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可乐》水土不服也

8、醋

　　我和沈寒同时转身，并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出那个令我心惊胆战的名字：“陈景淮？”
　　等等，这场景为何如此熟悉？这不就像是出轨偷情被抓的经典开头吗！
　　我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陈景淮再次开口，声音冷到让我有些陌生：“沈寒，你岳父在找你。”
　　沈寒看了眼时间，确实已经不早，过来和我说了声“我先过去准备，你也快去婚宴厅吧。”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另一个看似十分平静，但却异常冷漠的男人。我有一千个疑问冒上心头，但现在看着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过的冷漠表情，我突然有点害怕了，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手臂，弱弱的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他侧过身，眼神凛冽，看得我有些发颤，果然是李老师的亲儿子，终于露出了家传的眼神杀人大法。我躲避他的眼神，将头埋得深深的，手开始紧张到乱抓裤边线，这让我想到隔壁王老师今天上午刚刚拉到办公室批评的小胖，当时我还笑着对对面的张老师说这孩子太可爱了吧。现在我就在陈景淮面前表现“可爱”来了。
　　“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他见我半天不说话，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但还是丝毫不带一点温度。
　　我听到这话，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事也没对不起他，有什么好解释的，突然就变得理直气壮了一些：“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如你所见，来参加同学婚礼而已。”
　　“你瞒着我是为了和他见面吧。”他冷笑一声。
　　“陈景淮，你说话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吗？”我听到他这么一句顿时觉得自己受了十二分的委屈，什么叫为了和他见面，我们之间的信任感就这么低吗。
　　我转身离开，不想再说任何话，留陈景淮一人在那。

