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的祭礼》没有心

3、苦涩的果实

　　在一座不知名的小镇边缘，有一座风格迥异的房子，此时房子的庭院中有一位身穿女仆装的少女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花草，而院子南边的一颗高大的枫吟树下躺着一位正在假寐的少女。微风轻轻摇动着树枝，一片枫吟叶从树枝脱落，飘啊飘，飘落在了少女的的脸上。

　　少女被树叶惊醒，轻轻拿起枫吟叶端详起来，一些阳光挤过树叶的遮盖，照进了少女的眼中，强烈的光线让少女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轻声低语，“又到秋天了吗？这已经是来到这的第3个秋天了吧。”，少女记得他们来到这时就是一个秋天，漫天飞舞的枫吟叶让她觉得非常梦幻。

　　这位少女和女仆正是从天虚殿离开的洛离和艾莉娅，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中级位面，名叫柯罗多。洛离不知道当初虚空之匙为什么会把次元之门的终点设置在这，不过他隐隐感觉这个位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说到虚空之匙，也就是虚空律令，经过三年的时间，洛离已经初步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虚空之匙是海瑟薇尔女王给洛离的授权装置，洛离可以通过它直接调用女王的虚空权限，也能查看女王的信息库。

　　然而如此吊炸天的东西，洛离现在却只能干瞪眼，因为他的灵魂力量太弱了，无法承受虚空权限的力量。不过洛离的灵魂已经被升华过，灵魂本质已经截然不同，他现在已经能调用虚空之匙的一些其他力量，他们所住的这座房子和小镇格格不入却无人好奇，便是因为洛离对小镇范围的人设下了认知修正，认知修正会在人的潜意识中设下心理暗示，使特定的事物在他的认知中合理化。

　　意思就是说，只要洛离愿意，就算洛离在小镇上杀人放火都没人会管，不过洛离并没那么闲，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疗养一段时间，然后安安静静的离开。

　　洛离的身体，也就是海瑟薇尔女王的身体被星空祭坛治愈了伤口，但是并不能马上痊愈，如果女王还在的话可能会办法快点治好身体的伤，但是人家现在在虚界睡大觉，怎么会来管洛离的事情。所以，洛离和艾莉娅只能找个地方静养，等身体自动修复。

　　三年时间过去，洛离的身体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说起洛离的身体，这三年来，这具身体不知给洛离带来了多少困扰。好在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他对现在的身体还挺满意的。抛开是女性形象这一点，这具身体不用进食不用喝水，不会流汗。这三年来洛离几乎没洗过澡，因为他发现这具身体永远都是一尘不染的状态，即便碰到什么灰尘，也会被身体自带的力量清除。

　　洛离曾不止一次为此欣喜，他开始有大量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他不会饿，不会冷，也不需要睡眠。有一天他看见门外有个小孩鬼鬼祟祟地趴在大门边一直盯着枫吟树看，洛离把那个小孩叫了进来，问他有什么事，原来小孩想捡树下的枯树枝。

　　那时正值寒冬降至，天气几乎在一晚的时间降了十几度，洛离依然穿着他比较喜欢的夏装。小孩开口问洛离，“姐姐，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妈妈说现在是冬天，要穿多一点，不然会生病的，生病就要吃药，吉米最讨厌吃药了。”

　　洛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就是那一刻，洛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整天待在家写小说并且要吃要喝会生病的名为人类的脆弱生物，那么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洛离真的很迷茫。

　　好在迷茫只是暂时的，洛离马上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洛离轻抚吉米的头顶，“你想要那堆树枝对不对？”

　　吉米害羞地点点头，像是被发现小秘密一样脸红了起来。

　　“去吧，它们是你的了。”

　　“真的吗？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看着吉米高兴的几乎要蹦到天上去，洛离微微地笑了起来。小孩子总能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开心，他们总是把自己的真实情感画在脸上。洛离对此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和他们相处起来更加轻松惬意。

　　吉米拼命往怀里塞枯树枝，很快就拿不住了，但是地上还有不少的，这让吉米犯了难。看他十分不舍又没有办法的样子，洛离开口叫正在屋里打扫的艾莉娅帮他把所有的树枝打包，并送他回了家。

　　洛离正神游往事，艾莉娅突然叫醒了他，“小姐，杰米先生来了。”

　　洛离转头看见门外站着一位手捧鲜花样子有些青涩的青年。看着他那有些激动又十分想隐藏住的神色，洛离心里暗暗叫苦。

　　那位青年叫杰米，是吉米的哥哥。当初吉米回去后，第二天杰米带着吉米来表示感谢，结果杰米对洛离一见钟情。于是之后杰米开始暗暗关注起洛离，并时不时制造些偶遇。

　　这些洛离心里一清二楚，如果杰米是小鲜肉，那洛离可以说是老油条了，写过多部小说的他，对于情感一事尤为敏感，怎么会不知道杰米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洛离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他没有心思与一个陌生的普通人在感情上有太多牵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对杰米不来电，说的文艺一点就是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里有人可能注意到了，洛离并没有因为杰米是个男人而纠结，那是因为洛离认为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交流，试问灵魂有性别吗？洛离也不太清楚，他变成灵魂状态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确认一下。

