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可乐》水土不服也

37、第 37 章

　　毕业之后，曼玲女士时不时地来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二是有对象不结婚，没对象不相亲。不幸的是她的女儿，正好就是其口中的“三不孝女”。从各种暗示到明示再到鄙视。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了：“姜棠，我听说隔壁季阿姨她女儿，年纪比你小，人家都带男朋友回家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个男的回来？” “我要是想带，分分钟的事。您就别操这心了。”对于这样的话，我已然可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并且用最敷衍的回答搪塞过去。 放平常，曼玲女士见我这么敷衍也懒得和我掰扯，而这次，她却极具耐心，索性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大有一副“今天老娘非要和你理论理论” 的架势。

　　“你要是有这本事，明天就给我带回来一个。”
　　我本来是盘着腿看电视，哪能想到她老人家这么较真。“妈，你说这么突然，不得让男方有个准备。”

　　“行，他什么时候准备好，我随时奉陪。”

　　我心虚地往嘴里到薯片，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这得等我找着才能问。” 曼玲女士当场冷眼相待。 “看来为娘得亲自出马了。”曼玲女士长叹一口气说道。当时我就知道这句话不简单。 果然，几天后，我也被逼上了相亲大队。 说实话，我对相亲这事并不是那么排斥，毕竟岁数越来越大，交友圈却是越来越小。相亲只不过是另一种交友方式，一来二去的还省了不少精力。对于懒得主动出击的人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对于曼玲女士安排的相亲，首先，我的态度不是那么诚恳。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其次，个人认为年轻生命的意义在于享受一个人自由的生活，不该这么早被另一个人所束缚，最后，我的心里好像还有个人没搬走……

　　在相亲出发前最后一刻被曼玲女士按着头在镜子前画了个妆。终于算是捯饬好自己，准备出门。只是……

　　“妈，你把我的鞋藏哪去了？”我看着柜子里陌生的高跟鞋，扯着嗓子问曼玲女士。

　　“你不会还想穿你那几双破帆布鞋吧？穿柜子里那双高跟鞋，我特地给你准备的。”

　　我捏着那高脚杯似的后跟，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曼玲，满脸“你确定？”的表情。回答我的是她满意的微笑与点头。

　　最后在曼玲女士充满母爱的凝视下，我登上了许久未达到的新高度。某人欣慰地点点头，嘱咐道：“见到对方的时候收着点，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亚子。这个相亲对象各方面条件都挺适合你的，好好把握机会。晚饭……最好就别回来吃了。”

　　带着母亲“温暖”的嘱托，我独自踏上了相亲这条“康庄大道”。老宋就在前一天提醒我，相亲这条不归路，只有开始，没有结束，除非结婚，否则做梦。在去的路上，我认命的捧着手机仔细研究了下我妈发给我的照片。

　　高鼻梁，眼睛不大，但戴着副眼镜倒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兴趣是旅游，摄影。职业是...麻醉师。 到了约定的咖啡厅，似乎并没有这个人，也许是我到的太早了。看了眼时间，正好是约定时间，先找个位置坐下。我找了个靠窗的小角落，坐下来，等待之余，发了条微信给老宋，她最近在这边开了个补习机构，起步阶段，其实还挺忙碌的。

　　没过一秒，消息不断地弹出来：

　　“什么！”

　　“你真的去相亲了？”

　　“还没到？！”

　　“这男的怎么回事？”

　　“这人态度比你还差。”

　　“目标已出现！”我飞快地将最新进展发送给老宋。然后收起手机露出见学生家长时的假笑。和照片相似度百分之99，一眼认出，只是比我想象中的高了一点。

　　两人坐下后，对方开口：“姜小姐，不好意思，刚刚碰到了几个朋友，耽搁了。”

　　我（自认为相当大方得体）：“我也才到一会。”

　　“姜小姐，听说是老师是吗？”

　　“嗯。” （陷入沉默ing）

　　“我从国外刚回来不久，才过了两三年，没想到这里变化还挺快的。”

　　“确实，关先生之前是在哪里留学呢？”

　　“我在伦敦。”

　　我的心咯噔一下，表面依旧平静：“噢……伦敦啊。”。

　　“如果姜小姐感兴趣的话，有机会可以一起去那边玩。”

　　我低头默默地想：不去了不去了，老娘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去了，对于那座城市，记忆里就只剩下丢了行李和钱包在潮湿的地铁站附近啃着干瘪的面包时的味道和被雨水淋湿的牛仔裤贴在皮肤上黏腻潮湿的触感。

　　“姜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有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关先生......今年几岁呢？”其实曼玲和我说过的，我当时也没注意听。

