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齐衡]风定落花深》凌墨夜

12、012

　　齐衡猛地睁开眼，惊了安妧，手都来不及收，只得愣愣的看着他。

　　“咳咳……妧妹妹……怎的在此……”齐衡见她坐在面前，也是有些惊讶，撑着就要起身，心急火燎，“是不是韩先生有什么交代……？”

　　他挂心孩儿，安妧赶忙按住他肩，轻声道，“子苓哥哥已吩咐人来传话，两个孩子性命无忧，你可放心养病便是，我只是过来瞧瞧你。”

　　齐衡听她所言，这才放了心，但还是依着礼数，撑起身子半坐着，本想作揖，可是不甚成功，只好苦笑了一下，“恕元若失礼，多亏妧妹妹，我的两个孩儿才能安然无恙，待回京之后，定厚礼相赠，上门感激才是。”

　　安妧见他神色无异，觉得刚刚的话他应是没听见，才松了口气，笑道，“罢了，如今既不在京中，小公爷何苦费力循着礼数，倒不如轻快一点，横竖身边都是自己人，不会败坏彼此名声，人命要紧。”

　　齐衡一愣，听她说的爽快，思量一下，倒也坦然了，“是我多心了，妹妹说的是，如今既然在外，也不必事事遵从礼数，倒是我考虑不周，但我还是要谢妹妹才是。”

　　“你这人，真是迂腐，掉书袋都没完没了的，当真无趣，”安妧撇了撇嘴，瞧他放不开倒也不逼迫他，随口说道。

　　齐衡抿唇一笑，也不争辩，这才问道，“我还未问过妹妹，这半路相遇，想必妹妹也是回京过年，听闻妹妹这两年都在闽南为老太太守孝，安将军不能侍奉老太太左右，妹妹替行，果真孝之至也。”

　　“父亲一直镇守边关，祖母临终都未能见面，已是心中大憾，安妧身为子女，自当替父亲尽孝道，何况祖母最为疼爱我，我多尽孝心也是应当，”提起祖母，安妧恭顺许多，叹了口气，话头一转，又叹道，“不过此次回京想必祖父母亲也是为了我的婚事，当真不想回去。”

　　齐衡这才想起，因为安妧守孝二十七个月，所以婚嫁一事完全搁置，生生拖成老姑娘了，于是安慰几句，“妧妹妹莫要伤心，妹妹年龄尚小，总会遇到好儿郎的。”

　　安妧瞪大眼睛，看他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忍不住道，“谁说我伤心了，我倒是巴不得没人要我呢，这样我祖父也不必将我塞给高门大户为他脸面争光了。”

　　齐衡一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必如今的安妧也像往日的自己一样，被父母家人逼着婚嫁，低笑一下，叹息道，“原来妧妹妹……也是如此……”

　　安妧瞧见他的笑，极苦，又讥讽至极，不复以往那般明媚动人，这样的笑容，是齐衡从前不曾有过的。

　　她不禁有些可怜他，抬手摸了摸他束好的发髻，仿佛抚摸一只受伤的猫儿般，轻声道，“小公爷当真可怜。”

　　齐衡愣住，抬头看她，安妧表情里是毫不遮掩的同情与怜悯，刺痛了他的心。

　　曾几何时，唯有不为才明白他的心意，他这几分真心，或许在明兰心里早已化为乌有，成了负心。

　　可几年过去，他们这几个当年的旧相识，却唯有安妧一如既往，洒脱自在。

　　“让妹妹见笑了，”齐衡的心突然觉得有些暖，并未阻止她的无礼，反而淡淡的笑道。

　　安妧见他笑的淡然，便知他心情已然平静，才道，“小公爷不怪安妧唐突便好，我与你聊了许久，你也该乏了，扬文是我父亲指来伺候车马的护卫，自小便跟着我，让他伺候小公爷我也放心，若有任何事情，吩咐他便是，他不爱多言，定能让小公爷满意。”

　　“多谢妹妹费心，”齐衡知道她的意思，颔首道谢，“时辰不早，妹妹还是回去歇着吧。”

　　安妧点头，起身朝他福了一福，便出了屋子。

　　见她走了，齐衡又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想起她之前的话语，觉得脸热。

　　他亡妻过身几月，岁末母亲来信，也提过安国公府有意结亲，但亲耳听到安妧提起，仍是让他惊讶。

　　不过有这般胆量挑拣夫婿的，怕是也只有妧妹妹一人了。

　　齐衡闭上眼睛，自知不配安妧，心无旁骛，只想安心养病。

　　他本是因为舟车劳顿，又忧心焦虑成疾，既听闻两个孩子性命无碍，自然宽心不少，养了七八日便大好了。

　　齐衡能下地走动，便先去看了两个孩子，几日调养喝药，孩子们面色已然好了许多，也有精神了，但因为身体仍旧虚弱，一日里大半都在昏睡，好在病情大有起色，他心里高兴不少，总算是定下心来，又着手写了书信送回京中，告知父母，待孩子身体大好，再行上路。