　　所以，杰米理所当然的悲剧了，洛离在杰米告白的时候无情地拒绝了，当时杰米活生生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那眼神死死盯着洛离像是在质问，“为什么？”

　　洛离当然不会去解释为什么，但是令洛离没想到的是，杰米并没有死心，而是由之前的暗地里转为明面上，经常找各种借口来洛离这，向他献殷勤。今天送点花，明天送点自己亲手种的小首饰，各种明示让洛离苦笑不得。

　　说实话，洛离并不讨厌这种直白的表示方式，在洛离看来这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在大胆的追求他的爱情，可惜这颗青涩的果实注定不会成熟。洛离不会去阻止杰米表达爱意，他觉得这是每个人的权力，最宝贵的权力，人生中能有多少次可以找到行使这权力的机会呢？

　　但是因为知道自己和杰米注定不可能，所以他担心杰米越陷越深，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洛离心里也会过不去的，毕竟经过几年的观察，杰米给洛离的感觉还不错。小镇的颜值天花板，又勤劳能干，小镇里不知多少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所以洛离得想办法赶紧断了他的念想，要用认知修正吗？洛离下意识的否定，洛离并不想用这个能力，因为他觉得这个能力太可怕，它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会让人渐渐迷失自我。自从用过一次后，洛离就再没碰过它。洛离暗自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它，不止是它，虚空之匙的很多力量都让他有类似的感觉，所以能不碰就不碰。

　　但是该怎么办呢？洛离暗暗皱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洛离突然开口道：“杰米，我们要离开了。”

　　杰米脸上本来高兴的神色突然退去，手中的花也悄然落在了地上。杰米面色十分痛苦，眼神中还带有一些疑惑。

　　“洛，是我冒犯到你了吗，还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开心的事？我可以改。”，杰米几近哀求的声音让洛离有些不忍，但正因为这样，洛离才决定要了断一切。

　　“杰米，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衷心的感谢你能喜欢上我，说实话，你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个向我表白的人，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被表白的滋味。但是我真的无法对你生出超过友情之外的感情，我不想欺骗你。你勇敢的表达了你的感情，我也会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回应你。我之所以要离开是从来小镇时就决定的，并不是因为你，你不用自责为此。”，洛离说出每一句时都看着杰米的眼睛，就像他说的一样，在认真回应杰米。

　　一阵无言，杰米像是放弃了，又像是解脱。他自言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你就像跌落凡尘的天使，那么美丽又遥不可及，早晚都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我以为只要付出足够的真心，就能收获天使关注，天使的确知道了我的存在，但也仅此而已。”，杰米笑了，笑得很狼狈，看着令人心痛。

　　“有时候，并不是每一份真心，都能获得对等回应。”，洛离此时开口仿佛在杰米受伤的心上又割了一刀，但是接下来他又说了句，“所以，杰米，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的真心得到了同等的回应，紧紧抓住他，千万不要放手。”

　　杰米怔怔地看着洛离良久才吐出一句，“你果然是位天使，我很幸运在我的生命里爱上过你。”

　　洛离听见他的话，知道杰米看透了，虽然一时之间不可能真的放弃，但是至少不会发生令洛离担心的事情了。

　　“杰米，临别前，送给你个忠告，多看看身后，你会收获幸运。”，说话的同时，洛离的眼睛不经意地瞄向大门外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几天后，洛离和艾莉娅离开了小镇，杰米把她们送到了小镇入口，本来杰米还想再送一段，但是他想起答应雅丽今天去她家帮忙，所以只好面带歉意地目送她们离开。

　　小路上，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马车里，洛离正吃着艾莉娅事先准备好的点心。

　　此时，艾莉娅正捧着本书，但脸上却隐隐挂着泪珠。终于，她放下了书本，一边抽泣一边问洛离，“殿下，为什么你要这么对男、女主。他们居然又没在一起。”

　　艾莉娅说了“又”，看来这并不是第一次。洛离来到这个世界后闲不下来，于是把生前写的小说全部由翻写了一遍，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之后，这并不难。

　　艾莉娅有次整理家务时发现了洛离的小本本，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入了“团长”的坑，她曾不止一次这样质问洛离。尤其是第一次看时，结局简直让她无法接受，于是那几天她一直情绪低迷，直到洛离给了她第二本。然而历史一直在重复。

　　艾莉娅忍不住问洛离，“殿下，为什么你对小说中的男女主这么残忍，对杰米却如此温柔。”

　　洛离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马上就给出了答案，“我不会把自己认为的爱情强加到别人身上，如果这样，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不会有真心相爱的人了。”

　　看来洛离也知道自己对爱情的定义有多么偏执了，洛离认为的爱情简直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很多人听到洛离的爱情观后都有种心惊的感觉，认为简直是痴人说梦。洛离很清楚，这样的爱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比高阶无穷小还要低上几个数量级。洛离有时候会问自己，这到底是因为自己想要这样的爱情，还是因为这样的爱情很完美。

　　不过说来说去，这都是自己的问题，自己一向信奉的原则就是，不干涉他人的感情问题，爱情是主观的，每个人对爱情的看法都是不同的。

　　夕阳把马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马车也渐渐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