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离我远点》咏红吟绿

51、路遇杨举人

　　接连好几日，水沅院都无人搅扰，姜沅每日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跟琥珀照顾小不点儿，过得很是悠闲惬意。

　　因为姜汐正在养伤，秦姨娘母女还在受罚，王姨娘又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短时间内倒是可以好好放松放松心情，顺带调节一下紧绷的神经，姜沅感觉整个世界都突然变得美美哒～

　　唯独今日有些难挨，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却只能顶着个“死人妆”躺在床上“挺尸”，唉……

　　“小姐，二公子同四小姐来看您了！”琉璃的声音从门口边传来。

　　姜沅朝珞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自己则飞快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好，装出一副病弱体虚的模样。

　　“大姐姐，适才听丫鬟说你病倒了，我和二哥哥都很担心，便一同前来瞧瞧，大夫怎么说？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姜淇一进门就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姜渝与她并肩而来，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忧色。

　　“你们来啦，快请坐！”姜沅在珞儿的帮扶下，有气无力地坐起来，半倚着床头道：“大夫说了，我这头疼之症，是上回溺水时落下的病根，算不得什么大病，只是犯病时吹不得风，容易晕倒，好生将养两日也就没事了，四妹妹不必担心，倒是渝弟看上去气色好像不太好，近来身子骨可曾好些？”

　　姜渝闻言松了一口气，展颜浅笑道：“大姐姐没事就好，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姜沅也回了一个微笑：“还是要多注意着些。”

　　琥珀端来茶点，在桌上一一摆好，屋内顿时茶香四溢，混合着茯苓糕甜甜的气味儿，光闻着就极有食欲。

　　“这可真真是不巧了，听闻今日嘉和郡主在王府办诗会，请了不少千金贵女，大姐姐也收到了请柬，但这一病就生生错过了，好可惜呀！”姜淇一脸惋惜，拈了块茯苓糕闷闷地咬了一小口，才嚼了一下立马就双眼放光，三两下就吃完了一块。

　　“唉，病来如山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姜沅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心下却道：总不能告诉你们，其实是害怕被嘉和郡主那帮人算计，所以才故意装病不出门的吧？

　　“说的也是，算了，大姐姐人缘好，嘉和郡主如此看重大姐姐，日后定然有的是机会邀约，不急在这一次两次的。”姜淇眉眼弯弯接着道：“对了大姐姐，这糕是谁做的？入口丝滑，甜而不腻，比以往吃过的要好吃一百倍嗯！”

　　姜沅眼角不由自主跳了跳，嘉和郡主会看重她？开什么玩笑！从某个角度来讲，自从上回在宫里发生那件事情后，明面上虽没有撕破脸皮，但其实在暗中，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了。

　　思及此，她浅浅一笑道：“这茯苓糕是琥珀做的，她心灵手巧，最喜欢捣鼓一些新鲜吃食。”

　　“哇，那大姐姐可是有口福了，淇儿好生羡慕呀！”姜淇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盘里最后一块茯苓糕。

　　“你呀……”姜渝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对着姜淇宠溺一笑道：“可真真是一只小馋猫。”

　　姜沅也被逗乐了，若不是眼下要装病号，只怕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屋内几人正聊得开心，外头却传来一阵争吵声：“让我进去，我是来探望大小姐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着我的去路？”

　　“琉璃，出去看看，外头闹哄哄的是怎么一回事！”姜沅语气却淡淡的，因为她已经从声音里听出来那挑事者是谁了。

　　片刻之后，一道桃粉色倩影扭着腰肢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琉璃跟在后面，脸色难看至极。

　　果然被姜沅猜中了，来人正是碧桃。

　　姜沅挑了挑眉，故意忽略对方那妖艳的打扮，慢悠悠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碧桃姑娘呀，你不好好待在寿安堂伺候三小姐，跑来我这水沅院做什么？”

　　“妾身见过大小姐、二公子、四小姐，妾身听闻大小姐病了，特来探望。”碧桃行礼时，满头的饰品晃得人眼花。

　　两支银簪一支玉簪一朵绢花，把簪子当成糖葫芦插了一头，这样真的好看吗？

　　姜沅虽然觉得很可笑，却也没错过碧桃话里话外的意思，心下已隐隐有了猜测。

　　“咦？”姜淇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妾身？你不是三姐姐身边的碧桃吗？我前日去寿安堂给祖母请安时见过你的。”

　　碧桃进门这么久了，等的就是有人来问她这个问题，当下掩不住一脸得意，昂首挺胸地嗲着声音道：“四小姐有所不知，昨夜老爷陪老太太和三小姐用晚膳，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是妾身扶老爷回去的，今儿个一大早，老爷便亲口吩咐下来，除去了妾身的奴籍抬做姨娘。”

