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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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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榭楼,风云殿。
烛火幽暗,浮烟缭绕,香气弥漫。
风澈慢条斯理地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此刻正趴在床上。
外头忽然有敲门声传来,他吱了一声,地魔兽便把人给送了进去,而后贼头贼脑地往屋里头瞧了一眼,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声,才又把门给带上,一步三回头的走掉。
魔灵女站在门前环顾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趴在床上的风澈的后背处时,不由为之一顿,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肉模糊,而后便听风澈开口,“过来,给我上药。”
一贯的命令人的语气。
魔灵女站在门前一动未动。
“听不见吗?”风澈眯了眯眼睛,眸里倏然升起一道危险的光,望向魔灵女。
魔灵女高傲地扬过了脸去。
一阵疾风袭来,待风平时,便就见风澈从床上瞬行到了魔灵女的跟前。
他一手提溜起来她,把她往门上一抵,欺身压近,阴沉沉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不想给我上药是吗?那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上了?”
魔灵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风澈你……”
“我怎么样?”风澈一把抓起她的手来,把药交给她。
血骨鞭打出的伤自身法力治疗不好,只能用血魔身上的膏脂做出的药治好。
“别忘了刚刚是我向母后讨了你一条命。”风澈又出声提醒道。
魔灵女终于有所动容,淡声道:“转过身去。”
冰凉的手指和膏药刚一触碰到他的背上,就引来风澈“嘶”的一声,痛得他倒抽了口凉气。
魔灵女想起鬼母打他的那一鞭子来,忍不住开了口,“鬼母娘娘她对你还是那么狠!”
风澈闻言,忽然回头看她,抬手轻抚她的脸颊,“那你呢?为何不像以前那般温柔体贴了?”
魔灵女下意识扭头一躲,直言道:“从你叛离魔界的那一天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哦,是吗?”风澈玩味地笑了起来。
魔灵女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为何要救我?”
“我说了,留你有用。”
“你要干什么?”
风澈笑了一笑,眸里散了些许阴霾,“让我那个弟弟来阴山看看我,每次都是我去看他,总要有来有回才好。”
魔灵女一甩手扔了那药,绕到他面前去,抬手指着他,“我告诉你,你不要想打小殿下的主意!”
风澈一把将她的手拽住,再用力往后一拉,魔灵女便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滚烫的体温适时传来,烧得魔灵女一个面红耳热,他又微微低下头去,侧脸贴在她的唇角边,“那我不打他的主意,难不成打你的主意?”
他勾唇一笑,轻佻放荡的样子邪极魅极,像极了从前的魔尊,鬓角前落下的那一缕红发,堪堪遮住了他落在魔灵女唇角边的那一记轻吻。
让去而复返扒着窗户屏去身上魔息偷看的地魔兽就只看到他那一缕碍眼的红色长发。
风澈伸手将魔灵女推倒在床,不咸不淡地道:“不想我打他什么主意的话,那今晚就乖乖陪我睡觉。”
魔灵女为了小魔王含泪顺从了。
风澈指尖一挑,屋里最后一盏烛火的微弱光亮也熄灭了。
黑夜渐渐沉下来,又在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白天的来临。
它们永远不能相见,只在破晓和月牙交替的那一瞬间,匆匆互望一眼,可它们却把彼此放在心里千年万年,只盼能够等来相聚的那一天。
天亮了,夜又走了。
魔界,甘水之岸。
这里是魔界最先看到日出的地方。
甘泉之水,乃是贯穿魔界的水源,由水魔兽守护。
一大清早,小魔王便带着花清酒来到了甘水岸,等水魔兽醒来上岸。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刚刚小魔王去光华洞里找来的光魔兽。
光魔兽在十大魔兽中排名第七,象征着光明,世间上有光的东西皆可为他所用,光是他力量的来源。
他平素常穿会发光发亮的衣裳,端得也是一派甚是阳光明朗的样子。他还有个弟弟,正和他完全相反。
因为他弟弟不甘一辈子只能做他的影子,所以跟着鬼母去了阴山,做了一个邪恶的影魔兽,他不要永远只活在他哥哥的背影处,叫人看不到他的存在。
等了许久,一向懒散的水魔兽终于从甘泉水底慢悠悠地钻出来了。
水魔兽化成人形时,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中年大叔的模样,下巴上留着一小鬏胡子。
他从水里上岸,打了个哈欠问:“这一大早的魔王殿下来我甘水,是又要吃我这甘水里的飞鱼了?”
