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莫若闲

25、25

　　赵绮让苏未整理上季度的工作报告，苏未盯着送上来的报告——眼角眉梢都是隐藏不住的得意……

　　数据很漂亮！

　　业绩正如徐凌初所说的那样上涨了50%……太优秀了！

　　她重新整理了一边，打印出一份简化的收益总结。

　　在会议上，苏未依次发给各个参会人员，留心观察他们看到报告那瞬间的表情……皆是压制不住的吃惊，其中有两位明显瞳孔都放大了，会场一下很安静。

　　赵琦清清嗓子，自嘲道：“代理总经理比我这正式总经理做的要好啊！看来是我忘了充电了……”

　　众人附和性地点头，只有杨经理闷声一言不发，像石化了。

　　苏未安静地坐在一旁记录，心里得意美气的不得了，就差大声宣告，那个优秀的男人是我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苏未并不是真的在问，她习惯每天视频的时候都要问一次。

　　徐凌初关掉电脑，枕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该睡觉了哦。”

　　“再聊一会嘛。”

　　“好，”他沉默了一会，说：“昨晚我做梦了……”

　　“嗯，什么梦呀？”苏未饶有兴致的追问。

　　“醒来，内裤脏了……”

　　苏未完全没听懂，“为什么？”

　　直到看到徐凌初意味深长的的坏笑目光，她才唰的红了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一下子将电脑合下来。

　　好像他用目光就能“欺负”她……

　　过了好一会，她才镇定的发送信息给他：【我睡觉了，晚安[爱心]】

　　【晚安】此时远方的人看着屏幕微微笑着，不用点非常手段她就不听话。

　　徐凌初出差有段时间了，苏未下班后没别的事做，就是看看资料备考。渐渐的精神都有些懒怠，每分每秒都在等待与他视频那个时刻……

　　就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在那一刻自动充气！

　　所以苏妈打电话叫她五一回家，她欣然答应了，回去和母亲大人待两天，再回来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他了！欧耶~~！

　　视频里，徐凌初听到这个消息，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像是在谋划什么，很快又是正经淡定的模样，转过脸继续工作。

　　苏未毫无察觉，歪坐在床头，仍兴致勃勃的问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见他工作了便闭上嘴静静的看着他。

　　他正脸对着笔记本电脑，侧脸轮廓清晰的映在她的眼里。

　　好看的眉毛微微拧着，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始终放在键盘上，一会敲打一会静放……苏未满意的看着他的侧脸，表示可以看万万年～

　　——

　　苏未坐了3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达目的地，苏妈就站在出站口，迎风而立，脸上浮着幸福的笑容，期待的目光看向涌出的行人。

　　“妈~”苏未开心的扑过去，挽住妈妈的手臂，“你怎么还来接我了？”

　　“今天没啥事，店门关得早！”苏妈在家附近有一个店面，卖一点小零食，苏未从小就吃不少，直到现在边看电视边吃零食的习惯还改不了。

　　回到家里，苏妈开始去厨房忙活，苏未帮着打下手，献媚的说：“妈，你还能教我几个拿手菜吗？”苏妈认真洗菜的手并没停下，余光却在打量。

　　自己女儿的变化她可以清楚的感知，这次回来，女儿明显开心许多，脸上时不时流露出娇羞雀跃的小兴奋劲儿，再听到这么一问，作为过来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怎么突然对做饭这么积极了呢？”她明知故问。

　　苏未思量着，现在就坦白也太早了……主要是还不确定徐凌初的想法，他说不定很讨厌上一代干涉进来……

　　想到这她骤然难过了下，顿时没了兴致，懒懒的说：“方便以后做给自己吃啊。”

　　苏未捧着手机踱步到自己的房间，顺便发个信息给远方的人：【你在干嘛呀】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挺糟糕的。

　　她仰着倒在床上顺势翻滚两下。

　　手机振动的响了两声，她打开：【开会】
　　嘟——【你到家了吗？】
　　嘟——【好好陪陪阿姨】

　　她喜滋滋的看着最后那行字，莫名觉得感动，他们之间多了些生活的真实感，知道他在忙，她简单回了句：【好的[可爱]】

　　第二天晚上，苏未参加小学同学聚会，本不想去的，班长再四邀请，“你可是学习委员，不来怎么行？”