　　憋了一肚子气回到酒桌，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和我们同一桌的还有几个看着面熟却忘记名字的高中同学。钱笑笑刚刚还和其他人聊得火热，见我回来热情地拉我过去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灿烂的笑容对旁边的男人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高中同学，姜棠，她现在在……”
　　她转身拍了拍我，小声问：“你在哪里工作来着？”
　　我回过神来，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回答到：“市实验小学。”
　　“哦，是老师啊。姜老师好。”对面的男人自然地伸出手。
　　我僵硬地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拉过钱笑笑，小声道：“你这什么意思？”
　　“他说他喜欢高挑一些的，我是没戏了，你还有希望，别看他虎背熊腰，圆头圆脑的，听说在陈氏也是个中高层，好好把握。”说完有笑颜如花的和那个男人交谈起来。
　　“姜小姐，你平常喜欢干什么呢？”我正反思刚刚是不是该和陈景淮好好解释一下才对时，对面的男人突然提到我。
　　我不失礼貌的冲他笑了笑：“喜欢看帅哥。”
　　我瞥见钱笑笑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男人的脸上也透露出一丝尴尬，搓了搓手，干干的笑了一声说到：“姜小姐，真幽默。”
　　我正继续反思我自己，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一桌，陈景淮正和旁边的女子交谈甚欢，心里瞬间觉得非常平衡，你不是也和别的女人谈的挺开心的吗，我有什么好道歉的。安心地嘬了一口酒，看着不远处时不时微微一笑的陈景淮，慢慢的开始有些恼火，举起面前的酒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吞了下去。
　　婚礼仪式开始，全场灯光变暗，我却还是能精准地捕捉到陈景淮的一举一动，仪式结束，新娘长什么样，沈寒做了什么，司仪讲了什么我统统不知道。我只知道，全程，旁边的美女凑过去和陈景淮说了１４次话，陈景淮点了６次头，回复了７次，还有一次没有回应。
　　灯光再次亮起，我再次将红酒倒满，憋着一股气全部灌进喉咙。钱笑笑不解的看着我，顺着我目光的方向看去，瞬间激动到忘了注意形象，拉住我的手：“天呐，那不会是陈景淮学长吧？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怎么不和我说呢？”
　　同桌的几个同学闻声也往那个方向张望，“姜棠，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我们一起去吧。”其他几个我已经记不清姓名的女同学也积极回应。
　　“走吧，姜棠。”说话间她们已经起身拿着红酒杯打算过去。
　　“我和他不熟，就不去了。”我拒绝道。
　　“别扯了，你妈不还和他妈是朋友，高中的时候他还来我们教室找过你呢。”
　　酒精已经开始起了一些作用，迷迷糊糊却是异常果断地回答道：“绝交了，我妈她们绝交了。”
　　“行吧。那确实有些尴尬哈。我们去去就回。”三四个人结对往陈景淮那桌走去，我接着一杯又一杯地喝，直到酒精将我的头脑都清洗的模糊不清，我的肢体行动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我也不打算克制，随它去吧。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朝着我眼中唯一清晰的目标走过去，东跌西撞好不容易快到了，却一个不小心别旁边的椅脚绊倒，不太习惯穿高跟的我没来得急掌控好平衡，脚一崴，整个人都瘫坐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虽然只是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也不算疼，脚踝的痛感还没来得及传上大脑，我就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哭喊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叫着陈景淮的名字。
　　“怎么了？”耳边传来的是那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抬头，正对上他焦急的眼神，就像孩子看到父母在身边时即开始撒娇一样，我含着点泪花，指着自己的脚踝说：“疼。”
　　他蹙眉低头看了我的脚踝，伸手摸到了扭到的地方，我怀疑他是在有意报复我，捏的我嗷嗷乱叫，“陈景淮，你故意的！”我吐字不清，但还算是完整的表达了我的意思。
　　“你想怎么样。”他看着我，眼神玩味。
　　我一冲动，抓起陈景淮的手，对准了就是一口，他虽没吭声，但也是被咬的抿紧了唇。松口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看着陈景淮一脸不敢相信，我却觉得相当解气，不自主地笑出了声。
　　又哭又笑，眼前唯一清晰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第二天，叫醒我的是一直响不停的电话，我昏昏沉沉的接听后放到耳边，还没等我说话，张老师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姜棠，你可终于接电话了，你快看看都几点了，上午的课你都没来。李老师她已经来办公室找你两回了，要是第三次你还没出现，你就等着被通报批评吧。”
　　我全身一激灵，胡乱拨开脸上的头发，眯着眼看了看时间。
　　十点了……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在干嘛，怎么会睡死到十点，完了完了。可是等我连忙坐起，却发现我竟然不在我家。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粉红色的睡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旁边并没有躺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我不会是酒后乱性，跑到别人家来，干了什么对不起陈景淮的事吧……可是明明我记得昨天我还咬了陈景淮一口，他不会就因为这个把我给卖了吧。”
　　我后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真不该喝这么多酒的，不过这到底是哪？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处境有些危险，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但温馨而整洁，摆放了许多小女生的娃娃，我松了口气，不是酒店就好。
　　“你醒了啊。”随着声音推门而入的是我熟悉的面孔，钱笑笑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扎着清纯可爱的丸子头走进来。
　　我终于踏实了些。还没等我开口问她就抢先回答了去：“你昨天可真的闯大祸了。”
　　她见我一脸迷茫，也猜到我已经喝断片了，继续补充道：“你昨天不仅仅咬了陈学长，后来还吐了他一身，他当时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我见情况不对，趁他去洗手间的间隙，请高元翔一起将你送回了我家。”陈景淮当了医生之后就一直有些轻微洁癖，我也庆幸钱笑笑这小机灵鬼能在这么好的时机把我拖走，不然估计今天我已经被陈景淮分尸了。
　　“谁是高元翔？”
　　“你忘啦，就是昨天坐在我旁边的那位中高层啊。”
　　“哦——”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我这么突然消失，陈景淮会不会急得到处找我，赶紧拿起手机，却发现除了张老师和李老师的未接电话，陈景淮竟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还在生我气。原来他只要一生气就可以一点都不关心我，难道平常的表现就只是他心情好，看我还算顺眼时自我陶醉的扮演一下好丈夫的形象吗？
　　“你怎么了？”钱笑笑看我目光闪烁。
　　“我得快点回学校了。谢谢你昨天的照顾啊。改天我请你吃饭。”我匆忙起身，却发现左脚脚踝还是有些疼痛，换上和昨天一样的衣服，一瘸一拐地离开。

　　回到学校，躲不掉进李老师办公室进行批斗。李老师早已是学校政教处主任，因此办公室设在行政楼。小心推开门，唯唯诺诺的走到李老师办公桌前，低着头道歉：“李老师，今天由于个人原因迟到了，我会好好反思，检讨自己的。”
　　“要是有什么事就先请假，我们学校对无故旷班的处罚还是很严厉的，鉴于你是第一次，就先扣除你年终的全勤奖，并且写一份检讨书，以后注意啊。” 我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老师，这就算完事了？李老师年纪大了之后果真是越来越慈祥了呢。
　　李老师接着说：“你和景淮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今天我见你没来上班，打电话过去，他心情貌似不太好。”
　　“没什么事，我们会处理好的。”我嘴上答得干脆利索，心里却仍然拧巴着。
　　“你先回去吧。”
　　我尽量放慢脚步，想掩饰自己是个瘸子，但还是被眼尖的李老师发现：“你脚受伤了？”
　　我急忙解释，“太久没穿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一下，不过不严重，李老师你忙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等等，”李老师叫住我，“既然扭到了，就别再穿高跟了，我这里还有一双备用的平底鞋，我们尺码差不多应该能穿。”
　　我傻楞在那，在学校很少见李老师和我提及家事，更别说表现出慈母的一面。
　　“过来，坐这，来换上。”
　　我虽有点不适应，但还是过去利索的换上，谢过李老师后，提着换下来的高跟鞋便离开了行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