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问情》童君雅

3、第 3 章

　　挣扎中楚穆云狠狠一脚踹上沈相言的膝盖，沈相言忍着痛疼加重手上的力道将他强制住，半响后楚穆云挣扎的力度才渐渐小了些。

　　“你叫什么，从何而来，为何会倒在路边？”长时间的博奕让沈相言也很不耐烦起来，语气也变的严厉。他作为少年的救命恩人，这小子不但不感恩，反而把自己当仇人似的，方才还用利器威胁。沈相言越想越窝火，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渐加重，直到看到少年眼里隐隐有了些水雾，才惊觉自己在恍惚间居然用上了内力。赶紧撒开手察看，楚穆云的双手已让麻木到不能自由活动，手腕了一圈乌青。

　　“你要杀了我吗？”楚穆云干涩的双唇颤抖着一开一合，手腕上的痛疼让他有种快断掉的感觉。脑子里只想到一件事，这个叫沈相言的人可能会杀了自己。

　　“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份，我怎么会杀你！”沈相言哭笑不得，楚穆云瞟了他一眼，缓缓坐了起来，幽幽的说：“你叫我小云好了。”他并不想知道生人自己的真实姓名，便用了自己的小名。

　　“我是上山砍柴，不甚跌落。”楚穆云随便编了个故事，沈相言是完全不信的，一身武艺的少年，怎会莫名从山上跌落，这孩子连慌都不会撒。但楚穆云却是一副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神情。他这幅模样才略有些少年的模样，沈相言倒还挺乐意见他耍无赖的样子。等到天亮时，沈相言才离开，临走时楚穆云听到他对外面的人说，若是这少年要走不必拦他，若是他决定留下便好生伺候。

　　用过早膳小丫头拿来了几套适合他穿的衣裳，衣服是新做的，料子看上去虽简朴但做工精细，他也不懂这些东西，以前都是义父给他们准备什么，他们便接受什么。

　　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倒是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说什么大少爷眼光真好，您的身量与我们二少爷还真无甚差别。

　　“我的佩剑呢？”
　　正在帮他整理发冠的小丫头一愣，小声道：“大少爷收起来了，我也不知收在何处。”楚穆云微微叹气，他从来刀剑不离身，但昨夜那个沈相言提也没过这事，他的佩剑这回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小公子，你不想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吗？”小丫头给他穿戴整理好后见他神色平淡，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出来。楚穆云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多说什么，小丫头觉得无趣欠了欠身转身离开，心想这个小公子长的还真是俊俏，可惜就这性子太怪了些。

　　其实现在身在何处，那个沈相言是什么人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反正他楚穆云孑然一身又无家可归的，在哪里对在他说都不重要。就是不知道肖悯跟赵九宵二人如何了。看那天的样子，赵九宵应当是不会对肖悯下死手的。想到当时两人亲密的样子，他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明明两人都是男人又是多年的兄弟，怎会做出如此举动。

　　楚穆云想着既然没地方可去，而沈相言也没赶他走的意思，索性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他平时便经常悄悄帮着杂役打扫院落什么的，就当是补偿他沈相言了。不过救命之恩这件事他倒是一直没放自己心上，还当沈相言多事。

　　一晃眼半个多月过去，他才知道原来沈相言并不常住这里，而且这段时间里他也极少过来，来也只是偶尔搭几句话便匆忙离开。他最庆幸的莫过于沈相言没再追究他的来历，最开始他还能敷衍几句，到后觉得这谎他也快说不下去了。

　　“一点也查不出来？”
　　沈相言眉头纠结看着来人，半跪在地的人思索了半响后重重点了下头。沈相言挥退了来人，脸上的神色开始变的凝重。他深知凌云阁查不出来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已不在人世，二是从未现世过，或是隐在某山林深处的人。这个叫小云的究竟是什么人？看他的年龄不过十四五岁，会有何麻烦背在身上让他始终不肯说实话。

　　沈相言一踏进院子便见少年坐在池边，脱掉了鞋袜像个孩童似的踢着池里的鱼玩耍，脸上虽无太多的笑颜，却也不如平时般故作冷漠的样子，那清彻如夜空繁星的眸子里似乎还多了些天真的神彩。
　　沈相言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正想出声吓他一跳，少年却先出声道：“你静悄悄站我身后，不会是想趁我不注意推我下去吧。”楚穆云仍是坐着纹丝不动，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懒懒的继续道：“你方才走进月洞，我便注意到了，你吓不到我的。”

　　沈相言有些尴尬柱在那里，只得吃吃的笑了起来：“你戒备心太强了，这样不好。”说完他倒是厚着脸皮坐到了楚穆云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水逗弄池子里的鱼。楚穆云嫌弃似的往旁边挪了挪，把脸转向一边。

　　“怎么了？”沈相言对他的举动很是疑惑，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他这么嫌弃干吗！“鱼儿呀，鱼儿，你们真可怜，瞧这双大脚，臭死了吧！”楚穆云故作叹息的望着池中的鱼说话。沈相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小孩还埋汰他呢！

　　楚穆云转过头见沈相言的脸色发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迎着阳光坐着的少年笑的灿烂，身上笼置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就像他从来都是如此阳光，从前那些阴霾从不曾出现在他身上过一样。沈相言看着这样的少年，觉得脸上烫烫的心跳的特别快。

　　楚穆云不知是何缘故，这段时间沈相言来的越来越勤了，从前来的时候都逗留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却是大半天的待着，有时候两人寒喧完后无话可说，沈相言也是静静的陪他待着，甚至会留宿到第二天上午。沈相言的房间就在他旁边，他又是特别浅眠的人，所以沈相言大早上的有什么动静他都会提早醒来。

　　沈相言有个习惯，每日早起会练半个时辰的剑，楚穆云躲在一边认认真真记下所有招式，然后偷偷的学。最开始的时候沈相言并不知道，直到有一次看到楚穆云在深夜里练习他的招式才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悟性，只是偶尔这么看着便学会了七八成。他觉得这孩子给自己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就像是一块宝藏，等着他去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