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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少年 ...

  •   一少年
      公交车上很拥挤。上班族和学生总是在这个时间段里把公交填满。
      顾北上车的时候恰巧有一个空位。
      少年没有任何表情,用正常的速度走到位置上坐下,目光注视着窗外,随着车的开动略过那道已经看了将近两个月的风景。
      车里很安静,可是这种安静总是莫名夹带着一种压抑感,让人烦躁。
      顾北啃着早餐看着风景,一边打开手机随手点开一个APP,然后收回目光盯着手机。他并不关心看的是什么。
      “下一站王府井百货,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公交车里的广播响起,顾北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揣进兜里,又继续盯着窗外看,不过从这次盯的是天。
      已经到了十月下旬,这个时候就连秋天余下的那零星温暖都被寒风吞噬,只余下风和冷。天空灰蒙,带着冬来临的宣告和刺骨的沉重。
      他就这样默默的发呆。很爱就这样无聊的浪费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播里响起学校的名字,少年回过神来,从兜里拿出口罩戴上,下了车。
      刚下了车就被灌了一脖子的冷风。
      顾北今天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羽绒服,但就算是有口罩羽绒服护体他还是感觉到冷。顾北把羽绒服衣领拉到最高,脖子缩到最短,然后双手插在兜里进了校门。
      他来的不早也不迟,这个时候有很多学生到校,夹在人群当中的时候顾北感受到了嘈杂。
      看周围,略显拥挤,但充满朝气,这是年轻人散发出来的活力。
      顾北眼神波澜不惊,默默走进了教室。
      这所高中是一所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普高,顾北所在的班级也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班,消息通社会哥追星狂还有已经不是人的学霸都有。顾北也是一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高一狗,每天上课写作业学习,除了不太爱说话和长得不错以外,他属于那种平淡到让人挑不出刺也记不住样的人。、
      “哎同学,帮我把抹布拿一下。”顾北刚进门乔依对门口挥了挥手。
      她并没有在意进来的是谁,随口一句请求而已。
      顾北拾起就在一旁的抹布走过去递给乔依。乔依接过:“谢谢。”
      “不谢。”顾北的生意从口罩底下传来,显得有些闷,但声线低沉,很好听。
      听到这个声音,乔依像是触电了一样抖了几下,僵硬的转过身:“啊,顾北啊,早上好......”
      女孩脸庞白净,双眼清澈,额头上蒙了一层细细的薄汗,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孩。
      “嗯。”顾北应了一个单音节,走到座位上坐下,放下书包然后趴下补觉。
      一直没有人打扰,直到乔依走到顾北的座位前。
      “顾北,醒醒?收作业了。”乔依反手敲了敲顾北的桌子。顾北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从书包里抽出作业递给她。
      乔依被顾北这么一看,突然就有点紧张。脸瞬间涨红,慌张的找着话题:“那个,顾北,后天是我生日来着,你看你有没有时间,大家都会来一起玩儿,呃,那个,你要是没时间也可以不用来的......”
      “谢谢,”顾北拉下刚才没有拉下来的衣领,“但我来不了。”说完他又把口罩也摘了下来。
      乔依刚才一直自顾自的说话,顾北突然询问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乔依立即用力的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不来也行......”
      顾北听见这句又趴下睡觉,没再发声。
      乔依得到应答,拿着本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直到过了有五分钟脸上的红色和烫意才慢慢消退。心说:没事慢慢来,这次至少他跟我说了话对的吧?

      顾北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开学将近两个月,班里的人除了上课被提问时就基本没怎么听过他说话。顾北也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整天独来独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脾气不太好。但是顾北矛盾就矛盾在这里。虽然冷漠,但是脾气好的没话说。偶尔有人找他帮忙或问题,他也会帮你,只是话少的蛋疼。惜字如金,能说三个字绝对不会说一句话。
      顾北还有一个更鸡肋的习惯。就是不会自己找话题。别人想找他聊聊天都不行,跟别说和班里的人打成一片这样的话了。
      冷漠世界里的老好人,是一个奇特却很难引起别人关注的人物。