　　聚会地点就在学校的操场，踏入熟悉又陌生的校门，苏未有一瞬间仿若回到n多年前，这记忆太久远了，模糊不清。

　　同学们围坐在一起，热情的相互交谈：
　　“哇，班长这些年的伙食不错呀~”调侃的说笑声在空旷的操场回荡。
　　“我怎么记得那时候的伙食就很好了呢！”

　　大家一言我一语就班长的身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回忆起那时的人和事，谈谈这些年的变化。

　　苏未本以为会出现尬聊的情况，没想到气氛如此融洽，她也坐下跟众人寒暄一阵。

　　“哟，班花终于到了啊。”班长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嗓子又很粗，故作小声的在苏未身边说。

　　苏未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步，笑说：“明明你才是我们班的班花嘛！”

　　“班长，人齐了没，活动正式开始吧。”

　　班长扭了扭胖胖的看不出腰的腰，走到中间，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他的形态是最好辨认的。

　　几轮游戏过后，大家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苏未本无心，现在也不禁跟着感慨年幼时的情怀，她听着他们的故事，仰头望天，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黑漆漆的……不知道远方的天空是不是一样的呢？

　　坐在她身旁的魏同学也跟着仰头，笑说：“看星星呢？今天没有星星。”

　　她微笑着摇头，并不想聊天，可魏同学很热情，一下子问她在哪读大学，一下子又问可不可以加微信，一下子又问她毕业以后打算在哪工作……

　　突然的，小镇迎来五月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滴答滴答，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跑到校门口的屋檐下避雨，然后一个个的陆陆续续打车离开。

　　魏同学关心道：“苏未，我和你一起打车回去吧，你一个女生单独打车还是不太安全。”

　　苏未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时，耳边响起车辆行驶的声音，车灯有些晃眼，视线里的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很是眼熟……

　　她像做梦一样，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撑着伞走过来。黑夜中，雨里，他是那么的不真实……

　　直到迎上那深邃的目光，她才肯定……真的是徐凌初！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他总是能给她惊喜吗？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苏未轻快的回复道，侧开身子，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走过来的徐凌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收不住。

　　“哟，苏未有男朋友了呀！怎么不介绍一下啊？”
　　“有男朋友接太幸福了吧！”
　　大家热烈的讨论起来。

　　徐凌初撑伞的手搂住苏未，让她完全立在伞下，然后礼貌道：“你们好，我是苏未的男朋友，徐凌初。现在我就先送她回去了。下次见！”

　　苏未笑呵呵的和同学们招手，说“拜拜”。

　　一进车内，她便问：“你怎么会来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脸上的兴奋劲毫不掩饰。

　　徐凌初注视着前方，“出门都不知道带伞！”

　　“啊！你是不是见过我妈了？”苏未后知后觉的惊叫一声，忙问她妈是什么反应。

　　徐凌初出差回来就直奔这了，为苏爸苏妈准备了一车的礼物。苏妈见到他很是惊讶，不过听到他自我介绍后也就不觉得什么了，还告诉了他苏未小学的位置。

　　回家后，苏未十分拘谨，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一会偷瞄自己的妈妈，一会偷瞄徐凌初，他反倒是自然大方，诚恳认真的再次介绍自己，还主动说起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阿姨，只有苏未待在我身边，我才会感到轻松、温暖，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请您放心！我的爸妈在几年前一场车祸中去世了，以后我会把您当作自己的母亲，和苏未一起好好孝顺您……”

　　听了这一番话，苏未没出息的流下泪来，苏妈也湿了眼角，对徐凌初心疼极了，感慨道：“以后你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回渝市之前，他们还去了苏未的爸爸那里，苏爸对徐凌初很满意，拉着他聊了好多话，最后还是苏未打断他们的谈话，说应该走了。

　　在车里，苏未拉了下徐凌初的手，“我现在觉得好幸福啊！”

　　徐凌初抬眼，深邃的眼睛发出温暖的光，他凑过去帮苏未把安全带系好，沉声道：“以后都会这样的。”