　　姜沅眯了眯眸子，看来，姜汐要出手了。

　　其余人闻言面面相觑，更多的是不屑和鄙夷，只有姜淇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派天真地笑问：“那咱们是该叫桃姨娘？还是碧姨娘？还是……桃碧姨娘？”

　　众人一听都在憋笑，连姜沅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这四小姐明显就是故意的，自己明明叫碧桃，她却说成桃碧，真是气死人了。

　　碧桃恨得磨牙，却不敢发作，只得勉强挤出一抹僵笑解释道：“四小姐说笑了，妾身原本姓苏名桃儿，碧桃是进府时取的。”

　　姜沅不咸不淡地道：“哟，那可真真是要恭喜苏姨娘了，爹爹他老人家可真是好眼光，纳了一位身材这般高挑的姨娘，珞儿，看茶。”

　　这分明就是暗讽苏桃儿除了长得高点，别的便一无是处，偏生苏桃儿没听出来，还以为姜沅在夸她，嘚瑟的不行。

　　大姐姐损起人来都这般可爱，姜渝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借以掩饰唇边的笑意。

　　苏桃儿有意无意地扶了扶银簪子上的吊坠，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老爷他有情有义，舍不得妾身吃苦，硬要将姚姨娘生前住的秋风院拨给妾身住，妾身觉得甚为不妥是百般推辞，结果三小姐听说以后也来劝说，最后，妾身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了。”

　　“恭喜！”姜沅似笑非笑地望着苏桃儿。

　　呵，姜韫像是会过问后宅女人们住处的那种人吗？

　　想必是王姨娘想给苏桃儿这个新姨娘使绊子，所以故意挑了空着的秋风院，借以挑起姜汐与苏桃儿之间的矛盾。

　　只可惜王姨娘算漏了一筹，苏桃儿原本就是姜汐故意捧上位的棋子，以姜汐的城府之深，哪里会在意区区一个秋风院？

　　最可笑的莫过于这个碧桃，哦，不，准确的说是苏姨娘，被人当枪使了尚不自知。

　　待到秦姨娘母女解了禁令，这个姜府后院，怕是又有一场热闹可看了。

　　姜淇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可姜渝冲她使了个眼色，便只能撇撇嘴跟着自家哥哥起身告辞。

　　他们兄妹一走，屋内就诡异般的陷入一片死寂，气氛瞬间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苏姨娘原本就是跑来炫耀的，谁让大小姐当初有眼不识金镶玉，不好好重用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她送给了三小姐当丫鬟。

　　好在三小姐慧眼识珠，又心地善良，待人那是极好的，否则也不知道会遭多大罪呢！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气，不过眼下大家都沉默不语，再待下去也着实过于尴尬了些。罢了，左右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思及此，苏姨娘也只能行礼告辞，鼻孔朝天地走了。

　　接下来的半日再也无人前来打扰，夕阳西下渐黄昏，月上枝头，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起来收拾打扮妥当后，姜沅再一次去了私宅，私宅已经改建完毕，她十分满意。

　　在回府的途中，碰见一落魄书生被两个地痞流氓拳脚相加的欺负，打得鼻青脸肿的十分凄惨，便没拦着琉璃管闲事。

　　地痞被琉璃打跑了，两名轿夫将书生从地上扶了起来，书生今年四十岁，穿着虽然普通，但容貌也算得上周正，自称姓杨名启尘，是位举人，春闱时因病耽误了科考，病情反反复复，卧床休养了几个月。

　　前日才彻底病愈，正想收拾行囊回老家去与妻子团聚，不成想却收到堂兄的来信，说他妻子身染恶疾，已于二月初就亡故了。

　　这个噩耗对杨启尘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他们少年夫妻同甘共苦二十多载，虽无一子半女，但夫妻俩十分恩爱。

　　因此，他承受的打击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

　　他行尸走肉般进了酒馆，喝得烂醉如泥，身上带的钱都花完了，便被掌柜的让小二赶了出来，他脚步虚浮，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压根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也不知究竟是他撞了人，还是人撞了他，反正结果就是，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毒打。

　　姜沅听了也觉得欷歔不已，便让琉璃拿了五两银子递给杨启尘。

　　谁料那杨启尘却不肯收，言语间更是隐隐透露着轻生的念头。

　　“尊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杨举人能节哀顺变，不过，既已身为举人，若这般轻易便萌生死志，岂非白瞎了这一肚子的好学问？更何况，当时尊夫人病了一个多月，直到死都不肯写信告知于你，定然是怕你会因此事分心，从而影响考试的成绩，由此可见，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如愿金榜题名，你不妨猜猜看，倘若尊夫人还活着，你如此作为，她会有多失望？死，其实很简单，小女子今日只想多嘴问一句，你对得起她日日的等待，满心的期许，以及……最后的遗愿吗？”说完，姜沅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径直朝轿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