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想的太美

21、二十一情侣2

　　二十一情侣2
　　柏烟雨叹了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对顾北说：“我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
　　顾北靠在沙发上，轻声说：“嗯。”
　　其实他内心还是略微有些吃惊的，因为柏烟雨从来不和他说工作上的事情。他的这个母亲从心里就很排斥他，这一点顾北还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柏烟雨早就料到顾北会是这种反应，并没有多大的怒意，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抿了抿唇，继续说：“也许需要好几年。”
　　顾北说：“嗯。”
　　柏烟雨说：“三四年左右。”
　　顾北说：“嗯。”
　　柏烟雨说：“回来就离婚。”
　　顾北：“......”
　　顾北：“嗯。”
　　她说的毫不遮拦，就把真实情况摆在了顾北的面前。丝毫不会顾忌他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而顾北心里在想终于要离了吗？
　　啊，原来这样了。哦，那就这样吧。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从某方面来说，顾北是一个非常随遇而安的人。
　　他的父母迟早要离，他是知道的。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从幼儿园的时候吧，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父母关系并不是很好，结婚也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不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本来结婚了，那就老老实实的过吧，但是偏偏生下顾北以后柏烟雨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这还没有完，更糟糕的是顾北爷爷的死，跟柏烟雨脱不了干系。一起脱不了干系的，还有顾北的听障症。
　　因为这件事，家里的关系僵到不能再僵了，也和亲戚们闹翻了。
　　他们就这么一起生活了三年。在一起生活的很勉强。和父亲的关系凑合，不算很僵但也谈不上冷淡。和母亲的关系很糟糕。
　　说真的，这里不像个家，他们就不像一家子人。倒像是因为某个不得不遵守的法则规定强行挤在了同一个屋檐之下。
　　顾北低下头把思绪拉回来，抬头看了柏烟雨一眼：“说完了吗。”
　　柏烟雨不回答他，又轻抿了一口咖啡，说：“这几年你的生活费，不够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打给你，其他事情，不要打。”
　　顾北给出的反应很冷淡，哦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这样的事情，他只能够接受不能反抗，懒得去争取母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争取。
　　回到屋里他虽然心情不算很激动但依旧有些小波澜，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世界上最亲的人。
　　顾北躺在床上，眼神没有聚焦，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门外的柏烟雨看着儿子一系列的动作，再也装不下去捂着脸叹着气。眼神里是疲惫。
　　其实她也很爱顾北，想给他自己所有的温柔，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儿子。在顾北小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去照顾他，现在他大了之后又不知道如何去和他交流。十六岁的男孩子，整个人充斥着冷淡，和这世界保持着距离，又何况是她。
　　她柏烟雨，一生就只懂得怎么隐藏情绪，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窗外没停多久的雪又开始下着，刹那世界一片雪白，冒着寒气的没有方向。
　　过了几分钟，防盗门响了，又有人进来。
　　今天的家格外热闹。
　　顾文龙左手提着一大袋子菜进了门，带着寒气，身上的警察制服服服帖帖，一个褶子都没有，是细心整理过的。只不过上面落满了雪。