　　“我28岁了。你可以叫我霖宇。”

　　“好，霖宇先生。”

　　对方似乎被这个称呼雷到，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因为笑而眯成了一条缝。

　　“姜棠小姐，你挺有意思的。”

　　“我当你是发自内心的夸奖了。”

　　“当然。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这个问题确实问得经典，我如实回答：“吃吃睡睡，偶尔想起还办了健身房卡，也会去光顾一下。”

　　“说起健身，我曾经还算比较热衷，在国外留学期间我每周都会去至少三次。只是现在工作了，确实没那个时间去了。对了，听说你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

　　我苦涩地笑了笑：“算是吧……”

　　或许那一次都是我自作多情算上的。

　　我还没说上什么，对方已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我和我前一任是出国前认识的，直到快回国前，我都认为我们感情很稳定，我甚至已经想好一回国就求婚，可谁会想到她竟然会和我室友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好上。”

　　“哇……”我被这反转剧情雷到，情不自禁，发出了感叹声，完全陷入悲伤的关先生，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抬头看我。

　　我连忙解释：“不，我的意思是，你这室友怎么能挖墙脚挖到自己兄弟身上呢，太不够意思了，这要搁我身上估计也得消化好一阵子，只能祝你早日走出这道坎。”

　　谁知道这人，立刻阴转晴，“我早走出来了。不然我也不会同意来。”

　　“可，可你不是才刚回国吗？”

　　他笑眯眯的说：“回国前，我就调整好了，回来一定能找着更好的。这不，遇见您了。”

　　我在心底暗自给这位小伙鼓掌，瞧瞧人家这速度，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恋爱机器吧。我干笑了几声：“您太会说笑了。”

　　“姜小姐，你单身几年了？”
　　非要说那段开玩笑似的交往关系正式结束的时间，大概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的七月，气压低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在车站等待公交车的那一段时间，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用手烦躁的一抹，顺道带下了额头上涂的粉底。全身都是黏黏腻腻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公交车司机冷气开得足，上了车之后，瞬间吸走了身上的黏腻的汗珠。

　　去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只是听说里面消费蛮高的，也从来没有进去过。不清楚今天陈景淮找我来这儿干嘛，也不知道为啥，出门前，我挑了半天的衣服，后来还是在心喜别致的裙子和平淡无奇的衣服中选择了后者。

　　我已经记不清那天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大概意思就是告诉我，八月底要出国了，和我先说一声。 我猜是那天实在太闷，堵的我喘不过气来，要是把心里的话也憋着，可能下一秒就窒息了，我说：“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如果你觉得有负担，就当这句话没说过。我喜欢你。我知道听起来有点吓人，但感情这东西确实蛮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想法，如果要说一个明显的转折点，我猜应该是你勾引我那天。”我不带喘气地说完了这一串话后，瞟到陈景淮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但也特别害怕下一秒他又以调侃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好在，等了半晌，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不是那么好，毕竟他什么也没说。

　　于是我只能自己救自己的场：“就是我大一那年，具体情节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忘了，那拉倒。”

　　“我没忘，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话了吧。”陈景淮看着我，看似平静的脸上也透露出一丝期待，但与局促不安的我仍然形成鲜明对比。

　　我努力回忆，但脑海里只有那天那个无限循环播放的吻。

　　还没等我回忆起来，对面的人已经开口：“那天，我和你说了同样的话。”

　　像是突然被接通电源，那天的情景全部闪现在脑海，“既然这样.....”我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但冰凉的指尖和无处安放的眼神暴露了我的一切。

　　没等我说完，他笑着接道：“我等你很久了。”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不同的光芒。外面昏暗光线在他脸上显得更加柔和迷人。

　　“不，不好意思哈。”就当我脑子抽了，会回他个不好意思吧。

　　出去的时候果然下起了暴雨，好在我机智带了伞，正要撑开伞冲到对面的公交站台时。他第一次，但像是习惯性似的楼过我的肩，说：“车停在这边。”

　　我不习惯地被他搂着肩，两个人挤在一把小伞下，幸好当时雨大，不然靠这么近，我的心跳声一定会被他听到的。

　　在下车前，我小心地擦干了伞上的雨水，细心的叠好圈起来。像是什么贵重物品一样，递给了他，“我听别人说伦敦经常下雨，要不这把伞送你吧。”

　　“好。”他接过伞，只说了这一个字。我却开心到飞起。

　　回家后我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要穿这套衣服。要不明天再约他出来？这样显得我太不矜持了吧。可是他马上就要出国了，我们能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啊…… 那天曼玲女士看到在自言自语，面部表情变化及其丰富的我，一度以为自己女儿脑子进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