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何所期》袖剑飞踏

5、第四章 寂寞无人见

　　“姐姐可真是越来越罗嗦了！”

　　这个带着些讥讽的声音肯定是那个爱闹别扭的老七，他总爱挖苦我。

　　“是吗？”十九对老七的话好象颇为不满，他也有些讥讽的反问道：“刚才喊得最大声的人是谁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向老七看了过去，我想，如果不是他的脸上涂满了各色染料，他的脸一定已经红到了耳朵后，许是被我们看得极不自在了，他抽出手，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往路旁的一颗树走去。

　　“好了！”我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可待不得了，先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才是。”话一说完，十八个人便从上到下的一个个都抽回了手，动作无比熟稔。

　　凭着老十的伏地听声，我们很快便找到了一条有两丈来宽的小河。老七、老八、老九三人在附近巡视了一遍，老十也确定附近没有什么危险，他们这才同意，让我和岩弯两个人在离此五六十丈远的另一条小支流梳洗，而他们就留在这儿，约好最迟半个时辰后要在两溪之间相聚。

　　一直到我跳进只及膝盖的水中，那溅起的水花触及了我的左臂，扯出了暂时被我遗忘的痛觉，我才恍然忆起，十三背后的那道伤痕……似乎伤得不轻。我刚才竟然忘了问一问他的伤势，真是该死！

　　我和岩弯把身上的血迹、污垢什么的洗掉以后，回到岸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粗布麻衣。我和岩弯的衣服可不像他们那样露胳膊露腿的，我们俩好歹也是中土的女子不是？

　　穿好了衣服之后我们就坐在岸边搓洗着换下来的衣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姐姐，你为什么要挑起亚太和鲨特的战争啊？就让鲨特占领亚太不好吗？最起码我们还可以化装成鲨特人的样子，不像现在这样，鲨特和亚太都不能伪装，危然险险的。”

　　我使劲的搓了一下那怎么搓也一样粗糙的衣服，好一会才低低的说：“我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了，其实我……只是希望能拖住鲨特王朝东进的速度，不要把战火烧到中土。”

　　“原来是这样啊！”岩弯停顿了一下，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可是姐姐，你忘了吗？中土的战火早就烧起来了呀！”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鲨特王朝……！”我迟疑着，见岩弯正洗得认真，那哗哗哗的水声阻隔了我的声音，我干脆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起来：“我以前从未听闻西亚有这样一个国家，想必是他的人来过之后才建立的，能够这么快就在西亚占有霸主之位当真不能小觑啊！也不知道这五百年来西亚还发生了哪些变化……！”

　　我没再说下去，眼看着衣服洗得已经差不多了就把衣服扔进水里再捞起来，站起身把衣服的水渍拧干。

　　岩弯也洗好了，便跟着我把衣服挂在了溪边的小树枝上，有那么强烈的阳光，用不了多久就能晒干的。

　　“说来也挺可笑的，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中土那七个国家和一些番帮部落，却没想到中土之外还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这里的人长得也奇怪，不像我们中土人氏，全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

　　我坐在一颗大树底下，背椅靠着树干，嘴里叼了根草，好一会之后才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对她说：“也难怪你有这种想法，就是整个中土知道中土以外还有国家的人也没有几个。”

　　岩弯早已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她好奇的扭过头来看我：“那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姐姐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我轻笑一声，顺带着把嘴里的草也吹了出去，“都说了，我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只是偶然间认识了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你是晋国兴地大夫的女儿，可曾听过泰雍皇这个人物？”我说到这里时，下意识的伸出手摸向了胸口，那里本来挂着一黑一红两块玉，现在却不在了。我，很不习惯。

　　“泰雍皇？”岩弯惊呼道：“就是那个大耶国的第五代皇帝？那个被世人称之为战场上的‘屠夫’的人物？”

　　“对，就是他，他可是很有远见的，当别人还在中土自相残杀的时候，他已经派了两百多个精逃细选出来的斥侯分几拨前往中土的西部搜集别国的资料，他的人就曾经到过这里，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懂这里的语言，了解这里风土人情的原因了。因为我认识他……的后代。”原谅我撒的小谎吧，如果我告诉她，我认识那个战场上的屠夫的一缕魂魄，她还不把我当成妖怪？我可是个很正常的人，今年都还不满十八岁呢！被那几个家伙整天姐姐姐姐的叫我都快忘了我的年纪可能比他们还要小，只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叫啊叫的这姐姐就叫顺口了，好象我的名字就是姓姐名姐一样的，郁闷！

