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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扭伤/誓词/负责的清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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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还可以被他亲吻,这样就算是明天就得离开,也不会因为分别而感到太过遗憾,他会带着这份珍贵的回忆走下去。
“唔喔……嗯嗯……”
吻得好用力,跟道雪的完全不同,那样执着热烈,在天寒地冻的此刻却足以温暖自己。想一直这样抱着他,不在乎脚痛,无所谓冰冷。
“能走吗?”
已经被冻得四肢快要没知觉了,神野才被清水强行推开,随后发觉自己因为过分激动腰下异常火热,尴尬得不知该怎么掩藏。而清水没有太当回事,将人搀扶起来,试着让他走一走路。
只要承重就疼得要死,一整个脚腕连里带外都是让人无法忍耐的刺激。有清水在一旁支撑,神野勉强走了两步,却也像残疾了一般站不稳。
“没什么事,你不用这样。”
此刻本不该逞强,刚才还抱在一起亲热,这一刻突然不自在起来。一想到日后可能都没有他在自己身边,神野清晰地体验着这种寂寞。
吸了吸鼻子便不再说话,原本搭在清水肩上的手臂却被对方拿了下来。
“你站一下,等等。”
神野一脸的不明所以,在手臂空荡无依的时候愣了神。想着没关系,自己还不至于因此怎样。但清水让他一个人站着之后,却将外套脱下来,转手披上了神野的后背,帮着他穿自己的衣服。
“你先穿我的吧,我送你回去。”
不等神野反抗,清水便开始主动拽着他的胳膊套了上去,还算宽大的墨绿色外套,整个套在了神野的身上,因为略小而显得很可笑。可眼下谁也没有笑,刚穿上外套的神野急忙朝下扒着衣服,想要还给清水。
“很冷的你不需要给我!你快穿上啊小树!”
刚褪到一半的袖子,在慌乱中又被清水拉上来,两人你推我搡中都想要对方穿外套。
“你必须穿上!知道自己皮肤多冷了吗?跟冰块一样了不要再脱了!”
清水一树也因为焦急,说话的语速都变得十分快,但神野即便再冷,也不想让他脱掉外套给自己从而自己受冻,毕竟他的身体比较弱。
“你身体那么弱,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快听话好不好?”
原本还带着体温的衣服如今被折腾得冰凉,清水拒绝穿上,而神野也没什么好办法。
“行了,我不想再照顾病人了!你要觉得我冷的话就把围巾借我,但是衣服你必须穿好!”
灼痛还是一阵一阵,外套被推了好几次。清水时不时低头看着神野的脚腕,终于不再推了,便听话地将围巾摘下来,套在神野的脖子上。
“很暖啊这个!”
他刚才不耐烦的表情就像是生气了一样,但这一刻又好像十分高兴。
神野确实有些高兴,因为清水熟悉的味道和温暖的气息都萦绕在自己周围,就好像两人正贴在一起一样。
低头猛吸了一口,偷偷看到清水略微僵硬的神色,才不舍地放下,随后朝着家的方向迈步。受伤的是左脚脚踝,不方便走路便有清水扶着自己。然而现在不像是在工厂回去,那段固定的上坡如今变得更长了,行进也更苦难了。
顶着满头的雪花,神野开始觉得这段漫长的坡道也不算太坏。至少现在还可以搂着怀里这瘦弱的肩膀。不自觉靠得更紧,温度便由贴在一起的部分传来。
“你头上好多雪花啊!”
清水比神野矮得十分明显,他只要转头便可以看到堆积在黑发上面的蓬松雪花。想帮他拂掉,但看得出神便没有动手,只是堪堪感叹了一句。但神野不指望清水接话茬,因为这相较自己瘦弱的身体现在正架着不好走路的自己已经很费劲了。
“小树你知道吗,当初在我跟阿彩结婚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宣誓。你知道宣誓的时候要说什么吧?就是什么一生都在一起,生老病死什么的都不离不弃。当时虽然我跟阿彩说得都很轻飘飘,就好像这雪花一样,一点重量都没有,但是我心里就在想……”
伸手朝前接了两片雪花,因为一番折腾掌心变得很热,落到手上还来不及看形状,便融化成了小水滴。
“如果是一生的话可真的太久了,以后阿彩老了丑了,两个人也许只剩下一点亲情和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习惯,哪里来的不离不弃呢?小树你说,在婚礼现场,身为新郎想得这么悲观是不是很过分?”
自娱自乐一般的发言,神野为了避免尴尬而故作轻松地呵呵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结过婚,也没参加过谁的婚礼。”
清水给出了很诚实的回答,甚至诚实过了头。神野思考了一下继续说。
“不过现在我才觉得自己当时还蛮过分的啊!在神圣的地方像个演员一样只是配合,怪不得阿彩会离我而去,也许我真的不懂该怎么爱人。现在想来,我反而觉得她能找到别的男人跟她共度一生也算幸运。”
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离婚也不过小半年,却没想到当初那个愤怒到将别人鼻梁骨打断的自己,气焰开始逐渐熄灭。也许是雪天太冷,也许是因为清水的关系,在明白自己爱上一个人之后,才会变得如此寂寞。
“哈……如果是你老掉了的话,会不会还是一样变成一个可爱的小老头呢?皱纹也会多,头发会全都变白,但是那时候陪着你的人会不会就像誓词里说的那样……”
一瘸一拐的神野清了清嗓子,在空寂的马路上缓慢移动着,随后大声说出有如教科书般的台词。
“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诚,直到永永远远!”