　　“听说你回来专门买了好多菜。”顾文龙看见柏烟雨坐在沙发上乐了。一个四十多的大老爷们笑的跟朵花似的。
　　柏烟雨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多大的情绪，冷声道：。买菜干什么。”
　　顾文龙一边换拖鞋一边啧了一声：“你这说的，给你做饭啊！儿子回来了没有？”
　　“来了。”柏烟雨揉了揉眉心，“我时间很紧。现在就要走。”说完拿起搭在一旁的大衣准备出门。
　　“别急啊！我这才刚回来！”顾文龙显得很激动，一只胳膊横在柏烟雨面前。
　　柏烟雨皱了皱眉，说：“走开一下，我有事。”说完拨开他的手就走了。防盗门响了两下，整个世界又恢复寂静。
　　顾文龙叹了一口气，放下菜敲了敲顾北的房门，然后推开。看见顾北躺在床上，皱了眉头：“起来起来！谁让你这么躺着的，有没有点样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没听说过吗？”
　　或许是来自于军人的本色，顾文龙虽然不怎么见自己的儿子却还是很严格。
　　顾北看了顾文龙一眼，感觉都好久没见到过他了。
　　他依言起身，乖乖坐好。
　　“这才对嘛！”顾文龙绽开笑容，拍了拍自己肩上的雪，又拍了拍顾北的肩。力量很大，每一下都很沉重。
　　顾文龙乐呵呵的转身去了厨房，洗着菜问顾北：“你妈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顾北等他出去之后又躺下，一只胳膊遮着眼睛：“没有。”
　　“你妈也不容易，你要多包容包容她。”顾文龙随口说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小，他开始专心的洗菜。
　　“嗯。”顾北应着，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这么多年，他也明白柏烟雨的不易，不然他怎么可能任由柏烟雨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里飘出香味，一直钻到变顾北的鼻子里。闻见这样家常小菜的味道，他突然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菜了。
　　好久了，好多年了，自己都记不起有多长时间了。
　　顾北闭上眼睛，有些湿润，鼻子发酸。
　　给他带来了一点家的感觉。
　　可惜这点感觉没有持续很久。
　　顾文龙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哎，小杨，是我是我……怎么了？又有案子？很棘手吗？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们马上封锁现场！这次是跨市行凶，啧啧啧，老子看这群人不爽很久了，这次势必要全部揪出来！等着！”说完他挂掉电话关掉火，急匆匆的换鞋出门，都忘了还有顾北，还要跟他说一声。
　　砰，门关了，人走了。
　　刚才萦绕在鼻子周围的饭菜香也仿佛是他一个人的幻觉一般。
　　顾北等顾文龙出门慢慢走到厨房，看着锅里那半生不熟的菜，一阵无力感瞬间席卷了他整个人，包括灵魂，也跟着一起虚脱。
　　他看了好久，最后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嘲讽着说：“还不如不回来。”
　　说完他把那一锅菜丢掉，顺便把顾文龙买回来剩下的菜也一起倒进垃圾桶。
　　现在他没有任何的胃口，也没有任何的念头，更没有任何的情绪，平静的过头。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睡一觉，闭上眼躯壳就得到了休息。
　　顾北拖着身子躺回床上，连被子都懒得拉，躺下就闭上了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他只感觉一切模糊了。
　　再起来就是第二天中午。
　　顾北感觉整个头都在疼，轻轻一动就疼的痛不欲生。他伸出手摸到手机挣扎着耗费自己仅剩的力气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了一天还是不见好转，头一直疼，不仅头疼，更可怕的是耳鸣犯了。
　　顾北缩在床的一个小角，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眉头锁着。
　　一直响了一个小时耳鸣才慢慢弱下去。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墙壁，生不出什么感触，也就只有难受。
　　看来是生病了，而且情况也不是很乐观，躺了一天都不见好转，不得不去医院了。
　　顾北起身换好衣服一个人拿着手机去了一家小医院。开了几服药医生有嘱咐了几句他又回到房子里去。
　　吃了药又来了困意，他也没有坚持，躺下就睡着。
　　又过了一晚病情有所好转。顾北想起今天是最后一天要布置考场，所以再怎么样还是得去学校。