　　“你认识大耶国现在的皇帝？”

　　这下可好，越扯越远了，我正想着是说认识还是不认识，远处就传来害我改了姓又改了名的叫声：“姐姐！……！”

　　岩弯轻轻的推了推我，“是他们找来了，他们的速度还真快呢！”

　　“姐姐！”叫声越来越近，“你们还好吧？洗好了么？我们能不能过去？”

　　我对着那叫声的方向喊道：“出来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那密林中传了过来，不多时，已走出四个黄皮肤黑眼睛褐色头发的男子，是老七、十七、十九和岩泰，岩泰的眼睛在接触到岩弯时有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柔情。

　　“咳咳！”我清咳一声，打趣道：“我们弯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怪不得阿泰一看见你眼睛都直了，我要是男子，肯定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姐姐！”岩弯的脸上已是一片酡红，无限娇羞的神情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垂下头，本来已经站起身要向岩泰走去的脚步此时却不好意思再迈出去了，只站在那儿低着头不言语。那边的岩泰也是一脸的窘迫，想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

　　“呀！”我突然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看我这张嘴，得罪人了不是？弯弯，阿泰，你们可别在心里骂我哦！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了。”我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走到那三个还搞不清状况，没一点眼力见儿的家伙身边时，一个人赏了一拳，“还愣在这儿做什么？想长针眼啊？快跟我走！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做什么缺德事也不能……！”

　　“做什么缺德事也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老七快速的抢断了我的话，语气里有些许的调侃。

　　“嗯，不错，孺子可教！”我忽略掉老七话里的戏谑，赞许的点了点头，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的嘛！”

　　老七又马上接了腔，“想不了解也难啊，这一来二去的就那么几句话，还得说个上百遍，想忘都忘不掉。”

　　“嘿，你这个人！”我回过头瞪了老七一眼，十分不满的抱怨道：“我是怎样的人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嘛，你干嘛要说出来？想扯我后腿是吧？”

　　我们这边还在胡侃，身后就传来了岩弯不知如何是好的叫声：“姐姐？”

　　我头也没回，只摆了摆手道：“给你们两个一点独处的时间，好好珍惜着，我们走的时候会来叫你们的。”

　　老七紧跟着又调侃了我一句：“你倒是挺通情达理的嘛！”

　　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待走进了密林中时，我突然间转身，左手把老七给拽了过来，右手的匕首就顺势贴上了他的咽喉，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我欠了你好多钱吧？”

　　他的小命都捏在我的手里，却还对我笑得贼开心，十七和十九也凑过来看热闹。该死的十七悠悠哉哉的晃到老七的身边，指着他的脖子大声的纠正我：“姐，你的匕首拿反了，那一边更锋利。”

　　“十九！”我的脸都被十七给丢尽了，“把那个闲得慌，只知道说风凉话的臭小子给我痛扁一顿，他又欠扁了！”

　　“好！我还正愁刚刚那一场架打得不过瘾！”十九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兴奋，他是我们十九个人里面力气最大的一个，十七总是叫他蛮牛，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呀！老规矩，我让你三招。”

　　“谁要你让？你哪一次能赢得了我？就知道说大话……！”

　　“少废话，看招！”

　　说着说着十七就和十九扭打成了一团，看着他们那完全是小孩子无赖的打法，我这才放下心来，重新质问着老七：“说，我是不是欠了你好多钱？”

　　老七回答得很干脆，还有一点儿小无辜：“没有啊！”

　　“没有啊！”我学他的语调，然后把口气一变，气呼呼的问道：“那你干嘛老扯我的后腿？有事没事就找我的茬？”

　　“我没有！”

　　我死死的盯着老七，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沉着声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么？”

　　老七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直到那笑容盈满了他整个脸庞，他才笑出声来：“知道，你最讨厌的人实在太多了，你正在面对的让你觉得讨厌的人就是你当时最讨厌的。现在，你应该会说，你最讨厌的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对吧？”

　　“看来，你确实很了解我。”

　　“不！我只是了解你的习惯，你的言行。”老七突然收起了笑容，他用一种我认为是古怪的眼神直视着我，看得我莫名其妙。我困惑的问他：“你这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

　　老七竟然变得无比认真起来，“以前有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你？”

　　“没有！”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