　　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的洒到车窗上，也似乎照进了她的心底，将那些残余的灰暗的东西驱散消尽……

　　————

　　过了两周便是答辩了，苏未没有分到和寝室的另外三人一组，一个人默默的等待然后上台讲述，答辩进行的很顺利，结束后王欣和欧倩倩来约她一起吃饭。这是第一次和她们一起感到十分融洽，似乎每个人都因毕业的临近温柔起来，分别时竟有些恋恋不舍。

　　可惜，林雪没有加入她们。

　　徐凌初下班后去接她，苏未乖乖坐在车里，笑嘻嘻的说：“不是说了我自己坐车回来吗？”

　　“我来接你不就可以早点见到你吗？”他说的很平淡，苏未却觉得自己要化了~

　　刚进屋，苏未就收到一条信息，“耶！”她考过会计从业资格证了，开心的大叫。

　　徐凌初淡定的投来一计冷冷的目光，“学无止境，还有注册会计师。”

　　他轻轻指了下书桌上厚厚的一摞资料书。

　　苏未俨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用充满哀怨的小眼神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不禁嘟囔，这哪是一个男朋友，这是“另一个爹”~

　　她默默放下包，转身看见徐凌初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起了新闻联播，奇道：“今天你不用加班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工作到很晚，突然见他这么“悠闲”反倒不习惯。

　　“嗯，都步入正轨了，谈妥了两个大单子，何逸扬让我入股一起经营。”他靠着抱枕，随意的交代了下自己的工作。

　　苏未蹲在他身旁，手交叉放在他的膝上，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认真的说：“你真的好厉害哦，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我要向你学习！”

　　徐凌初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把搂住她，把她抱到自己的身上。他凝视一阵，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说：“那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方便你学习嘛，我言传身教~~”

　　他语气暧昧，还故意将最后四个字拖长尾音~说完后轻啄了下苏未的小嘴。

　　苏未被撩的毫无还击之力，唯有点头。

　　搬家那天田晗也来帮忙了，她忍不住告诉苏未荀序的消息，荀序如愿考上了他理想学校的研究生，现在去了西藏旅行……苏未听了只淡淡的说了句：“挺好的。”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坐下来，心里竟隐约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

　　终于迎来了毕业，苏未莫名感到一阵兴奋，从领学位证书到拍毕业照一直是欢喜雀跃的状态。

　　忙完后，苏未和王欣一起回寝室收拾东西，整理出还有用的东西带走。

　　木黄的桌子上薄薄的覆了一层灰，书架上除了这几年的教科书外，还有一盆仙人掌。

　　是荀序送给她的。因为知道她不善打理，所以特意挑了盆仙人掌，图它生命力顽强，没想到它还是死了……

　　王欣打开一个大箱子，有条不紊的往里塞衣服，过两天宿舍便不能住了，所以她也收拾起来准备搬出去。“苏未，你愣着干嘛？都收拾好了？”

　　苏未收回思绪，慢吞吞的说：“差不多了~我也没剩几样东西。”

　　她纤细的食指在一排排书上掠过，选定几本，又说：“就这几本书，其他的等晚上你帮我一起拿给宿管阿姨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其中一本书，一张明信片陡然滑出来，飘到地上。她蹲下去拾起来，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遗忘的情绪在慢慢回笼。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明信片上，泛着古旧的光泽，像是深秋里树叶的颜色，上面印着仓央嘉措的两句诗：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翻开背面，米白色的空白处八个字赫然映入眼帘：未完待“序”，相守不弃。

　　苏未记得，这张明信片是荀序很喜欢的一张，是他高三毕业骑行到了西藏，在那买的。

　　那一天——他们在一起后她的第一个生日——他送她生日礼物并附上这张明信片。

　　当时看见这八个字，就像有蜜悄然滑入喉中。荀序搂着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你等待的人一直是我。”他朝前温柔又霸道的对着她的嘴啄了一口，那满心欢喜满怀信心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苏未一下子感伤起来。
　　多少昔日的情侣都有过感到永恒的时刻，以为会永远在一起，殊不知有千万种错过的理由。

