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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启程 ...
十二月初二,宜出行,忌动土。石崇携我共赴河阳探望檀郎与妩娘,然此日天气并不好,北风肆掠、乌云压顶、寒气刺骨,纵身披貂裘锦袄,身蹬翻毛皮靴,站在风里,兀自冻得嘴唇发颤、指甲青紫,哈气成雾。
“天空虽阴,远处微微发红,似将落雪,如此,还是乘轿前往门外换车。”石崇眉头微蹩,如此寒风,实不易出行,可等待数日后,心中焦急,他知我心意,因此并未推迟起程。
“金谷园中景色优美,何需备轿,吾二人走至门外,亦趁机暖身。”双手笼于手笼之中,一阵风过,似夹有冰雾,吹眯了双眼,但自小长于南方,对此情景,甚觉有趣,冲石崇嘻嘻乐了。
他宠纵摇头,伸手替我戴上雪帽,脸被风毛捂住,一下就暖和了许多。
“粗略一自,妩娘产期当值除夕前后,彼时吾二人亦不回金谷园?”一路行来,景色萧条、满园青灰,看那寒风吹枝、枯叶瑟瑟,倒也别具一番风味。
石崇负手走于一旁,长袍偶尔被风后扬,面色平淡,嘴唇微抿,在这阴冷的天气里,越发显得清淡严肃。“若彼时朝中无事,即可留下。”
“如此甚好,若能亲眼见她生产,亦算心安。”
“这却不定,朝中若有急事,自然将赶回洛阳。”
“若真遇急事,季伦一人返回亦可,绿珠欲陪妩娘,多留些日。”这此不是返乡,却犹如返乡,还未离开,已心心念念惦记故人。果然,引得石崇笑了,无奈道:“还未出门,已在商讨归时,且私心甚厚。”
“准与不准?”我接口,抽手出来握住他袖下的指间,我的冰冷,他的微暖,在这寂寂的冬日,有种奇异的亲切,令人心中一悸。他随即反握住我的指尖,我的手窝在他的掌心,安心而又妥贴。
“准与不准,此时说来,为时尚早,然绿珠亦为金谷园侧夫人,不可任性妄为,且记。”
“已知。”我一愣,倒疏忽了自己的身份,虽无不悦,到底有些感慨——身在其位,得其恩惠,亦被其所束。茹娘亦如是,自我二人同被立为侧夫人,她对我不若从前淡漠,保持着既定的微笑,客气疏远了许多。在这个佳丽环伺、美人争风的金谷园,如此反而让人安心。
“园中事务,可交待清楚?”石崇的掌心温柔,声音却甚冷淡,我侧目望他,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眼眸里是我看不明白的心事重重。
“诺。已交待清楚,除茹夫人外,亦让萱娘相帮。”
“萱娘?”
“嗯,萱娘入府甚久,行事持重,且园中娘子渐多,茹夫人一人恐难以照看。”
“园中娘子……”石崇低喃,以为他会说什么,半晌,又无下文。
我也不由沉默,自武帝下旨封我为金谷园侧夫人,他虽不曾各方寻觅佳丽,然朝中达官贵人互赠姬妾已成风尚,推得两次,终推不过,数月来,金谷园又迎进鸣凤、瑞姬两位丽人,此乃人在其中,无奈受之,但我心中自然不悦,也奈何不得,唯见他为顾我情绪,小心为人,更加不忍,也曾劝他莫冷落了佳人,孰知唯一那次劝谏,竟惹火了石崇,接连四、五日宿于他院,每夜与诸娘子行酒为乐,对我甚为冷淡。
心中不可谓不苦涩,但也仅此而已,我能做到的,他能做到的,只是最大限度给予彼此关怀与爱意罢了,却不能抹杀园中妻妾成群之事实。
不由念及杨氏,那个温婉大度的潘府当家夫人,她的笑中不掺一丝忌恨,只是颇多无奈,也许檀郎敬她爱她怜她,正为此贤淑聪慧,以己委屈,换众人心悦。
“在想什么?”石崇一旁问我,穿过一片回廊,沿假山而行,金谷潭水流至此,水渠窄小,水流湍急,水跃石上,轻快跳跃。
“思及杨夫人,端庄慧美,惹人敬重。”
“哦?吾以为绿珠思兄心切,孰料竟思阿嫂,这般看来,此番前往,吾竟要提防绿珠与杨氏过从甚密?”
乍听此话,一时糊涂,片刻方悟了过来,不禁嗔道:“季伦此语荒唐,不但辱及绿珠,且有损杨夫人清誉。纵然玩笑,亦不能受。”
他哈哈笑了,脸上的阴霾终于渐渐淡去,握紧我的手,再从偏厅一角穿门而过,见院中梅树结苞,颤颤欲坠,石崇便道:“待归时,此梅早开,满树清香,比桃犹胜,绿珠定喜。”
“家乡亦有梅花,清洌风骨令人仰视,绿珠曾与阿姐同至城郊赏梅,彼时人众,吾姐妹二人恐慌乱走散,双手紧握。今日回想,阿姐手之余温似尚犹存,然天各一方,令人无尽唏嘘。”
“妩娘亦似绿珠姐妹,紧赶些走,今夜夜深时即可至河阳。”石崇见我思乡之情渐涌,笑着宽慰,拉着我紧走几步,绕过一片亭台楼阁,水随山势渐低,至门前,悄然消失于隐秘之处,自向山间滋润万物。
金谷园大门敞开,外有马车相候,石崇回身冲我一笑,早有吴叔扬声道:“主人与绿珠夫人至。”
“上车吧,车里笼有暖炉,甚为暖和。”
轻嗯一声,跨出门坎,有人上前相扶,低声道:“夫人安好。”
这声音熟悉,不禁拿眼瞧他,眼前的人比我高半个头,一双凤目细长灵动,鼻尖尖翘挺直,嘴角微微带笑……分明就是数月前为留石府,签下卖身契的孙秀。
低呼一声,再看他时,比从前长高许多,眉目舒展、身形结实,虽长相还如从前般清秀,却端的更添男子气概,展颜一笑,神情略带腼腆,但已有少年翩翩风度。
“数月未见,果然将长成矣。”我极口称赞,转向身后石崇,他微抿着嘴,故作严厉,“上车吧,偏绿珠故人甚多。”
嗯嗯应着,又忍不住追问,“此次秀亦同至河阳?”
