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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难堪 ...

  •   “小姐!您觉着水温合适吗?”纸鸢的话将她拉回现实,绛霜睁眼看见她端着盆热水。平素她就是喜欢微烫的浴汤,点点头示意让纸鸢将热水倾下。

      纸鸢熟练的为其擦拭着身子,原本绛霜为自己的新婚之夜有着种种美妙甜蜜的设想,甚至特意为自己新婚之夜而带来的南诏香露没有意义了。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会是你?看来他心目中的新娘另有佳丽!会是谁?想到此绛霜站了起来,不顾纸鸢诧异的神情走出浴池在半墙大的百凤和鸣衣冠铜镜面前看着自己被热水泡成蜜色微红的肌肤,端详着这幅为他珍惜呵护了三年的身体。

      她伸手取下头上的燕簪,任如墨青丝似水倾下,荡漾缠裹在腰际和腿外。

      “纸鸢,你说我美吗?迷人吗?”绛霜看着镜中的完璧身躯,知道自己拥有最撩人的资本。不待她回答便说道:“你去打听一下,今晚殿下在哪里就寝!打点好,我要找他!”

      “是!”纸鸢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她拿起雪锻儒裙裹着身躯,裙带松松夸夸的系在胸前。

      取过一个琥珀方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上好的胭脂,是母亲临行前特意为她准备的,胭脂里掺了撩人心智的靡香是闺房增趣的秘药。欧阳绛霜的母亲能在其父亲身边隆宠一生自然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原本她是不屑用这些争宠手段,她以为单凭自己就可以征服她的丈夫,可是他方才的话却将她的信心拍碎如尘埃!

      欧阳绛霜将那殷红轻抹在脸腮,眼里充溢着委屈的泪,看上去倒是楚楚可怜,颇有撩人之态。

      纸鸢的确是个得力的贴身丫鬟,轻而易举的将敖寰的就寝宫殿—紫宸殿。甚至还买通了小太监领她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宫道,喜红的宫灯还未撤去,飘曳在夜风里却是刺目的很。

      这便是自己的新婚之夜!

      “娘娘,您请去吧,前面就是殿门了!”小太监欠身说道。

      她微微颔首,理了理胸前的衣带,吸了口气迈出了第一步。绛霜对自己说道:我是南诏欧阳氏的女儿,怎能容忍新婚之夜就这般荒唐可笑的度过?今后在这皇宫里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她迈进门栏,穿过层层帷幔,朝内室走去。还未走近便听见敖寰的低吼与另外的吟嘤之声,这便是她的新婚之夜,在门外偷听她丈夫欢愉的新婚之夜。

      欧阳绛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反身踱步的,只觉得夜风呼卷撩起她的裙摆和凌乱青丝,看作拖在地上的乱丝飞扬的孤影竟似鬼魅。

      此刻她心如死灰,自问自己有不输于任何女人的资本。父母给了她绝世的容颜、自小自己就被告知以后的夫婿定非常人,所以要学习各种技艺和才情去和之相配。五岁能借物咏诗、十岁琴技斐然、十五岁舞艺能让南诏舞师汗颜。可是,此刻她却站在空寂的宫阙间望到朦胧的冷月欲哭无泪,自己的对手不是女人,该怎么办?

      可悲的很,这世上能去掉太子尊号唯呼其名的人就只有他—杜皖。

      三年前刚刚被册封为郡主的绛霜遂父亲参加帝国宫宴,宴会期间甚为无聊的女孩请退进去后花园。她迷失在高大的花墙之间与领路宫娥走散,在乱穿过几道曲径之后她走入了方陌生的宫殿。

      那座宫殿雅致精巧,内里的花木都是像有灵性般的自然生长。她知道深宫内苑不该擅入,正要退出之时却被一阵悠扬的琴声吸引。她沉浸在弹琴之人的感情中忽而泪湿了眼眶,从那琴音里她看到了阳关古道折柳惜别。

      她控制不住的朝内里走去,却因踩踏到了一截枯木而发出了异响。琴音戛然而止,迎面射来剑光,随即是一声呵斥:“谁人鬼祟!”