这甘水里的飞鱼可治疗腹泻,小魔王从小被鬼母娘娘毒害,肠胃很是不好,经常会拉肚子,所以便会常来这甘水讨飞鱼吃。
可是这回小魔王却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最近我不怎么拉肚子了。”
“那是来做甚?”水魔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去,虽一夜过尽,但还是余了丝酒气未散。
他嗜酒如命,每天都会自斟自饮,喝得酩酊大醉才肯入睡。
没办法,年少时欠下了太多的风流债,几经岁月流淌而过,和他曾称兄道弟的魔尊都走了,他还活在这世间,想起曾经的那些莺莺燕燕,他甚是思念啊,可是他不能再肆意放纵了呀,先魔尊交代他的事,他岂敢怠慢?守护好这魔界甘水,辅佐好这先魔尊最喜爱的小魔王,成了他如今的人生大事。
小魔王上前一步,递给他早上绿魔兽派人刚从魔渊岭摘下又挤成的绿果子鲜露,笑着道:“水魔叔叔,你喝喝这个解解酒,我们好上路去阴山。”
水魔兽也不跟他客气,接了过来就对着瓶口喝了,边喝边咕噜噜地道:“去阴山干嘛?你小子想和鬼母正面开战啦?”
小魔王摇摇头,回道:“魔神还没出生,我觉得我们的实力还不够,这次去阴山是去解救魔灵女。”
“魔灵女不见啦?”水魔兽惊奇地问,他成日守在这甘水之岸,很久不过问那外面的事了。
小魔王嗯了声,“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办法怎么解救她,大哥的魔灵珠在我手上,我们拿它去换。只是……”
他还没说完,水魔兽就接着他的话道:“只是你法力低微,怕鬼母娘娘会又生事端借机逮你,你打不过,拉我去开路垫背壮个胆!”
“对不对?”他摇头晃脑地笑,没个正形~
他是一点也不客气,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口不遮拦大大咧咧的,一下把小魔王的意图给戳破。
被人戳穿了,小魔王也不生气,就是有些不好意思,羞羞地挠了挠头,还咧嘴笑了出来,跟二傻子似的,“水魔叔叔是最了解我的人了!”
水魔兽骑着他的小水鹿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开路,朝后一挥手,“那走吧,去阴山。正好我多年未曾出甘水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小魔王嗯嗯点头,跟在他身后。
只是水魔兽刚走没两步又回头,一拍脑袋,“我差点给忘了,我这走了得给甘水加个结界我才放心。”
设好了结界才又出发。
路上,水魔兽悠哉悠哉骑着他的小水鹿,其他几人则他变幻出来的一叶水舟,有水魔兽在身边,万物皆可化水做舟。
花清酒还没坐过这样的小船,顿时觉得有些新奇,站在那水舟上往下看,底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青山绿水,云雾缭绕,别是一番意境。
“哇!”她忍不住惊叹,一会儿又看到了人间的集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站在高处往下看比平时身临其境大有不同。
小魔王见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如今风又大,生怕她一不小心被风给刮掉了下去,赶紧将她拽回来,拽到身边,忧心忡忡地道:“你别乱跑,小心掉下去。”
花清酒摆手,“哎呀不会不会的!”
说着,她又甩开小魔王的手四处去瞅瞅了。
水魔兽在一旁好奇地瞥了她一眼,问:“这个女娃娃是谁呀?”
小魔王回道:“她就是我前几天从人间带回来的人神之女。”
“嗷~”水魔兽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着就拍了小水鹿的脑袋一下让它掉了头,走到花清酒的身旁,猝不及防对着她一掌打出,花清酒迅速闪身一躲,在小舟上翻了个跟头,滚到了小魔王的身边。
而后她又爬起来,叉着腰问:“喂,大叔,你干嘛?”
水魔兽哈哈一笑,“试试你试试你,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嘛!比流云那小子反应快多了。”
花清酒哼的一笑,有些张狂,“还有更快的呢!”
言毕,她一探手,不过一缕清风从水魔兽身上拂过的功夫,花清酒就从他身上摸来了一样东西。
神偷手神偷手,神偷在手,天下我有。
水魔兽并没有立即察觉,直到又行了几个时辰的路程,他口渴了想喝酒,结果手往身上一摸,大叫起来,“我的酒我的酒我的酒壶呢?”
花清酒闻言笑嘻嘻地把从他身上偷来的酒壶晃在手中,朝着水魔兽的方向喊了一声,“喂,大叔,在我这呢!”
水魔兽立马回头,吆喝道:“你个小娃仔赶快把酒壶还给我。”
“哦,对了……”他想起来问了一下,“我酒壶怎么到你手里去了?”
花清酒弯着眼睛笑了笑,“我偷的!”
水魔兽不信,“你一个小黑娃竟还能从我身上偷走东西?!”