      趴了一会儿但是丝毫没有睡意。顾北起身准备刷刷手机上的某个APP。
      这个时候耳朵里突然出现了一阵耳鸣。
      他皱了皱眉,额头上快速的蒙上了一层虚汗。耳鸣很强势,让他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整个人都狠狠地懵了一下。虽然这种突发情况已经出现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他还是会适应不了这样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模式。
      很让人感觉害怕。
      顾北把衣帽套到自己头上,右手捂住右耳,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会减轻耳鸣带来的不适。

      他的听障症不算很严重,但老是会出现耳鸣。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三年。三年,他还是没有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慌和与别人的不一样。
      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个病,他不想让世界知道,自己是一个与周围不一样的人。
      耳鸣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二十多分钟一过去它就消失了,顾北得以听得清声音。
      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虚脱无力。就这短短的几分钟,背上已经全是汗。
      这病反反复复,没有规律,顾北只能尝试着说看能不能与它和平共处。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对听障症恐惧至极。不亚于老鼠害怕猫。
      顾北手指曲了曲,试着让自己马上平复下来,眼神转而变得波澜不惊,冷漠平常。
      “叮铃铃......”
      早自习下课。
      他去洗手间用冰水洗了一把脸,突然感觉呼吸困难,那种压在心上的沉重。
      顾北都不知道自己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理由。麻木的像个提线木偶,每天机械的重复无聊的动作,在丝毫没有波澜的空间里,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走路。

      空虚。
      他想了想,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甩了甩手上的水,顾北回到教室开始一天的课程。
      一天下来没表情没说话,冷漠到了下午,直至放学,顾北的眼神才显得有些亮。
      今天是周五,对于顾北来说,比较特殊。
      冬天天黑得比较早,他走路回家的时候天就沉了一大半。到了家天就彻底黑了。
      回到家没人。
      顾北换了一身很保暖的行头,上衣依旧白色。带着口罩拿上手机就出了门。

      灯光全部亮起,夜晚是年轻人的主场。对于许多人来说,夜晚才是生命真正开始的时候。
      顾北走到一个小巷口,熟练地拐进一家酒吧。
      酒吧里放着懒散的音乐。人不多,顾北坐到自己经常坐的那个位子上,习惯性的环顾周围,然后低头刷着手机。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音乐突然被掐断了,随着灯光的变化,一个少年站到了台上。很少见内双眼睛显得也能这么大的。目光里带着光芒,是那种让人臣服的光芒,如同骄阳。
      野性的美。
      只不过很煞风景的是少年抬了一把板凳,很矮的那种小板凳儿,这个年代也许只有老头老太才会随手拿的那种。
      他并没有为此怎样怎样,面色平常的坐在上面试了试话筒,唱起了歌:
      “我的心上人,你何时来找我,你是长发还是短发,你会不会喜欢,我写的每一首歌......”
      顾北闭上眼睛,很是享受。
      没有音响,没有伴奏,没有其他的噪音,只有少年干净的清唱,在这迷茫的世界里,如一缕暖阳,流向一直淡淡的顾北。
      他不知道这人谁,也不知道这人多大,只是单纯的很喜欢,很喜欢听他唱歌。更神奇的是,这人唱的歌大部分他都听过。
      顾北不知道这算不算心有灵犀。缘分,巧合,都是意外的。

      台上的南阳闭上双眼,缓缓的唱着,然而并没有闭多久他又睁开了双眼,看向那个与他年龄仿佛的白衣少年。
      那个少年长的很白,甚至有些苍白。有一种病态的感觉,还总是穿白色的衣服,像是病服又像是丧服。
      南阳注意顾北其实很久了。
      他从开学时来这家酒店打工,第二次唱歌顾北就来了。他只是默默地,静静地听着他唱歌,脸上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南阳一曲唱完顾北鼓了鼓掌,不多不少,三下。
      虽然只有三下,但南阳感觉到了诚意。那个少年,喜欢听他唱歌。
      没有为什么,直觉如此,他也相信如此。
      南阳垂下眼帘,注意是注意了,而且好长时间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去问对方名字的意思。他觉得,两个人没有必要去认识,因为不熟,并且唐突。
      南阳换了口气,把这首歌的最后一句唱完,思绪被他强行拉了回来。
      唱完后微微朝台下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致礼。台下响起一片嘈杂的掌声,顾北也鼓了,还是三下,不多不少。
      南阳用余光瞄了一眼顾北,下台了。
      酒吧里的音乐重新响起,每个人开始各干各的事,嘈杂的声音重新响起。