　　今天也是飘着雪的一天。
　　顾北裹得很厚实，只留了一双眼睛，不带任何光的观察着这个世界。
　　这一天也过得平静，唯一起了点变化的就是乔依有过来问他身体怎么样。
　　下午打扫卫生安排考场。
　　座位是按照上次月考成绩来排，交换生位置随机插。
　　顾北的位置第四个。他看着桌椅还有自己的学号出神，忽然想起今天周五，不知道南阳会不会来唱歌。
　　最后一天，班里的所有人情绪都很激动心情都挺不错的，放学的时候凑到一起商量着今天晚上要不要出来聚一聚。顾北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丢掉不用的卷子书本，背着书包拿着一个学期用的所有东西走了。
　　换掉衣服来到酒吧坐到经常坐的那个位置，顾北没看手机也没看人，盯着自己的脚看，太过于空洞的原因吧，他都不知道南阳什么时候进来的，直到耳边响起他的歌声，整个人才像被惊醒一样打了个哆嗦看向台上。
　　南阳今天唱的这首歌他没有听过，语调缓慢，是一首很安静的歌，他听着却有些压抑。
　　一曲唱完顾北没什么反应，掌声都没有，就一个人静静地做着，窝在椅子上背略有些驼，看着有点可怜。
　　南阳没有得到他的掌声挑了挑眉，准备聊聊，却不料放好所有的东西再去看的时候，顾北已经没有了身影。
　　他耸了耸肩，插着兜准备沿街走一走，母亲那里最近有南茜看着，他有些时间放松。

　　顾北走出酒吧一股脑的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只有一身力气，希望耗尽，好让他可以回到暖和的地方。
　　不知道走到了那里，肚子开始叫唤，他停下脚步，旁边正好有一个烧烤摊。
　　这个烧烤摊儿生意很好，九点多钟的时间，摊位上还挤满了人，都是些端着啤酒瓶一起说闹的年轻人。顾北运气不错，来的时候刚好一张桌子空着，他坐了上去。
　　老板娘走过来问他要吃点儿什么，顾北想了想回答说：“五花肉，肥牛，海虾，螃蟹，羊肉，排骨每种二十串。鸡大腿十串。一瓶啤酒。”
　　老板娘显然有点儿吃惊，一边儿记一边儿说：“啧啧啧，小心被吃撑了啊！老娘这儿的东西料都足着呢！”
　　顾北拉了拉口罩，说：“不会。”饿了。他饿的时候饭量很大，吃一桌席都不在话下。
　　老板娘又笑着说了他几句，类似于你这样以后娶不到媳妇儿啊，你这样子哪家姑娘会喜欢啊，以后一定会打一辈子光棍儿啊。顾北就静静地听着。她记好顾北要的东西以后就飞回店里。
　　没有办法生意太好。
　　人走以后顾北无事可干，戳着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又看见了乔依的：
　　————风轻轻起，我好喜欢你。
　　心悦于你，只愿余生，满眼是你. ❤
　　顾北：“......”话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样的一段情话配图却是一张心碎成渣的图。
　　他往下划了划，发现点赞数超过了三百，他又划了上去，时间显示这条朋友圈是乔依在今天七点多发的。
　　手指划到评论上，发现还挺多，内容千篇一律，总结一下就是：乔依不要为了渣男伤心，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更好的，他不配浪费你的眼泪。
　　没看一会儿他的眼睛就有些发酸，锁屏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看到这张脸顾北的瞳孔瞬间收缩，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
　　南阳很自然的坐在顾北对面的椅子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戴着一顶帽子，貌似是刚洗完头，发尖还是微微湿润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修长白皙，一看就很赏心悦目。脸微微后仰，唇色粉嫩，眼眸盯着顾北。
　　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想要站起来，却觉得这动作很唐突就制止住了。只不过桌子被他撞了一下摇晃起来。南阳立即眼疾手快的把桌子扶住，然后笑了一下：“这才几天没见看把你给激动的。刚才不是还走的挺快的吗。”
　　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好听。
　　顾北忽然看到他有点儿难受。那种受了寒冷突然有一个人带着春风暖意过来特别委屈的难受。
　　南阳这一句就是玩笑，他没想过顾北会回答什么，更没想过顾北会有什么反应，但是顾北还就真的就有反应了。
　　顾北逐渐平静下来，沉声道：“南阳。”
　　“嗯？”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