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想的太美

59、五十九父亲

　　五十九父亲
　　“拜拜。”南阳把顾北送到家道了别，走的匆匆。
　　他到了菜铺看到王桂兰站在外面算账抿了抿唇，过去站在她旁边叫道：“妈。”
　　“收您三十九块钱。”王桂兰一边收钱一边望了南阳一眼，“怎么了？”
　　“南永信。”南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说出来，“他回来了。”
　　王桂兰听到这句手上的动作一僵，整个人不动了。过了几秒她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抓住南阳的胳膊，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嗯。”南阳点了一下头，脸上布满了阴霾。
　　王桂兰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冷静一下，却心乱如麻，无论如何怎么都冷静不了。
　　南阳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说：“妈，要是他找到你跟你说什么复合之类的，死都不答应。听到了没？”
　　王桂兰胡乱点了点头。
　　“要钱什么的也不要给。这货回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南阳说。
　　虽然他嘴里这么说，但是他其实对他的这个父亲记忆少之又少。连他的样子也都是看照片才记着的。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有过父亲的日子就过了三年多一点。南昕出生没多久他就走了。
　　走的理由南阳记得还很清楚。
　　“阿兰，我想漂泊四方。”
　　于是就这样走了。
　　南阳觉得这个理由无比荒唐。简直可笑。
　　当初两个人两情相悦，到现在估计只有一厢情愿了。

　　“妈记住了……你先回去吧。”王桂兰僵硬的笑笑，往脸上抹了一把继续算账。
　　南阳叹了一口气打了电话给南昕，让她过来帮忙。然后又继续打电话给南茜。
　　“喂，姐。”南阳坐上那辆电动小三轮。
　　南茜估计在忙，问：“怎么了？妈的病又犯了？”
　　“南永信回来了。”南阳说。
　　“啧，”南茜的语气极度不爽，“我这里有事最近抽不开身。弟。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南茜把嘴里的烟取出来夹在二指中间，说：“这人就是最他妈不要脸的货。”
　　南阳听见她这语气又有点儿想笑：“好的，包在我身上。”
　　说完挂了电话。他寻思了一会儿，给顾北发了条信息。
　　————爸爸。
　　顾北秒回。
　　————嗯。
　　————出来玩儿不？
　　————……
　　南阳看到这个省略号心猛地跳了一下。看来刚才临时爽约顾北还是生了点儿气。他回复道。
　　————我让你亲一下？
　　————你必须让我亲，还要不止一下。
　　南阳心头的沉重忽然变轻。
　　————那出来？
　　————哪？
　　————今天碰面那儿。
　　————嗯。
　　南阳吸了一口气，开着三轮儿找爸爸去了。

　　他快到的时候看见顾北已经在那里守着了，在低头玩手机。
　　天黑了倒来热闹，南阳老远就见好多个小姑娘在一旁叽叽喳喳。顾北就站在她们旁边，和她们保持着不短的距离。
　　南阳看他这副乖得不得了的模样就很想笑，把车子开快了些。
　　他刚把车子停下来走过去要叫顾北一声，就有一个小姑娘拉住了顾北的手，然后拉着顾北就是朝另一个方向跑。

　　顾北本来就安安分分的看视频，谁知道一不知道是谁的朋友拉着他的手就开始跑，他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着那个女生，说：“放开。”
　　女生没转头，还是拉着他跑。
　　大概是和朋友玩游戏输了。
　　顾北这么想着停下来，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有另一只修长的手把他的手给拽了回来。然后在他背后响起来南阳的声音：“干什么呢？”
　　那姑娘转过身说：“那个我能不能……”
　　“不能。”南阳把顾北的手握紧。
　　“呃……”姑娘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说，“我是想说……”
　　“不听。”南阳又打断。
　　顾北站在一旁不说话。
　　姑娘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点儿紧张的手足无措：“只是玩游戏然后……”
　　“这些事情先摆一边。谁让你拉他手的？”南阳扬了扬下巴。
　　这手他都没拉过几次。
　　姑娘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那一群朋友瞧着不大对劲全都赶了过来圆场。
　　“不就玩玩嘛，干什么动气？”
　　“抱歉啊，玩游戏呢。”
　　“怎么了就拉个手也不是亲了个嘴。”
　　一群人七嘴八舌，南阳拉着顾北走了。

　　他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她拉你你就走？”
　　顾北很乖巧的求了个饶：“我错了南哥。”
　　“你就不会自己把手抽回来？”南阳转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四目相对。醋意翻天，“你是我的人你懂吗？”
　　“懂懂懂。”顾北点点头，很认真的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说完顾北自己忍不住笑了：“你看你这个样子……”
　　南阳瞪他：“笑什么笑？！把那只手也给我。”
　　“干什么？”顾北收敛笑意。
　　“捂手。”南阳又瞪了他一眼把那只手也拽过来抓住。
　　顾北的手一直很冰很凉。虽然现在的夜晚清爽不冷。
　　两个人站着，顾北抬头望他，清了清嗓子说：“男朋友，为什么放鸽子？”
　　还当面放。
　　“你很拽啊。”顾北说。
　　南阳咳嗽了几声：“有点儿事。我……妈她男人，回来了。”
　　顾北点了点头：“你爸。”
　　南阳拉着他走到了电动车旁边，说：“不是。”
　　“恨他？”顾北坐上了车，看似不经意的问。
　　南阳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天：“有的时候也挺恨的。毕竟他让我，让我家受了挺多苦的。”
　　“但是，”南阳往上坐了坐，发动车子，“但是这么多年我扛了过来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他不要再加进来。”