      南阳提起板凳走下台,有三个女孩把他围住,□□号微信号手机号,反正无所不好,什么号都要。
      他本来是要放下板凳然后休息一下的,但现在,被围住之后寸步难行,手里还提个板凳儿,纯木的。手酸,心情不好。
      他讨厌手酸。
      “没见我手里拿东西了吗?”南阳下巴扬了扬,目光带了些不耐烦。
      那三个女生手上的动作顿住,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中一个欧美范十足的女生,眼线画到太阳穴了都,眉毛一挑:“呦呵,一个破酒吧里唱歌的还敢这么对别人说话,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那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你爸爸说话?”南阳逼近了些,用手指指了指长眼线的脸,眼里的烦躁简直可以冲出眼球群魔乱舞了。
      南阳把手里的板凳一摔,险些砸到那个长眼线的脚上,长眼线瞪大眼睛看了看南阳,随即扯开嗓子就骂:“你有没有点儿素质?!把东西往别人脚上砸!我呸!是人吗你!”
      女生声音尖锐,南阳被吼得耳膜疼,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骂够了没?骂够了走开谢谢,你爸爸我要休息。”南阳知道对上这样的人不能和对方对骂,况且自己现在也不能浪费时间,勉强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要这个台阶。
      “骂够没?操你妈/逼,今儿个不给老娘一个解释别走!谁都别走!”长眼线不依不饶的抓住南阳的胳膊。
      这一下不小心拧到了他胳膊上的软肉:“啊!你有病吧!拧肉干什么啊!”南阳立即疼的跳脚。
      操蛋,那是肉啊,他今年刚长的啊。
      南阳喊的这一嗓子声音不算是很大,再加上音乐盖住,没人注意。但顾北从南阳下台就开始看着他,自然注意得到。
      被掐了肉南阳就不怎么想好好说话了,看着长眼线,逼近了些。他挺高的,一米八。再加上是个女生又没穿带跟的鞋,气势瞬间就有了压迫性。
      “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不想死边儿去,不然小心爸爸揍到你说不出话来。”南阳又放了一次狠话。不过这次狠话之后就是真的会打了。
      长眼线气得脸红,跺了跺脚。南阳绕开她走向门,眼看着就要出去了,面前却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南阳抬头看了一眼长得还行,就是有点儿油腻。
      “兄弟,谁允许你这样跟我女人说话的?”那个男人嘴里叼着根烟,推了他一把,“才几岁啊小屁孩儿,毛还没长齐就来混社会,挺拼啊。”
      “关你屁事?”南阳一把打掉男人的手,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又问了一句:“你的女人,关我屁事?”
      长眼线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亲昵的挽住男人的胳膊撒娇:“建哥,就是这个小屁孩欺负我。”
      “乖啊,建哥帮你讨回来。”那个建哥亲了亲长眼线的额头。
      南阳笑了笑:“贱哥?还挺符合你。”
      说完他就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往建哥脸上一拳。建哥还没反应过来,被打了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一抹脸全是鼻血。
      “卧槽你,啊!”建哥双眼通红,狠话还没放完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你妈妈没教过你言多必失吗,啊?”南阳又在肚子上补了一脚。
      建哥疼的想吐,但是所谓男人的尊严还是支撑着他从地上挣扎起来,然后拿起旁边一个啤酒瓶在桌子上,磕碎继续朝着南阳放狠话:“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是不是想死!”
      南阳默默在心里给这个“贱哥”竖了个中指,然后准备把他绊倒在地就走人。却不曾想这位建哥是被打懵了还是怎么的,指着正要出门一个少年喊:“你是不是他的同伙?啊!来来来!一起上啊!怕你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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