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契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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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钟殿内，针落可闻。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人身上，空间仿佛静止。
没人先开口说话，只有静谧。
沉寂了好长一阵时间，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的空间，声音里是说不尽的难过和担忧：
“言儿……”
“师尊”，魏言还没待他再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丝毫不理依然跪着的莫上舟以及所有等待一个解释的众人。
错开面前的莫上舟，上前一步站在他旁侧，作揖，垂眸：“不知莫师弟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竟连我自己都没听闻”。
说罢，睥睨的看莫上舟，用极尽轻浮的嘲讽砸向地上的莫上舟：“简直是，无稽之谈！”。
楚行闭上了眼，心思难测。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魏言，眼神各异，却夹杂着同样的迷惑茫然。
莫上舟猛的抬头：“谁说是胡言乱语！明明……”。
话未说完，就被人施了咒，眼皮一沉，直接睡了过去，眼底残留的那一分执着被埋葬在梦中。
袖下，魏言把尚未成型的手势收起，动了动眼珠，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楚行的声音传来，沉稳而有力：
“莫师弟前些日子总是幻听，必然是已经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了……”
“楚行代他向魏师兄赔罪！”
魏言不转头，都能知道楚行现下是个什么神态，眉头必定是皱着的，带着锐意的桃花眼微垂，满身风华。
他先魏言一步，对莫上舟施了沉睡术，作为轨道院大师兄，比魏言要更加的名正言顺。
替他圆这个说法。
楚行，太懂他——
也承受着别人不可及的烦扰，虽然不知道他师尊和楚行都知道了什么，在做什么事。
魏言知道，楚行肯定想听他亲自说。
魏言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心底的疑惑都埋没。
莫上舟怎么知道他只有五年寿命，这个问题被楚行出人意料的行为而忘却。
其他弟子被这陡然反转的局势弄了一头的雾水，在知道莫上舟只是魔怔了以后，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涌上来一股复杂的情绪。
楚行在轨道院的地位，绝对不是现在的魏言可以比拟的。
他都这么说，那魏言只剩下五年的事多半就是子虚乌有。
但莫上舟刚才的情深意切，焦急，他们都看在眼里，这根本不像是对待幻听捏造的事情可以表现出来的情态。
李应邦的视线一直投注在魏言身上，就算楚行突然跳出来，也没有多分给他一分的注意力。
他们不是台下阅历尚浅的弟子，他们能看到的真相，远远比他们要多的多。
魏言的头顶有两根无形的线，一根红色，一根金色，全都不知去向，被有心人掩盖了天机。
几位峰主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这是——借元契。
名是借，实为夺，被借者必须被“借”的心甘情愿，此契方成。
借元契的长短代表着被借走的多少，颜色代表被借走的东西，而魏言头上的红金二色分别代表生机与气运。
可谓是要置人于死地，用心极其狠辣。
在刚开始时，契线很短几近于无，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加长。
李应邦皱眉，他只见过一次借元契，并不能看出这条线的其他蹊跷。
魏言究竟和谁定了这种损己利人的契？
又为何会心甘情愿？
而在百年前，宗门斗法之后，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些恐怕只有魏言自己知道了。
但魏言这孩子从小到大，又是只要他不想说，别的人就是再威胁也问不出一句实话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谜团，像森林深处的云雾，把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不知前方挡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种秘法，应该在千年前就消失了才是！怎会又突兀的出现在魏言身上！
李应邦看着魏言，百思不得其解。
魏言不知道她身上的契是借元契，也不知道台上的几位峰主全都看得到他身上的契线。
自以为掩饰的还算成功。
这个大殿现在的气氛太过沉重，让魏言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非常压抑，压抑到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不解，带着质疑，还有一些……别扭奇怪的情绪。
魏言望向冯星河，仔细描绘他的样子，脑海中关于他的事情倒带一样，一幕幕的记忆在他的眼前划过。
有扮丑逗他笑的，有给他讲故事的，有被气急了骂他小混蛋的。
历历在目——
冯星河现在很健康，虽然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清愁，但忧愁只是一时的。
就算他离所有人而去，往后的冯星河也会在很长的时间内这样健康，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过着他的小日子。
而他，带着所有的秘密入土而安，也不算白来这一遭。
魏言又垂下眼眸，退到原来的位置，掩去眼底的留恋不舍。
平白的，他的余光里多了一只附着金色流纹的纱质大袖。
魏言袖下的手轻轻展开，又握紧，展开，又握紧，反复了好几遍。
楚行，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马上要死了……死了啊……
魏言眉头紧蹙，眼底一片暗沉，心头涌上一阵不能言说的难受，酸涩难当。
最终，魏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着头静默无言。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
必须——
但以他现在的境况，又还有什么可以利用……
冯星河被魏言打断，就知晓了他的意思，忧愁过后，是一阵无力。
从小魏言就没让他操过多少心，自小自律苦修，稳重可靠，到了如今他竟然都对魏言身上发生的事都毫无头绪，束手无策了。
他大概是最无能的师傅。
一直到大会结束，气氛都怪异的可怕。
秦一雁点了除魏言之外的十九名弟子，虽是女子，却气势外漏，说话也铿锵有力：
“楚行、莫上舟、沈青、冯云珑、林晗……”
“明天出发，魏言带队，楚行作为副手在其左右，务必照顾好自己以及师弟师妹！”
“此次大会就此结束！”
“魏言留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契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