　　他的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习惯了某个人的离开就习惯不了再来个人帮他。
　　平平淡淡，经不起波澜。顾北是个意外，却是个惊喜。但南永信就不一样，说是惊吓都太轻。

　　“哦。”顾北点了点头，准备安慰一下，“我陪着你。”
　　“爸爸。”有风吹过，他转过来看他，“你恨吗？”
　　顾北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顾北干巴巴的说：“还行。以前挺恨。现在也就淡了。”
　　这个是实话。柏烟雨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她得了产后抑郁也不是她的错，她憋屈太久情绪失控也不是她的错；顾文龙想娶她也没有错；顾广也没什么错；他爷爷也没什么错。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天大的错。
　　但是结局就这样了。结果摆在那里，谁都没错但结果是坏的。没什么原因追究也不知道是如何发生，就突然其然，反正这样了。
　　来不及思考应对，生活就突然把你扔到了地上，摔进了泥里。感觉再也爬不起来，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但是，但是。
　　顾北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说：“你说，要学会坚强。”
　　南阳笑了：“嗯。”
　　“我会陪着你，一直。”顾北说。
　　“嗯。”南阳说。

　　两个人坐着三轮儿在小路上兜了会儿风，分开的时候顾北亲了南阳一口：“你答应我的。”
　　南阳差点忘了还有这茬，笑着抱他：“记着呢。”
　　“那周一见。”顾北下了车，又给他飞了一个吻。
　　“周一见。”南阳说。
　　天上的星星闪闪亮。

　　周一的时候按照平常顾北补觉，南阳听课。安安稳稳没什么事情。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就是之前不能做的事情现在能做而已。
　　快期末考，发卷子跟不要钱一样。顾北补觉的时间大大减少。有的时候只能睡一个早自习。
　　一个星期过去顾北成功有了黑眼圈。
　　下课的时候南阳看了他一眼：“明天我需不需要给你带点核桃补脑子？”
　　“这破题简单到我不用脑子也可以满分。”顾北随口扯了一句继续哈欠连天的刷题。
　　“都成这样了……睡一觉？”南阳停下笔拉了他一把。
　　顾北头往他桌上一放，两个人做的是同一张卷子，顾北快速的对了下答案，勾出来两道题。
　　“除了这两道全错？”南阳笑着问。
　　“不是，”顾北摇了摇笔，又把头放回自己桌上说，“除那两道题全对。”
　　毕竟地理卷子。南阳偏文。地理属于南阳翻翻课本随便背背也能猜中题目的那种。南阳偏科就是如此无法无天，科学解释不来。
　　南阳笑出了声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塞到他嘴里：“乖啊，以后吃这个，把烟戒了。”
　　顾北虽然不经常抽烟，但只要一抽就比较彪悍。
　　顾北取出棒棒糖看他：“你把我当小孩？”
　　“因为你可爱啊。可爱的人不能抽烟的。”南阳摸了摸他的头。
　　“你，狗儿子。”顾北把糖又放回嘴里。说，“我比你大。谁才小孩？”
　　“啧，”南阳往后靠了靠，“两个多月嘚瑟什么。”
　　顾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继续做题不理他了。
　　南阳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望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接通，掏了掏耳朵说：“喂，你好。”
　　“喂，哥。”南昕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有点儿抖，“我今天早上去参加演讲比赛，自己回来然后去家里换校服，路上有人……有人跟踪我。”
　　南阳的动作一顿，他问：“那你现在在哪里？”
　　“银行。”南昕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人好像走了。”
　　“就这一次？”南阳一边说一边把笔盖套上又取开。
　　南昕说：“不是。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但是……我觉得不会有人跟踪我所以也就没跟你们说。这人不是天天跟我，隔一两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
　　南阳思量了一会儿，说：“你等着，哪个银行？”
　　“在十字路口那里的那个银行。”南阳说。
　　“等着我马上过来。”南阳说完挂了电话，拍拍顾北的肩膀，“爸爸今晚书包帮我收拾一下。”
　　顾北转过头看他。南阳说：“有事。”
　　说完人不见了踪影。
　　南阳利索的找了没有监控的地方，翻墙的动作很熟练跟练过似的。他叫了车拉他过去。
　　南阳盯着窗外，那种沉重感又一次包裹住了他。
　　用脚趾甲都想得出来是南永信在跟踪。
　　他之前想着南永信会去纠缠王桂兰，他也确实去了。骚扰了两次，两次都在中午南阳也刚好赶上。于是南永信被南阳摁在地上收拾了两顿，之后就没再来。
　　南阳以为是他消停了。还是他轻看了。实在是没有想到南永信会跟踪南昕然后找到他家地址。怎么搞到南昕在哪里上学长什么样子都是一个谜。
　　他皱着眉没忍住骂出了声：“这狗日的……”
　　真他妈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