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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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没有开灯，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在昏暗的房间里已分不清白天黑夜，电视机的荧光屏透射出淡淡的银光，在缭绕的烟雾中依稀勾勒出几缕线条。
“……以下是最新报道——就在昨日的东京新概念科技交流峰会上，无限大科研团队的三台展示机甲因不明原因发生暴走……不受控制的机器左冲右撞……机器人科技展区的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男人蜷缩在沙发里，墨绿色的卷发乱蓬蓬地纠结成一团，他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底拖着两轮疲惫的青黑，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分外显眼——电视中是昨日事故的现场回放，一架机动型轻机甲正在展示动作灵活性，突然间开启飞行引擎，撞开人群后直冲上场馆天顶，画面紧接着被四散的玻璃碎屑笼罩，然后飞起第二架，第三架……
他将目光放向眼前的虚空，好像思绪都在跟着暴动的机甲飞驰，回到接近二十四小时前的那场灾难上。
【“紧急报告！驾驶系统突然失控，原因不明，请指挥室尽快处理！！”
“不行……最高关停指令也行不通，该死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绿谷，你是她的总设计师，接下来应该怎么让她停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快阻止她，在这样下去一切都完了！”】
他忍着浑身酸痛调整了这几乎一天没有变过的蜷曲姿态，一夜不换的衬衫早已皱缩成难看的模样，然后摸烟，点火，抿着末端深吸一口，任凭烟草辛辣刺鼻的气息充溢大脑，生理泪水上涌，润湿了干涩的眼球。
“……好在负责峰会治安的职业英雄即时制止了机甲暴动，没有使混乱蔓延到其他展区……爆破英雄爆心地更是凭一己之力成功牵制了两台暴走机甲……同时保证了驾驶者的生命安全。”
电视上出现了熟悉的脸孔，笑容张狂的一如既往，但二十年的孜孜磨砺下，懵懂的少年早已成长为成熟的大人，他战斗时的许多小习惯都被时间冲刷成为历史，空中飞行的姿态远远看去宛若雄鹰翱翔。
绿谷出久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视机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来。
咔酱，已经成为十分优秀的英雄了呀……
【“今天老子看得场，你们中间要是有人敢耍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花样来……”
作为英雄代表上台发言的爆心地扫视全场，目光蓦然与台下的自己相对，不出一秒便淡淡转开，旋即露出他的招牌狰狞露齿笑来，
“那就赶紧洗干净脖子等着被老子爆杀吧——！”】
“不幸的是，第三台机甲由于在展馆上空盘旋途中，燃料耗尽坠落……虽然事先布置了缓冲垫，但其中的驾驶员仍因安全带松脱……头部受创，当场身亡，年仅十九岁……”
梦想者机甲I号，她的驾驶员是个笑容灿烂的女孩，他清楚地记得在实验室里试训时她第一次看到梦想者那亮晶晶的目光，以及突然转身用力抱住他时激动到哽咽的声音。
【“谢谢您……这么多年来为无个性平权做出的科学贡献……我因为是个无个性，从小一直是哥哥姐姐的第一保护对象……但是，如果和她一起的话，我也能去保护别人了，对吧！”】
在展厅中登上机甲时，她还向指挥台上的他用力挥手，做出夸张的口型无声说着，我会努力的。
那个十九岁的孩子，千辛万苦得到机甲表演机会，现在却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
“此次机甲暴动事件……一人死亡……两人重伤，意识模糊，尚未脱离危险期……三十七人轻伤……造成场馆公共设施及展示机械不同程度损坏，折合日元损失约为……舆论沸腾，群民激愤，无限大科技团队受到了广大民众的一致声讨，新概念科技峰会的主办方和机器人展区负责人被约谈话……”
【昨夜凌晨，他收到一通来自团队伙伴的电话。
“绿谷，现在大部分的赞助商都已经解约撤资了，再加上这笔巨额债务……我们的科研经费甚至都不够制造新的轻型机甲，更别提……”
“唉，那边律师函已经寄过来了，我放在你的办公室里，律师也帮你找好了，开庭时间是在两天后的正午。”
“抱歉，一切就到这里为止吧，十几年了，我真的有些累了。”
“嘟—嘟—嘟—”
算上之前十四次，完完整整的十五次通话记录，对应着十五个曾经分外要好的合作伙伴。】
“抵制载人机甲的声浪空前高涨……以东京为核心，大大小小的反机甲游行示威活动在日本各地以燎原之势扩散开来……”
“……对于此次意外事件，我们将继续跟踪报道……”
他随手关掉电视，一切陷入浓稠而静默的黑暗中，男人静静坐着，等待着，最后一个将会打给他电话的人。
房间里还是没有开灯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来电振动提醒。
屏幕上显示着未经备注的电话号码，绿谷出久划屏接通，点开扬声。
“许久不见，绿谷先生。”经过电子合成的金属声音听起来古怪得瘆人。
“对于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
【“届时敬赠大礼一份，盼君回礼……这张黑色卡片是什么意思啊绿谷？也没有署名……”
接过卡片时注意到了背景中的一双断手轮廓，他有一瞬出神：“没事，可能是送错了……你先去完成今天最后一次调试吧，中村。”
“那好吧……”
确定助手已经离开，鬼使神差地，他将卡片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你到底是谁。”绿谷冷冷地问，声音低沉而沙哑。
“原来，你还没有想起来啊。嘛，毕竟也是两年前的旧事了……”
“静冈县百货商场中突发敌人暴动，那天的景象可真是惨不忍睹啊。嗯……我记得你的母亲也在遇难者之列，没错吧？”
“真是无情啊，为了事业，连你母亲的死都抛在脑后了吗？”
深绿色的眸子紧缩，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卡片上异常熟悉的断手标志。
僵硬良久后，绿谷出久艰难吐出三个字来：“敌联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