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何所期》袖剑飞踏

8、第七章 乍见翻疑梦

　　我被俘了，等我眼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成了鲨特士兵的俘虏。

　　我被关在铁笼里，不同的是我这个铁笼里只有我一个人，铁笼外也没有食人鹰驻留。我知道我免去了做鹰奴的危险，但凡鹰奴，衣服都会被扒光，然后会有人在你□□的身体上涂上一种叫吸草的液体，这种东西是食人鹰的最爱，它会把你身上沾着吸草的部位统统都咬下来，吞进嘴里。在到亚太的第三天，我曾经亲眼看到一只食人鹰将一个鹰奴的生殖器给一口咬下，那个鹰奴当场就一命呜呼，那可怕的画面吓得我连着好几天都做恶梦。

　　从鲨特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我听出了一些端倪。他们要把我带回城堡里去，原因是，我的外貌与他们的不一样，他们怀疑我是别国的探子，要把我带回去审问，大概是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些别国的资料。我吃惊的听到了一个消息，他们的城堡里已经关押了一个像我这样奇怪的男人，听他们的描述，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和我同一个国家的，我的心砰砰砰的快速跳动着，那个人会是和我一起从遥远的东方漂泊而来的人吗？会是那个因为我的疏忽而在到亚太的第三天就无故失踪的‘丈夫’么？

　　我不禁为那十八个人担忧，他们现在是死是活？这里没有他们的身影倒给了我一线希望，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我的话，在我有危险而敌人又太过强大，救援无望的时候千万不要再管我，自己先逃呢？但愿他们已经逃走了，只要一路向东走，再走几天就能到达伊瓦，到了那儿就安全多了。

　　一路上不停颠簸着，这里的道路坎坎坷坷，把我颠得浑身都要散了架似的，牵扯得我的伤势更加严重，一颠一簸之间我根本承受不了多久，很快的，我就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到了他们所说的城堡，我被人从铁笼内拽了下来，两个人连拖带拉的把我弄进还未建成的城墙之内，可笑得很，我竟然又回到了印多巴！

　　此时的印多巴，到处都是尸体，有的是鲨特人的，有的是亚太人的，这一场战乱终究是以鲨特的胜利而告终的。毕竟，武器都被鲨特人控制，而亚太人又被日夜折磨了一个多月，体力因此而大大的消耗。我，还是太天真了啊！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我几乎喘不上气来，就因为我的几句话而害得这么多人失去了性命，我真是该死啊！

　　他们把我带进了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一打开仓库的大门便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在仓库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几间监牢，我被推进其中一间。他们实在有够粗鲁的，我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能逃跑吗？竟然使出那么大的力，害我摔倒。

　　我索性就躺在地上，不动反而能减轻一些痛苦，听得那‘喀嚓’的落锁声，我真的绝望了，也许这就是我的葬生之地！

　　就在我打算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这间牢房内突然传来一阵铁器互相碰撞的脆响，我猛然记起，这牢房里似乎还关着一个人。

　　我刚被推进来的时候还不太适应这里的幽暗，只能隐约看见牢房的一角似乎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这么一点时间过去我已经能看清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就在我侧向左边的时候，赫然看见那儿有一个人。他的四肢都被厚重的铁链锁住，此刻仍是昏迷不醒，他的脑袋低垂着我看不太清他的容貌，但他身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却让我为之心悸不已！有些伤痕深可见骨，鲜血仍在汩汩的往外流，他的上身赤裸着，左肩处有一块肌肤血肉模糊似乎是连皮带肉的被人给剥去了一大块，十分骇人，照此情形，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流血而亡。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刚刚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间动了，就看见他正缓缓的抬起头来。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好象‘砰’的一声就碎了！“……”，我蠕动着嘴唇想把相公两个字叫出口，却震惊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他真的是那个因为我的疏乎而无故失踪的‘丈夫’！

　　他的眼神很空洞，看着我时好象是没有焦点的，他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从未见过我一样。我这才记起，自那日轮船在亚太登岸，我们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他一直都只有六、七岁的心智，又被人折磨了这么久，只怕早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我颤抖的伸出手抚上他瘦削却仍然不失英俊的脸庞，轻轻的唤道：“煜！我的相公！我是你娘子啊！”

　　他仍然没有一点反应，只那么无神的望着我，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尽管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安慰着自己，那个总是粘在我身边叫我‘娘子娘子’的孩子相公一定还活着，可心里却比谁都要清楚，他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孩子要想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活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我隐隐的其实已经认定了他是死在了鲨特人的手里！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还活着，只是……他的心智不知又该倒退多少了！

　　“煜！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娘子啊！”

　　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看得我肝胆俱裂，如此严重的伤势再不医治，性命堪虞！而我身上那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已经在今天午时让十九交给十三了。我如今又该拿什么来拯救他？

　　“来人！快来人啊！……！”

　　我忍着每动一下就痛彻心肺的剧烈痛楚一步一步的爬到铁栏栅前，使出浑身的力气朝出口处喊着，试图让大牢外的守卫听到我的呼救声能够派个人进来给我一点药。

　　“来人！快来人啊！……！”

　　喊到筋皮力尽的时候，那扇牢门仍然紧闭着，没有一点动静。我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干得像要冒出火来，我无力的跌落下去，精神恍惚的念道：“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的相公，他快死了……！”

　　不行，我不能这么干坐着，我不能这么快就绝望，我就是死也不能死这个地方，我转过头去看他，天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对他的伤势如此坦然。

　　他此时又处于昏迷状态，手腕和脚腕处已经被铁铐磨得像是只剩下了骨头，铁铐边沿的皮肉外翻着，惨不忍睹。

　　我站起身向他走去，这个明明有着二十岁外貌心智却只有六、七岁的年轻人，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贴身藏着的一块玉佩，那玉佩的反面有一个小小的‘煜’字，每次他要哭，我一叫他‘煜’他就会破涕为笑。可是后来，我因为偷人家馒头被逮到为了不被送进官府就把他那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玉佩赔给了卖馒头的人，想起这事，我还挺后悔的，那块玉佩说不定和他的身世有关，就这么被我赔掉了似乎太缺德了点。

　　唉，如果老五在就好了，老五以前是铁匠铺子里的奴隶，他什么本领没学到就学到了开锁，什么样的锁到了他手里都不是锁而是一块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