……
“……我爱你。”
伸手朝向眼前的黑暗,雪幕下的前方空无一人。神野激昂地复述着那段誓词,却在最后补上了一句当天没有说过的话。呼出的气息泛着白,最后却像是呆住了一般,忘了前行。
他只顾着自己在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像是要弥补之前多日都不曾肯真心以待的空缺,愧疚感泛滥的时候神野觉得自已一点都不坚强。
“小树,对不起。”
站在自家门口,神野回头跟对方道了句歉,随后将他头顶的雪抚掉,顺便摸了摸细软的发丝,像是十分不舍一般跟他道别。
“谢谢你送我,你也该回去了。今天就当帮我在说胡话吧,明明这么惹你讨厌还要说爱你什么的恶心你,真是……”
微笑着将围巾帮他戴上,全程都不说话的清水任由神野帮自己整理,扣好口子。
“回去吧,藤原先生应该在等你了,我可以的。”
口气不论多轻松,心里都觉得好不舍。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无妨。可是他不能说,太过于狡猾的话,也许会更惹人讨厌吧。
清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原本干净的头顶又一次落了不少雪花。
“是我害你跌倒的,我该负责。”
站在院子门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额头和眼睛一同被流海遮住,只留冻得通红的鼻头在外面。但这下对神野来说麻烦了,自己强忍着心痛鼓起勇气让他回去,现在他却想要留下。是照顾自己吗?因为愧疚感?
这可得多可笑,神野不禁苦笑了一下,随后不再管他,转身朝着屋子里艰难地移动。
似乎是看自己行动不便,清水从后面追上来,搀扶着胳膊让他借力。上台阶的时候是用完好那条腿跳上去的,进了玄关之后想要脱鞋,清水却抢先一步蹲下来帮忙解开鞋带,随后小心翼翼地褪下鞋子。
可是好疼!即便他的手法多么轻缓,被触碰的地方还是会不可抑制地全面反抗。外面太冷,又是肢体末端,所以还能忍受,可眼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从冷冻中缓解过来的脚腕让人难以忍受,神野怀疑是不是肌肉撕裂或者是骨头错位。
“嘶……”
被神野的吸气声吓到,清水更是不敢用力。他低着头紧盯着有些发肿的脚踝,脱掉鞋子之后又扶着他进了起居室。像清水家里一样,虽然有沙发,但神野仍旧打着地铺,因为这里没有床。
“稍等一会就好了,你先坐。”
将两台暖气打开正对准神野,又随手拿了件厚衣服披在他身上,清水转身起来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什么都没有,而搁置东西的桌上只有泡面便喊了句“等我”便出了门。
似曾相识的场景,只是如今两人对调了位置。神野不禁感叹,自己到底是积了德,所以在这样凄惨的时刻能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而他还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躺倒在被子上,毛衣内的身体开始变得不那么冷冰冰,烤着脸的暖黄色光带来了迅猛的热度,被冻到僵硬的身体这才算找了回来。但神野心里担忧的只有清水,虽然他说着“等我”,意思大概是一会就回来,但现在他去干什么了呢?去了哪里呢,见道雪吗?查看了冰箱才出门,是想帮自己弄一顿晚饭吧,那会不会中途反悔?
胡思乱想就愈发想念他,神野发现刚才在门口潇洒道别的自己实际上是个在逞强的笨蛋。耐不住心里焦虑,神野翻了个身,想要找自己的手机,却想起来手机连同外套都留在了办公室,能带着钥匙回来算得上走运。
无奈地叹着气,没办法找清水便再度躺下,看着表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数着秒针的跳动。在熬了十几分钟之后,玄关传来了声音,神野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却发现进来的人有两个。
“这位是医生,请他来帮忙看看伤得怎么样。”
清水解释了一句,随后又转过头对医生恭恭敬敬地说话。
“麻烦您了。”
医生不甚在意,点了个头便走了过来,身上还有一点点雪花。但当这位年近半百的医生蹲下来捏住受伤的脚踝时,巨大的疼痛甚至让神野的整个身体都跟着弹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的他只剩狰狞到吓人的面色。
“啊……还能动,没什么事。不过这么疼的话有可能有骨裂的危险,哎呀……”
医生有些头疼,这种情况如果不拍片子也看不出来,但眼下的天气要去医院的话又实在困难。
“没事的医生,我这个人从小痛感就比一般人重很多,所以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哎?这样啊,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去拍片子看一下,药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先简单固定一下,你注意不要乱动啊!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不等神野反应,他自顾自开始对着脚踝做起了包扎。但一想到他此刻还穿着厚重的裤子,便让清水帮忙把裤子脱掉,以免睡觉和上厕所不方便。
没有像打石膏那么厚,只是稍微固定了一下,将跌打喷雾喷上之后,留下了消炎药便离开了。清水一直将人送出很远,隔了一会才回来的他看了一眼神野,随后又转身热了热便利店里买来的两份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