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雪前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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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被这个所谓“生辰礼”的回答震撼到，叶凝想到面前之人就是为了这么个破的不能再破的理由搜刮去所有月华精露，而后又薅走他们一田的鲜嫩灵草，就恨不能胖揍他一顿，叫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不用怀疑，若在这的是严夜场面此时肯定血腥得不容小儿观瞻了。
叶凝亦是好不容易才咽下这口气，“那你炼成功了吗？”话里不可避免地夹杂了轻微讽意。
萧煜没觉出奇怪，他这会全身心沉浸在酸涩朦胧的暗恋里，脚步都变得轻重不一，闻言怅惘长叹。
“据情浓说，‘精油’乃是一种既能药用还能保养容颜，使女子青春常驻的特殊药液……状若油脂，味带芬芳，比起驻颜丹之类，没有丹毒且效力温和。她说她以往日日皆要用的，否则夜里都无法入眠……”
“因而，我才想到炼出此物作为她的生辰贺礼。”
萧煜顿了顿，显然想起那惨烈的数次炸炉，情绪益发低落。
“那精油需以名为‘蒸馏’的法子从花木中提取，我苦思冥想才决定用月华精露作主药，不想次次失败。逼不得已想到以新鲜月华草入炉，炼出的东西虽好了些，但与情浓所描述的依旧相差甚远……”
他长吁短叹，完全一幅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模样，哪还有半点先前的清高傲慢。叶凝木着脸听完他这番少男心事，毫无感动，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小子果然是炼丹炼傻了。
“小五，你不知道情浓有多么聪慧，奇思妙想简直……”极少有人说话的萧煜彻底打开话匣子，满腔有关心上人的赞扬思慕欲向童年好友倾出，不想叫对方一口打断。
“不必说了，萧师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憨厚方脸一反常态地严肃郑重，萧煜叫好友突然的变脸弄糊涂了，有点发懵地随“他”停下。
叶凝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师叔在门内的地位虽高，但以权谋私擅自收集月华精露和毁坏药田的事若传扬出去，后果有多严重师叔可想过？”义正言辞里透着痛心疾首。
“收集月华精露我自是通报过师父和长老们，那块药田我亦会补给门内，小五你想太多了。”
萧煜哭笑不得，心头倒是熨帖不已，果然他还是有朋友关心的……
于是他对面之人稍微放松下来，方脸上的忧切却不减反增。
“萧师叔，你莫怪小五多言了，就算这两件事皆能解决，药园那边的关系还是不可忽视……而且门内和坊市的月华精露被你收集一空，新的精露成熟又得等许久，需要此物的同门对师叔的不满怕是会越积越多……”
好友语重心长的提醒让萧煜怔了下，“你说的后者我倒是没想到……”他沉吟一句，转眼又变得不以为意。
“我这还有部分月华精露没用，大不了回头还回药园便是了。那些人不满便不满，自打我成了无瑕道君的关门弟子他们哪时候满意过，一群无能的废柴罢了，不值一提。”
“那就好……对了萧师叔，你剩下的月华精露都放在身上吗？”
萧煜随口答：“嗯，都在我乾坤袋里，怎么了。”一面转回身，接着往前走。
“——不怎么，只是觉得是时候了而已。”
叶凝静静立于他背后，语调猝变，幽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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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
按照制定的计划，叶凝伪装成巡查弟子成功引开了萧煜，隐藏于隔壁丹室的严夜立刻潜入萧煜未闭紧的丹室中。
搜查丹室虽没叶凝的任务来得惊险，但也需眼利手快，在最短的时间搜找过丹室每个角落，途中还得防备萧煜随时可能的回转。
是以严夜全神贯注，一进门便直奔多宝阁、橱柜，以及暗处的密室，任何能存物的地方都叫他翻找了个遍。
孩童般的身形使他能灵活自如地钻进那些狭小角落，且最厉害的是翻找过的地方几乎看不出痕迹。如果月华精露就放在这间丹室，哪怕藏得再隐蔽也不可能逃脱他的掌心，而后他自能不留痕迹地翩然离开。
偏偏月华精露一瓶都不在这里。重复翻找过三四遍，严夜终于不甘心地承认这点。
精露不在丹室，只能是全部放在萧煜身上了。猜想中更坏的那个成为现实，严夜在搜找无果后立即面临如何抉择的问题。
离开，还是留下？继续搜找能找到的几率渺茫之极，他是要抹平进入的痕迹直接去往约好的碰头点吗？