“原从安仁处来,既拜访安仁,自然携他同往。”
“如此方好。”今日之喜更添几分,看向面前的少年,尚垂手伺立,较之从前,的确更为规矩,不由心喜,跨上车时,孙秀在我耳旁低言,“夫人手冷,车中一角备有手炉。”
“已知,汝亦当心身子,车马莫赶急了。”
“诺。”
廖廖数语,甚为简单,但心中一暖,似见幼弟般可亲。
“季伦,汝却未与吾提及将携秀同往之事。”车中暖意洋洋,乍冷还暖,脸颊发烫,嘴唇干躁,指尖微微发痒,身上却一分分放松下来,骨肉俱软,不由倚向石崇,他嗯了一声,并未细言。
“当初季伦将他安置予马厩,吾以为未必得当,如今再看,却比从前规矩许多,行事说话也乖觉矣。”
他笑而颌着,不再答言,闭目养神。而我挑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孙秀坐于前方掌车,背影不若从前单薄,手起鞭落,口中吁吁有声,车技娴熟,动作舒展,虽着短衫,行为举止,究竟透着读书人的飘逸从容。见他如此,心中安慰,会心一笑,不知何时,已倚着石崇半梦半睡,陷于梦境。
梦中见阿母笑了,隔着白茫茫的雾气,我欲追她,总追不上,那个淡淡的身影,虚无却又真切,身着粗布陋衣,冲我慈祥微笑,一如从前。
“丫头~”她唤我,熟悉的小名儿,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丫头,如那时的心境——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原始的欢悦。
“阿母,吾今甚好,汝莫当心。”
她点头,渐行渐远。我站在原地,并不欲追,各人归宿不同,也许,我真的不再是那个稚气懵懂的乡女了,离了博白,就如离了前世。今生已始,再不能回头。
梦中一片急雨,纷纷扬扬,急切间欲躲,再细看又是花海缤纷。桃花落了,随风扬起,那片柔红灼眼,牵动心底柔软。伸手相接桃瓣,一片落下来,融于掌心,化作一点红意,如一颗红痣,长在手心,拂之不去。却也并不着急,只是咯咯笑着,见桃红落了满身,一身素衣被染上点点桃花,心中自然大喜。
“夫人……”似听闻人唤,不太分辨得清,我回身,石崇近在眼前,可他身上并无花雨,却是一片茫茫雪意。
“下雪了……”梦中声音真切,猛然惊醒,果然外间孙秀回道:“主人,突遇暴雪,恐今夜难至河阳,可否在近处安身,明日启程?”
暴雪?我一把掀开车帘,外间白茫茫一片,雪花扯绵拉絮般纷扬,天地一片茫然,前路左右皆为模糊。
“快放下。”石崇喝我,“车中暖,外间冷,汝欲得病,吾不愿作陪。”
“这雪甚大,比前犹甚,绿珠从未见过,难免稀奇。”
“汝稀奇之事甚多,若一一探究,累人累己。”石崇低斥,说时极快掀帘下车,听他在外间吩咐,“行了多久?”
“约莫两个时辰,距河阳尚有十余里地。”
“此附近有间茶楼,乃乡人解乏之地,虽简陋些,亦无法可施,汝去将茶楼包下,闲杂人等俱不得近,避雪后再行。”
“诺。”孙秀应声赶往,风雪中,只听见他翻身上马,驾的一声,催马离开。
“汝等将车马团团围住,不可泄寒风于车厢之内。”石崇吩咐外间从奴,十余名从奴齐声应道:“诺。”
若在平日,此声甚齐,可见气势,然今天被狂风所卷,其声微微,有颤颤之音。
忙隔帘道:“季伦,让下人们找一避风之处躲躲,此雪甚大,身子如何挡得住?”
话音未落,他已上车,双目一瞪,沉声道:“绿珠慈悲用于吾身上即可,外间从奴,怜他作甚?”
无奈摇头,只得端坐于车中耐心相候。约摸一盏茶功夫,马蹄声由远及近,止于车前。
“回主人,秀已将茶楼包下,但此时风雪更大,路上已有积雪,马车恐难行矣。”
“难行亦须行,走。”
“诺。”孙秀的声音几乎被风吞没,我从车缝间看去,他发须尽白,如一个雪人般,眉目不清。
“季伦~”
“莫怕,雪势虽暴,不会长久。”石崇柔声安慰,将我搂入怀中,吁的一声,车轮艰难滚动,迎着风雪,缓缓向前驶去。
孙秀出场了,故事也该登场了,这次赴河阳,肯定小有风波。
今天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又是腊八节,亲们记得喝腊八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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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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