愿赌愿挨的“赌球”生涯。
“只要付一定的金额，然后在他的手中得到一分，即可获得十倍的奖金”，这是越前在开始“赌球”的时候，都会放上的标语，为的就是不让人赖帐。
如此有诱惑的事情，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当有人看他是个Omega，就开始搓手挑战。
从一场十日元加到百日元、千日元，在经过数不清的场数后，人们终于意识到越前龙马不是一般Omega。
他拥有着不输Alpha的网球水准，一但跟他比了，别说一分，就是一球也拿不到。
投入的钱就像石沉大海，但此时能跟越前打上一场的人，虽然比一开始少了一大票，可金额却已经加价到一万日元，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付出如此金额却没有得到回报，让某一些自认技术还不错的人疯狂上门，为的就是赚回那投入的钱，却没想到这样才是真正陷入越前的赚钱计画里，也让他的收入越发稳定，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输。
只是现在的他，用着假名，留着一头墨绿色及腰的长发，一身低调的装扮，拿着看起来在普通不过的黑色球拍，用着最朴实简单的打法。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拿着火红的球拍，在球场上用着一道道绚烂的招式，赢得冠军，夺人目光，成为人们眼中最耀眼的存在。
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大满贯的得主。
可即便抛弃亲人，抛弃身分，抛弃辉煌，抛弃过去所有的一切，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是自己，还是一样喜欢着网球，还是──
──越前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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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 Fifteen，
三年了，当越前龙马撕下这一年的第一张月历时，上面与去年、前年同样的月份，让他回忆起当初的他，是怎么离开家里，离开东京，然后来到了这个的城市。
说没有怀念与思念是假的，即便是待人总是保持着距离的他，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何尝没有爆发出这类情绪，只是他已经过了只会哭泣的年纪。
只是平时的他将这种情绪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不去触碰、不去思考，才能让自己撑下这么多个足以改变人的岁月。
如今人事无非，他已经不再需要父母保护的羽翼，只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照顾这份延续的血脉，然后看着孩子成长！
另一边，九州室内网球场，击球声不断。
而随着每一颗球的落下，都代表着得分的一方多了一分胜算，没一会就有一人先夺下了该场的胜利，得到了来自同袍的欢呼声，然后是庆祝的邀请。
这是ATP世界巡回赛──第一场印第安泉大师赛，亚州地区会外第一轮淘汰赛，于日本各大区域举办过后，终于轮到了九州这块最南边，也是大多人能够适应温差的大片硬地。
手冢国光便是这一次淘汰赛的第一个胜利者，尽管后几天还有数场淘汰赛，可仍无法阻止他那势如破竹的气势，更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赢了这蝉联两次大满贯的得主。
在这两年间有不少人说当初的越前龙马之所以能成为网球界的传说，就是因为手冢国光尚未出现，是因为后者少年时期留下的伤，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接受治疗与复健。
后面待手冢伤好了，越前就失踪了，所以没人能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谁更略胜一筹。
但没有人想到越前龙马参与大满贯时后，还不是实力最高峰的时候，更别说与手冢国光相比小了整整两岁，也更有朔造性，所以真正到了两人的巅峰期，孰是网球界的老大还很难说。
现在，手冢正与几名同样来自于日本，年龄也差不多，关系还算熟稔的赛友，一同到了某个开在室外网球场旁的居酒屋吃上晚餐。
很快的，整间店都被他们十几个大男人给包下，只不过基于手冢的习惯，每一个人都不敢在咀嚼东西的时候开口说话。
不一会就有人耐不住食不言的规矩，开始起来闲逛，紧接着头一个出门的黑发男子，匆忙的跑进来大喊着“喂，外面有个技术不错的，在赌网球，要不要来试试看？说不定还能拿到十倍奖金！”
这一句话就像一颗石头头入湖中，虽没见“凶手”，可却仍是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无疑让整个沉闷的气氛，无声中活络了起来，就连手冢也没有办法管住，只好无奈一道“明天还有比赛，别玩太晚！”
“はい！”这是所有人一致的回答，也是呼吁出了他们每一个人心中对于网球的喜悦，也不管桌上的东西是否吃完，都打算先去拼上一场网球再说。
半个时辰后，当手冢国光觉得该去提醒他们玩够时，店外传来一道在他记忆中封尘已久的嗓音，那个令他们所有人寻找了数个月，最终因生活琐事不得不放弃地人，此时不知道对谁溺宠的说着“宝宝，今天想吃什么，尽量点！”
此刻，手冢发觉自己的掌心都不知道冷了几度，他强迫自己喝了一口茶水，同时将脸顺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从那布帘后出现的是一个牵着莫约两岁大孩子，拥有着让人怀念到控制不住呼吸的熟悉身影。
即便对方穿着不同的风格类型的装扮，也留了长发，又换了不同的发型，可仍是那个让人一记下来便忘不了的墨绿色身影，使他不禁失态的喊出自己一直以来称呼对方的名字──
“──越前？！”
「躲之章——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躲之章」（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