      “啊!”出于本能,她抬手挡着剑光,连退躲避却失足滑到扑进了一汪污水中,好生狼狈。

      那端剑的少年,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她急道:“我...是来参加宫宴的南召郡主。误入殿阁被琴音吸引,实在抱歉。”

      “杜皖,收起剑。”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端剑少年身后传来,绛霜看到了太子,如画中走下的仙人一般。

      太子看着像花猫似的绛霜笑道:“衣裳脏了,我让宫人领你去换一身。”

      绛霜愣怔在原地,连答话都忘了。

      太子依旧和蔼的笑了笑,给这个出入宫闱的少女些许安慰。

      宫人前来领绛霜去更衣,绛霜见太子领着杜皖便走了,急道:“殿下,人生离别本是常态,您还是切莫太伤心。”

      她不知这话是碰了什么禁忌,那杜皖举着带着剑鞘的剑又要冲来却被太子拦下,他走向她仔细端详了她片刻后笑道:“好,孤会调节好情绪的。不过孤的悲伤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绛霜见他误会,笑道:“殿下,臣女是从琴音中听出的惜别之情。”

      他闻言做出副了然的模样,继而与杜皖走向荒凉殿阁深处。

      那一年的太子明明是水一样温柔的男子。

      也是在那场宫宴上,太后宣布了帝国与南召再度联姻,储君敖寰与郡主欧阳绛霜缔结连理。本来该这对璧人殿前谢恩却因储君一直缺席而作罢,绛霜不知的是,也就在满殿贵胄恭贺南召之时,在皇宫进出牲口的小偏门缓缓打开,一匹瘦马驮着个简陋的马车慢慢驶出宫殿向北地而去。而那位本应参加宫宴的储君只是站在皇宫最高点远眺相送,这一晚,储君最后任性了次,如同作别自己的稚年一般的告别马车内坐之人。

      此时,一片黑云拂来遮住了冷月。如冥界的幽暗将她掩盖,如孤魅般无声荡游回到了华音殿。没有理会纸鸢的关切的询问,绛霜独自爬上了床,将自己裹在锦被里,分明不冷,身体却没缘由的发抖。

      她团坐在床上看着慢慢滴泪的红烛,不管怎样这是自己的婚姻他是自己的丈夫。母亲告诫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无时无刻都要维护自己的丈夫,他是自己的天。他这个秘密她会烂在肚里,不会让这个成为阻碍他继位的理由。

      渐渐的,绛霜合上了眼斜靠在床槛睡了过去。

      一阵鸟鸣伴着清冽的晨风将她唤醒,朦胧间睁开眼瞧见敖寰正凑在自己面前探究的看着她,亦如三年前端详自己的眼神一样。

      起初绛霜以为是梦境,可当再次睁开眼时他和悦的说了句:“你醒了?”

      绛霜猛的坐起身来,暗自将裙带拉了下去。顿时一派春色亮然于室。低头娇羞的说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敖寰淡笑了下,起身拿起外袍很镇定的披在她身上,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婚的第一次谒见父皇母后,待会儿还要去天台祭天告祖。快些起来梳洗抹要让长辈等我们!”

      绛霜无奈的起身走到铜镜面前正要唤纸鸢来侍候,却看见镜中的他从袖里拿出根祥龙钏往自己手指狠狠的刺了下去,她差点惊呼起来,回头一看,他十分定然的将那根带血的拇指往床榻正中的那方雪锻上一抹,随之是满意的一笑。起身朝殿外走去,末了丢下一句:“你就穿那件橙色的百花争艳凤摺裙吧,橙色的好看呈你的肤色!”

      听着那扇门关上的声音,绛霜呆若木鸡的走近床榻看着那莫殷红颜色,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她想让自己发懵的脑袋清醒一下。

      “你就是这样折磨我吗?我到底那点做错了?”她瘫倒在床上将那方纯如白雪的缎子揉在手里,狠狠的揉在手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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