心情焦躁纠结，严夜的视线无意落到屋正中那堆存在感十足的鼎炉铜管上。腾腾白汽饱含着月华草清香充斥室内，“滴答”“滴答”是稳定细小的液体滴落声。
……这座大鼎就装着他辛苦好几月种出的月华草。叫人粗暴碾碎再不知所谓地架鼎蒸煮，管口的丹瓶里就装着那小子所谓的月华精“油”？
他愤愤而不屑地自鼻孔一哼，佯作不感兴趣地踱步到那只丹瓶边。皱眉俯视，小小的圆形瓶口里装着大半油状液体，透明微绿，碎光莹莹，仿若凝固的月辉揉碎其中。
这情景看得严夜呆住。他的手如受诱惑地拿起丹瓶，轻摇深嗅——
一股绵长柔和的灵力清香沁入心脾。是月华草的味道却又醇烈过不知多少，那样的芬芳清新，令他浑身的魔息躁动霎时沉静，效力比他曾试用过的月华精露强过何止数倍！
严夜盯着手中丹瓶，眼神骤然灼热得能将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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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林莽莽，荫翳蔽日。凤眸清湛的纤瘦女修与矮小的斗篷男修御器狂奔，在茂密的林木间飞快穿梭，身后只留两抹残影，速度远远超过一般的金丹修士。
于原定地点碰头后，叶凝与严夜不及交流相互情况，双双抽出压箱底的法宝，下瞬同时朝着外城夺步狂逃。
亏得两人肇事逃逸的事没少干，径直出了外城钻进茫茫的大荒林后，他们催动法宝以自身最快的速度御行了整整一天，确定距霖华城已出千里之外，神识范围内亦无任何可疑的追兵，这才稍微放缓了速度。
这般的刺激狂奔可说大大释放了潜伏在琼丹门这段日子受的闷气，两人眉眼舒展，呼吸间尽是酣畅淋漓。
嗖地自两株连生的参天古木缝隙穿过，叶凝扬手袖子里抛出一物，高声道：“月华精露，接住！”
旁边御使着一柄罗刹伞的严夜稳稳接过，到手发觉是个朴实的褐色乾坤囊，神识探进去，里面整齐摆放着上百黑漆漆的丹瓶。
“哪来的！”他扯着童声在风里大喊。
叶凝：“萧煜身上打劫的！”
谁叫那小子太嚣张！收了月华精露薅了药草然后说都是为了给心上人送礼物？简直吃饱了撑的！琼丹门收弟子都只看天赋不看脑子的么，弟子傻了还任他胡来！
自打听见那句“生辰礼物”叶凝就生生憋了口气，一旦确定月华精露都被其带在身上，她当场决定去他.的不装了，趁着没人直接将此人打劫算了！
反正这人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呆在室内的弱鸡，会的那点防身术法在她眼里跟花架子差不离，三两下便被打趴下，无奈含恨任她扒去乾坤袋。就这样，东西到手，叶凝打晕了人便扬长而去。
——走前还好心地将乾坤袋里除月华精露以外的东西倒回萧煜身上。虽对袋里的极品丹药是有那么点垂涎，她还不至于真跌份到抢劫为生的地步。
至于醒来的萧煜发现自己被丹药淹没是什么心情，这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了。
从她的两三语解释里脑补出整个事件，严夜吃惊下差点撞树，险险避开树枝后他止不住仰头大笑。
“哈哈，那个小子活该！你该再揍得狠点，看他变成猪头还有谁看得上他！”
真是解气！严夜笑得神清气爽，也从怀里丢过去个丹瓶，叶凝接过打开一嗅，白皙脸庞难得显出惊愕，“此乃何物？”
月华之精竟浓郁到这种地步！
“那萧小子炼出的什么‘月华精油’，我瞧着效力着实不错顺手就拿了！”
什么顺手，瞧他得意的样子简直是捡了大便宜！怪道一见面他逃得比她还快，这样的奇珍给人偷走了，性质不比她打劫萧煜几瓶月华精露好到哪去。
如此看来，两人没谁按计划行事，做的一个比一个过分。醒来的萧煜瞧见自己身上的丹药堆与丹室不翼而飞的丹瓶，怕不是得气得厥过去……
想象到这个画面，飞行中的二人对视忍俊，就是没半点愧疚感，萧煜碰见这两人也实在算得上他顺风顺水的一生里少见的磨难了。
叶凝见识完了这所谓的“精油”，叹笑过扔回严夜。
经了这么几遭，两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再是相互防备也难免生出点亲近，称不上朋友，但与刚见面的剑拔弩张总是不可同日而语。
至少萧煜面上大大方方地拿出一个阵盘，拨弄指针，灌木丛里悉悉索索的妖兽脚步声一下跑远。他们看似没有目的地漫游，一成不变的森然景色却随着深入逐渐发生改变。
苍郁到别无二致的森林间如雾霭消散，林木渐疏，视野渐亮，隐隐的浪涛声传来。他们掠过最后一株三四人合抱粗的峥嵘大树，倏然飞至阳光下，一条宽阔的湍急河流出现在眼前。
溯流而上，一道仿佛从天而落的银亮瀑布镶嵌在陡峭峡谷之中。
“风瀑峡谷。”
严夜退了斗篷帽子，远远望着那雄浑壮观的银白瀑布，不知想了什么，片刻低声道，“魔修去往枯海漠的传送阵，就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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