　　他不走，安妧也不能先行离开，这平县往京城也得十几日路程，万一齐衡再遇上什么山贼劫道，她可不能万里保命，再三犹豫，还是决定留下来同行。

　　况且大夫是她找的，总不好把他们父子三人扔在半路，让人心寒。

　　既如此，安妧也写了信回去，先通知母亲，再做打算。

　　这日安妧去了房中探望两个孩子，正好遇到韩子苓把脉，见他把完脉象，才问道，“如何，他们这是大好了？”

　　韩子苓点头，去外面桌上捡了之前的药方，重新写了一份，交给药童，吩咐他们熬药，“放心吧，两个孩子的疫症已然大好，现如今只需要好好调养即可痊愈，少则七日，多则十日，便可以动身了。”

　　“那太好了，这样一来，起码还能回京中过年，”安妧高兴的摇头晃脑，惹得韩子苓笑个不停。

　　“你我多年不见，三姑娘还是这样的性子，一点没变，”韩子苓想起幼年光景，也满是感慨，“这数年过去，我们也都长大了，三姑娘能保持天真活泼，也多亏将军疼爱。”

　　“你怎么跟小公爷一样，有事没事就要掉书袋，我瞧着你不该学医，从文做官倒是正途，要不就做个老夫子，天天教人之乎者也去，”安妧朝他翻个白眼，嫌弃的紧。

　　“你们说什么趣事，也同我说说？”

　　门外帘子掀起，齐衡低头走了进来，笑的温润，“门口就听见韩先生与妧妹妹说笑，不知有何喜事？”

　　“喜事就是令郎令爱已然痊愈，只留在这里调养一段时间，小公爷便可回家报喜了，”韩子苓朝他作揖，贺道，“子苓总算不负所托，如今也好复命。”

　　“当真？”齐衡惊喜连连，心存感激，朝他施礼，“多谢韩先生倾囊相救，也多谢韩老先生医术高超，元若自当重金酬谢！”

　　“你们两个烦不烦啊，你作揖来我作揖，两个木偶娃娃不成？”安妧看的头疼，忍不住捶了韩子苓肩膀一记，“才说不让你掉书袋，这马上就故技重施了，我真是与你们这酸秀才谈不来，走了走了。”

　　“三姑娘又说笑了，想是觉得喜事上门，定要出去买些好吃好喝回来庆祝才是，”韩子苓早已习惯她没大没小，也不计较，由着她欺负。

　　一旁的齐衡敛了敛笑意，并未出声。

　　“嘿，被你发现了，果然还是子苓哥哥了解我，”安妧朝他一笑，又看了看齐衡，反应过来，急忙咳嗽两声，道，“小公爷喜欢吃什么，回头我一并买来，庆贺庆贺。”

　　“都好，”齐衡笑了笑，不敢挑剔。

　　“罢了，那我自己看着办便好了，”安妧也不理他，掀了帘子出门，大呼小叫起来，“红缨咱们出门去咯！”

　　她风风火火的走了，待出了院子，韩子苓才看向齐衡，有些惭愧，“小公爷勿怪，三姑娘自小在将军身边长大，与我有着幼年情分，不在意礼数，望小公爷切莫误会。”

　　“哪里，妧妹妹率真，元若自然不会误会，”齐衡淡淡一笑，语气温和，“只是我与妧妹妹甚少接触，倒不知她性格本是如此活泼明媚，真是惭愧。”

　　韩子苓看他的神情，觉得有趣，语带深意，“我以为小公爷与三姑娘是远亲，又来往密切，即使未能联姻也该是熟识好友，看来是子苓误会了。”

　　“哪里，元若自知配不上妧妹妹，不敢奢求，倒是韩先生与妧妹妹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是我比不上的，”齐衡怕他误会，赶忙撇清。

　　“虽说我与三姑娘有过这点情分，但子苓不过一介布衣，身上又无功名，对三姑娘也只存兄妹之情，若说小公爷都配不上，那我就更不配了，况且子苓已心有所属，小公爷这么说，当真折煞子苓，”韩子苓落落大方，不在意他的误解，实话实说。

　　“哦？原来韩先生已经定亲了？”齐衡有些意外，他知晓韩子苓并未娶妻，看这话头，可是好事将近，拱手道，“那元若可要提前恭贺了。”

　　“不敢当，子苓虽有心仪之人，但还未上门求亲，也实在头痛，”韩子苓叹了口气，很是苦恼，“不瞒小公爷，子苓心仪之人远在京城，若小公爷肯帮子苓，只求能随行一同上京，一来照看姑娘公子的贵体康健，二来也打算去京城闯闯，待功成名就，也好堂堂正正求娶她人。”

　　“这有何难，若韩先生能够随行，那是小儿小女的福分，韩先生要在京城闯荡，元若自当鼎力相助，况且韩先生医术高明，能造福百姓，也是一桩好事，只要先生愿意，元若乐意为先生引荐，求得一官半职，将来也可庇护妻儿，”齐衡求之不得，虽说孩子已然痊愈，可路途遥远，一旦有所变化，又怎能安心，韩子苓能一同随行，是再好不过的了！

　　“有小公爷这句话，子苓便放心了，”韩子苓朝他行礼，两人相视而笑，算是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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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韩子苓：请叫我红领巾，我命令你们原地成亲！
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