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何所期》袖剑飞踏

13、第十二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被十九的大嗓门给吓了好大一跳，庆幸着还好耳朵没有问题的同时又在心里直夸着：十九，你真是个好孩子！

　　要不是我的伤没好全，手还没办法乱动，我真恨不得和十九一块冲上去把十七给揍得像老七现在一样鼻青脸肿，把他引以为傲的俊脸给彻底摧毁掉，让他连哭都没有眼泪。

　　我得承认，我是个心胸狭隘的人，所以十七说的那句话也让我非常不高兴。是，我承认，我对那劳什子的男女之情确实不太懂，但是，他说我迟钝我就不能承认了，打死我我都不能承认，我哪里迟钝了？我哪里迟钝了？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日子就在这打打闹闹和日夜不停的赶路中悄悄流逝了半个月，这一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已是接近黄昏，我们便打算找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地稍作休息。

　　像往常一样分工，留几个人整理出休息的地方，其他的人有的到山上去打猎，有的人负责找生火的木柴和石头之类的东西，我拉着已经能跑能跳的煜跟着老十，顺带着把岩泰也给拖了过来，我们四个人就去找山上干净的泉水。

　　找到之后把带来的水袋都装满了水便连哄带骗的让老十带着煜先回去，我和岩泰则留了下来，就坐在山泉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东拉西扯之后引入了正题。

　　“阿泰，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弯弯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闹别扭可这都已经半个多月了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怎么到现在你们都没话说，还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模样？”

　　岩泰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有几次都向他旁敲侧击的问起这事，可他愣是什么也没透露，这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挑明了问他，倒也没抱什么希望。唉！岩弯最近越来越……

　　“她……！”岩泰迟疑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他这个样子真教人生气，我焦燥的语气带出了些许不满：“究竟是什么事啊？有这么难以启齿么？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两个害得我们这一路来有多沉闷啊？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做什么要这样折磨弯弯？”

　　“我折磨她？”岩泰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突然间就变得无比的愤怒：“你知道什么？嗯？你知道什么？”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之间还没办法适应，只讷讷的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让你告诉我啊！”

　　“不必了！”岩泰极其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去，只冷着声音丢给了我一句很不客气的话：“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给我定罪！”

　　“阿泰！阿泰！……！”

　　我倒在了地上，呼吸越来越不顺畅，算算时间，也是时候发作了。可惜，无论我怎么叫，岩泰始终没有回头……

　　我紧紧的用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好象这样子就能减轻一点痛苦，身体开始不停的抽搐、痉孪着。心，疼得厉害！当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竟然又将我的手背给咬烂了，可我却丝毫不觉得手背有什么不适，只能强烈的感觉到心在痛，痛得要滴出血来……

　　我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双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泥土和草，然后再松开，再抓，再松开，再抓……

　　好疼！太疼了！如果不是有心愿未了，我真想就这么死了去，两个时辰，要我怎么熬下去？从一年前开始，这该死的心痛每隔两个月便会发作一次，每一次发作都会让我痛不欲生！

　　“泰多！泰多！你到哪去了？我好疼啊！快来救我……！”我没有多少体力了，真的很怕会这么死去，我不想现在死，只有那个在夜晚才能出现的耶律泰多，他才有希望救我的命，缓解我的痛苦。可是……两年前我把他弄丢了，我找不到他……

　　“姐！”

　　“姐……！”

　　“姐姐……！”

　　“你……你们……你们……来……来了？”我的视线很模糊，只能依稀看到眼前有一大堆的人影在随我的不停翻滚而移动。

　　“姐姐又开始发作了！”

　　“别……别怕……！”我费力的挤出几个字来：“别……怕……，过一会……就好了……，别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完全无法再控制自己了，我恍惚的想起了上次的经历，知道是有人把我抱在了怀里，抱得很紧很紧，让我无法动弹也无法再伤害自己。

　　隐约觉得耳边有好多的声音在响着，可就是一句也听不清……

　　心痛仍然在持续着，像是有几千只几万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心脏，又像有人正用透骨钉一枚一枚的往我的心上钉，又好象有人在用手一下一下的撕扯着我的心脏，似乎要将它给扯成一瓣一瓣的，那深入灵魂般的剧痛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折磨着我，就像是在鬼门关外不停的徘徊着，似要从我的心脏开始把我整个儿的碾成碎片化为一滩血水流入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许久许久之后，在我以为我很快就要被黑暗吞噬再也无缘得见日出日落之际，那种剧烈的心痛总算消失了，我的衣服亦早已被汗水给浸透，浑身粘粘答答的极不舒服，可我动不了，为了熬过那地狱般的两个时辰，我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待看清了抱着我的是一脸焦虑的十三后，只来得及气若游丝的道了声：“谢谢，又麻烦你了！”就沉沉的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仍旧躺在十三的怀里，他那一脸的担忧和倦容甫一印入眼帘便让我心生愧疚，想来，昨天我那个样子又把这个冷冰冰的年轻人给吓坏了。记得在轮船上的那一次我一个人跑到甲板上偷偷的忍受着煎熬，正好被他看见，他当时……好象就是这么抱着我的，尽管第二天他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娘子！娘子……！”

　　煜惊惶失措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给拉出了十三的怀抱，下一瞬间就倒在煜的臂弯里，我讶异的看着他，曾几何时，他的力气变得如此之大了？

　　煜的行为是相当粗鲁的，他就像在抢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把我从十三的怀里硬生生的拉了过去，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我记得，我的手臂已经被我咬破了好几处。煜终究是个孩子，他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是用他的胳膊紧紧的圈住了我，将我的脑袋摁在他的胸前，他的声音很沙哑，那一敷一敷吸鼻子的声音，让我心疼了起来。他又哭了，“娘子，不要生病，不要生病……！”

　　我想推开他，可他的力道似乎不是我能撼动的，我只好保持着那么个被动的姿势，低声劝慰道：“乖，不要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煜哭得称里哗啦，他肯定又把他的眼泪鼻涕什么的全蹭到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