　　再看到暗绿枯槁的仙人掌，她反倒释然了。

　　“我先走了哦，我们公司见！”苏未对王欣说了声，抱着书快步的往外走，她现在急迫地想见到一个人，那个她今生不愿错过的人，那个她要紧紧抓住的人……

　　王欣好奇的走到苏未的桌子前，拿起底层书架上孤零零的明信片瞧了瞧，看见这隽秀工整的字迹恍然大悟般的睁大了眼睛，一种愧疚的情绪油然而生。

　　过了一会，她对着明信片拍了张照发给林雪；又自作主张的将明信片放入一本书中，等到晚上，并着一摞摞书全给了宿管阿姨。

　　城市的另一边，林雪正在等待面试，收到王欣的微信遂点开一看，不由得望着那八个字出神，说不清什么情绪，只觉得脑袋天旋地转。

　　“下一位，林雪。”

　　林雪怔怔的走进去，端坐在面试官面前，却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没有一点精气神。

　　“我们对你的初试结果很满意，现在和你确认最后一个问题，加入公司的前两年必须在西藏工作，你能接受吗？”

　　林雪的目光很空洞，沮丧的垂着头，思量一阵才应承下来。面试官见她这个样子还另加了些工资和福利~~

　　阳光还很猛烈，苏未走出宿舍楼，自动微眯起眼睛，看向一直站在门卫处等她的徐凌初。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悠闲的站姿正对着门口，微垂着头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就像个沉迷网络的大男孩……她没见过他如此放松的模样。

　　许是夏日里热气的包裹，她脸上暖暖的，连心里也是暖暖的，她甜甜的笑着，一路小跑过去。

　　“徐……”第一个音节一出来，她便愣住了，黑亮亮的眼睛发出光一般的明亮。

　　徐凌初抬头，关掉手机放回兜里，腾出手拿过她怀里的书，“怎么了？只带这几本书吗？”

　　苏未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红润的脸颊似溢出令人沉醉的幸福。她忽然冒出一句：“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明明是他在等她啊~~

　　徐凌初嘴唇轻启，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微笑，牵起她的小手，“我知道。”

　　门卫阿姨突然喊起来：“呵呀！他可算笑了，刚一直站在这，绷着脸，我都没好问他。”

　　苏未扭头问了声“阿姨好！”

　　“你男朋友哪个学院的？这么帅——”

　　“经管学院。”他垂眼，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身边的人儿。

　　她的学院。

　　回去的路上，途径一家小便利店，苏未急说：“欸，停车。我想喝酸奶~”

　　徐凌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做了个嘟嘴委屈的表情，妥协道：“坐好！”他利落的松开安全带下车。

　　苏未呆呆的坐在车里，听到有人在轻叩车窗，她仰头，竟然是夏茜。

　　她依然美美的，浑身散发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我看到车了，过来打个招呼。其实我蛮好奇，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什么？”

　　“他的初恋啊。”

　　“我不想去探究什么，也不在乎他的过去，因为现在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喜欢我的。这就够了！”

　　夏茜突然觉得有点懵，也不知该说什么，转身见到徐凌初朝这边走来，她迎上去大方的打招呼。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她？我记得你说过，你心里放不下你的初恋。”

　　“她就是我的初恋啊！”

　　夏茜漂亮的眸子因为吃惊而瞬间瞳孔放大，“那她不知道？”

　　徐凌初看着前面坐在车里乖乖玩手机的苏未，薄唇微勾，眼角噙笑，“应该不知道。”

　　夏茜看着徐凌初潇洒走向苏未的背影，眼角微微湿润了，又看向冲着徐凌初甜笑的苏未，突然觉得他俩也挺般配的。

　　“你的生日要到了。”徐凌初一上车便说。

　　“是啊，你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苏未放下手机，兴致勃勃的问。

　　徐凌初薄唇轻启，“那天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啊！”苏未好像听到了“轰隆”一声，完全懵圈了，半晌才说：“太快了吧。”

　　“快吗？你算算从那时到现在都多久了。”徐凌初一本正经的说。

　　七八年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