“那有什么不可能?”花清酒将下巴一扬。
小魔王又附和上道:“水魔叔叔,我大哥的魔灵珠也是她偷来的!”
水魔兽睁大了眼睛,“真的?”
小魔王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于是乎,水魔兽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好生打量了拎着他酒壶晃悠的花清酒一眼,“不错不错……”
花清酒舒服得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提着酒壶往上一抛,“呐,还给你,酒鬼。”
水魔兽接过,向她竖起一根大拇指,“神偷女。”
花清酒啊的一声叫出来,跑到他跟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偷女?”
水魔兽仰头喝了一口酒道:“你这手法我曾有一位在人间的故人他也会,自创把它叫为神偷手,只是不知怎么你一个女娃娃从哪学得?”
花清酒的记忆模糊,她摇了摇头,“我好像给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水魔兽仰天大笑,阳光晃得他双眸显得那般醉态迷离,他忽而感慨了起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前尘往事何须记?”
又喝了一口酒,他疯怔似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抓着小魔王就问:“冰冰呢?雪雪呢?还有那个绿叶子呢?为什么就叫了我跟小光光呀?”
他好像又有点醉了,不知是真醉还是装作醉了?
小魔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冰魔姑姑和雪魔哥哥前天才和地魔□□过手,想来他们的元气还没恢复就没有叫他们,至于绿儿,最近魔渊岭的绿果子不是又成熟了,她忙着收果子我就没有喊她。”
收了果子可以拿去卖,然后得上交一部分的钱款给他,所以小魔王留着那绿魔兽去收果子给他赚钱留给花清酒买东西。
水魔兽哦了声,“收果子好收果子好,等去了阴山回来,你记得叫那小绿叶子多送点绿果子给我吃。”
小魔王嗯了声,“我一定要绿儿送最好的果子来给你吃。”
说着说着,也就快到了九阴幽渺的地界。
天空便骤然变得暗沉了好些,不时还有电闪雷鸣的响声轰彻云霄。
水舟行至此前进的速度也慢了好多,水魔兽座下的小水鹿更是嘤嘤叫了两声不愿走了,这小水鹿可是原来九重天上的中天阁主司颜雪送给他的坐骑,是条名副其实的仙鹿,甘泉之水自天上来,所以很适合小水鹿生存,然而到了这九阴幽渺之地,小水鹿便有些呼吸不畅了。
这是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幽暗之气,阴冷潮湿,最为滋长邪魔横生。
水魔兽走在最前面,向后一挥手,收了那载着小魔王几人的水舟,说道:“这里有结界,我们需得破了才能进。”
然而话音刚落,雷阵暗门结界的那头就传来一声熟悉的话音,“怎敢劳烦水魔叔叔你破阵呢?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弟弟,阴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风澈言笑着,远远地直视着幽暗之气那头的流云,如今换了一身红衣的他,衬得他面容更是俊美。
他缓缓从山前台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掌,替小魔王他们抹去了山前的重重防护结界。
最后走到小魔王的跟前,开口:“我很想知道你拿了什么来换魔灵女?”抬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人神之女,“想通了?拿她来换?毕竟魔灵女可是魔界的圣女,而她只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神之女,能否替你诞下魔神还尚未可知呢?”
可是小魔王却摇头说不,“我还有别的东西。”
“哦?”风澈闻言一笑,“那是什么?”
“是属于你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风澈的魔灵珠来。
还未果,只掏到了一半,猛然间,天光大暗,黑云压境。
幽暗之气阴沉沉地扑面而来。
但听一旁的阴幽池中一声直冲云霄的咆哮持续不断地传来,花清酒没有法力护身,险些要被那声音震破耳膜,幸好小魔王的魔灵珠此刻还在她身上,为她遮挡住了一部分的幽暗之气,减少了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水魔兽大呼一声不好,“是阴幽池中的暗魔兽要出来了。”
他连忙施法画阵抵挡,又令光魔兽化作一道光遮在小魔王的最前面作为屏障。
风澈望着那从阴幽池中得到了他母后命令才破池而出的暗魔兽,暗暗攥紧了拳头,低低地怒骂了一声,“该死!”
他暗中聚力,一身红衣在风中飞舞,长发如墨倾泻而下,开始向阴幽池中施压。
暴雨狂风,肆意飘落。
暗魔兽迟迟未能跃出阴幽池,还听似痛苦地呻/吟了声。
而那边风澈的额前沁出了层层密汗。
“怎么回事啊这?”小魔王一头雾水,眨着迷茫的大眼望向风澈。
花清酒观察入微,她抠了抠鼻子道,“你大哥也好像在对着那什么暗魔兽施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