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可乐》水土不服也

11、愿望

　　我其实打开盒子的第一反应还是有点懵。

　　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几张明信片？卡纸？或者草稿纸？还参杂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心想陈景淮还有这癖好了？收集废品？

　　正打算合上盖子却无意发现了几张我n多年前最想销毁却始终没找到的几张小纸条以及让我有些眼熟的字体。记忆随着纸条上的内容渐渐清晰......

　　六年级，我已经开始在各种偶像剧的熏陶下自认为精通男女情感，没料到比起陈大师仍然修行尚浅。

　　比如某天自习课：

　　后桌（传来小纸条）：李老师她儿子今天来办公室了，你等下去交作业的时候帮我问个□□号呗。

　　我：我拒绝...（主要是怕李老师）

　　后桌：一包辣条。

　　我：拒绝。

　　后桌：两包辣条！还有我保证不乱传。

　　我：不行（我就是绝情的女子）

　　后桌：为什么呀，我不瞎说的。

　　我：实话说了啊，第六感告诉我他喜欢我。（编了个什么鬼理由...我也忘记当时哪部电视剧里学来的什么第六感，总之在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年纪，我总觉得我什么都懂。）

　　然后这张纸条再也没传回来。为了确认那玻璃心的后桌有没有暗搓搓鄙视我这种自恋的说法或者直接屏蔽我。我决定主动进行社交。鉴于还是自修课，所以依旧以纸上交流为主，肢体动作为辅。

　　我：你觉得他和我怎么样？（哦，这糟糕的台词……）

　　后桌：你第六感准吗？

　　我：女人的第六感（天哪，小小年纪怎么就开始这么做作了）我今天去问作业，他笑着和我打招呼了。（哪来的自信小姑娘？）

　　危险正在降临而单纯如我，对即将到来的暴风一无所知。

　　我刚想传回去，没料到李老师过来半路拦截。
　　咯噔一下子，脑子一片混乱，连带着神经都变得敏感，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个女人的强大气压。纸条在我和李老师手上僵持了一会，最后仅存的一点理智让我松开了手。我没看错的话，李老师刚刚还有点得意？只是我实在没空去细究原因，软塌塌的趴在桌上听着还未平静下来的心跳声，欲哭无泪......

　　我猜李老师大概是属猫的吧。强烈推荐将“班主任走路没声”列为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将那几张纸条收走后李老师将它们夹进本子里，先上去布置了点数学作业。顺便补充了句：“要是有同学很闲，我这里还有很多张试卷。”这种明示让我和后桌背脊一凉，乖乖低下头，不敢吭声。我都不敢想等她看了“聊天记录”后会怎么样。我独自揣测等她请我们去办公室喝茶的那一刻，便是我姜棠大限将至之时。

　　之后的一整节体育课我都和后桌两个人凄凄惨惨的坐在角落里一刻不停地分析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

　　没想到这劫来得还很准时，一下课，我和后桌去办公室喝茶的邀请函如约而至。

　　走进办公室，发现陈景淮竟然还在里面！他看到纸条内容了？他也知道是谁写的了？这种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不是非把我往绝路上逼吗。是李老师让他留下的，还是他们打算给我来个亲子双打套餐？

　　不幸中之大幸，我发现这位朋友从我们进去开始一直埋着头做数独，似乎并没有察觉我和后桌两个人已经畏畏缩缩地走到了他对面的办公桌前。我暗自松了口气，上帝保佑，就让他永远沉浸在数独的世界里别出来了！

　　“姜棠，你先说说吧。”李老师将那几张纸条摊在桌上，冷冷地看着我。看不出任何情绪，更看不出她希望我讲些什么。

　　比起被陈景淮知道我这么自恋地说他喜欢我，其实我更害怕李老师用这样的谈话方式以及之后选择的处理方式，如果她老人家一个不高兴——请家长，那我岂不是凉的透透的了。

　　“老师，我......”憋了半天，声音都有些颤抖，脑子里却还是是一片空白，之前体育课想的那些措辞全忘光，只剩下我局促不安的呼吸声。

　　“李老师，你儿子这么优秀，让人看上也是难免的。”我大概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猛地一抬头，正好对上站起身说话的陈景淮的眼睛。被“原告”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我不由得更局促不安了些，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能冲破身体，寻找不到任何减轻的方法，我下意识地就憋了气。直到满脸通红，双眼充血，仍然无法平息。脑子里蹦出一个危险的想法：“要不跑吧……”只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不受思想控制的把我的身体牢牢地钉在那一块地方。

　　“陈景淮，你先出去，妈妈在工作。别捣乱。”

　　“我也算是个相关人员了，毕竟她们谈论的话题主角就是我啊。”哎，他果然看到了。我泄了气。有些绝望。

　　陈景淮面对李老师总能这么淡定，我想我这辈子都做不到吧。

　　求求神啊给我来件哈利波特的隐形斗篷吧，让我原地消失。

　　李老师没有再理陈景淮，对着我们两语重心长地说：“老师知道，你们对感情有一些美好的憧憬，只是憧憬可以有，毕竟美好是事物本身也具有他的价值，但是你们更应该将这些东西转化为另一种角度，陈景淮他虽然优点不多，但是还是可以找到一些闪光点，而你们就应该努力学习这些闪光点，而不是将重点放在肤浅的事情上。”

　　我余光看到陈景淮脑后的三条黑线。

　　“我明白了，李老师，我们接下去一定好好学习。”后桌应变能力明显比我强，抢着总结了感想。我跟在后头一个劲儿地点头。

　　“行，接下来快期中考了，你们俩回去定个目标给我。”李老师敲了敲桌面，对着我们说。

　　我：点头如捣蒜
　　后桌：好的老师。

　　放学后，我打算把这个“目标”交了再回家，于是趁着李老师去另一个班布置作业的时候悄悄地溜进办公室，只是这天杀的陈景淮还稳如泰山地坐在对面。

　　放好目标，想着偷偷把那些纸条拿回来，却没料到李老师藏的深，短时间也找不到。鉴于时间紧迫，我也只好作罢。刚要踏出办公室门口，身后的陈景淮突然来了一句：
　　“点头倒挺快，脖子不疼吗？”

　　虽然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但还是忍一忍，毕竟这个人太触霉头了。我也没打算有任何回应，低着头一路小跑。

　　这几张纸条现在平平整整的躺在盒子里，那几个幼稚却熟悉的字体却是特别真实地记录那段傻帽一样的时光。

　　另一张纸条的字迹明显比刚刚的成熟一些，纸条上的字写的很认真，一笔一画。
　　“我希望我能拥有一个医生朋友。”
　　不自觉地我照着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