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沐浴 ...
-
待众人浩浩荡荡到达驿站，神子大人便借口有些疲倦，一把抱起言非柒溜之大吉。所幸走之前，没忘记让掌柜的送上热水。
其实，神子大人对待孩子很是没辙。但时铭时大总管可是男人，言非柒是自家妹妹，定是不能交于他的，神子大人这样想着。却忘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在旁人眼中，她亦是‘他’。
于是，驿站唯一一间上房中，发生了以下的场景。
热水桶前，言夙愿与言非柒面面相觑。言夙愿欲要伸手帮非柒褪去衣物，言非柒则是惊恐万分的攥紧衣襟往后退。
别无他法，言夙愿只当非柒害羞，于是绕过屏风，倚着桌子，坐在凳子上背过身去。
“你洗罢，吾不看就是。如何？”
“……”非柒害怕，但是非柒不说。
过了良久，言夙愿只觉自己昏昏沉沉，怎么也睁不开双眼，便一栽一栽的点头打瞌睡。倚在桌上的胳膊，终于撑不住脑袋，整个人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可是，神子大人认为自己没睡。只因得她听到后面的言非柒，悉悉索索脱衣裳的声音。她甚至有些纳闷，非柒根本没穿几件衣裳，为何脱了如此长的时间。
按捺住自己的好奇，没有扭头看去。仅仅是想帮非柒褪去衣物，非柒便害羞的不得了，若是冒冒失失转头，非柒定会恼羞成怒，不认自己这个哥哥的。
哦，哥哥啊……神子大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回想一下，方才自己顶着男子的身份，在孤女寡女的一间屋子里，与小姑娘拉拉扯扯，还想替对方褪去衣物，帮对方洗澡。
言夙愿觉得自己真是丧心病狂极了。
待言夙愿回过神来，她听到身后传来的水声，不由得心虚起来。真是难为非柒了。
渐渐的，言夙愿随着身后的声音，甚至想象出：身后的人坐在木桶中，带起一瓢清水，举起水瓢慢慢倾斜，清水顺着少女姣好的身躯缓缓流下，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少女？非柒不还是个稚童吗？
正当言夙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另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脖颈。
身后那人不着寸缕，手臂上还挂着水滴，似是刚从水中钻出来一般。但那人毫无自知，甚至那处全部抵在言夙愿的背后，少女特有的体香缠绕于鼻尖。
可怜的神子大人瞬间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有美人投怀送抱，你感动吗？不敢动不敢动。
“师姐，我好想你。”少女附在言夙愿的耳畔，轻轻说道，好似情人的呢喃，带来一阵酥麻。
这是什么玩意！！！
珞儿何等守礼的人，才不会那般放肆！！！
受到惊吓的言夙愿，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但她有些恍恍惚惚，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自顾自的摸索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水。仰起头拿起茶杯，将茶水尽数倒入口中，洒脱的像是在喝酒一般。
可是压不下去的口干舌燥是怎么回事。无意识的伸手拂过方才梦中珞儿触及的脸庞，入手却是一阵滚烫。
“嘭”，一声巨响，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容不得言夙愿继续回味。只好扭头看去，非柒抖得像个筛子，小脸上布满惊恐，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
脸上的滚烫早已冷却，言夙愿有些头疼，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先扶起椅子，又伸手试了试水温，入手微凉。试探着开口说道：“吾唤小二来替换热水，顺便出去为你置办些衣物。”
“好…”非柒将声音放的极低回道。
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的言夙愿，闻言一顿，而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深觉养孩子什么的真不容易。
顺手关上门，半倚着墙壁，打了个响指。一道影子应声跪在脚边，单膝下跪手撑地，垂低了头听候差遣。
“替屋里的孩子买几身合适衣物，送到房里去。”言夙愿递给影子一袋银钱，又说道：“剩下的钱归你了。”
影子接下钱袋一声不吭，欠欠身，隐入暗色消失不见。
而后想起什么事情，言夙愿匆匆下楼。唤来小二交代好事情，扔去几枚铜板打赏。小二再看她时，只看到一角墨色衣摆划过门口，一转眼的功夫人便没了踪影。
这儿可是子归城。小二对这种事倒也见怪不怪了，随意喊了两个帮工，指使着将烧好的热水抬到上房去。
本该应了舟车劳顿，病歪歪在房内歇息的神子大人，此刻却出了驿站，在街上四处游荡。忽闻曲声悠扬，顺着声音却转入秦楼楚馆。
浓烈的胭脂味充斥着整条巷子，门庭前招揽生意的女子，艳色衣裳单薄如纱，衣襟半敞欲迎还拒，不经意间风光无限，举手投足间尽带媚色。第一次见这般阵仗的言夙愿一时有些踌躇，站在巷口有些许一言难尽。
抬手拂过修长的脖颈，作为伪装的喉结依旧牢固，忽然有了底气，言夙愿随手摸出一把折扇，端的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循着声音寻去。
心中暗道：区区一处青楼能奈我何。实际上底气不足，心里发虚的紧。强装镇定自若的神子大人在心里腹诽：等见到师伯一定要告诉她，师尊在子归的产业是一处青楼。
子归城最负盛名的驿站，出门右转寻着曲声，师父诚不欺我。上一封信笺还曾告罪：子归城派系错综复杂，魍魉们不便寻她。倘若真是派花魁来寻她，怕是一条街都会跟着罢。
言夙愿望着匾额摇扇轻笑，当真是极尽缠绵。折扇随手一合，便踏过门槛。
秦淮巷，待君归。一处小小的青楼，言夙愿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抚琴之人，顿时惊为天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相见却不相识。
以至于色胆包天的神子大人，不顾旁的客人阻拦，快步踏上高台，仿照话本中富家子风流模样，鬼使神差用折扇挑起美人下颌。
唐突了佳人，曲声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