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驯养》一芥星

34、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清早，宋虞带沈云汀去考试。两人并排坐在星际列车最后一排的位子上，阳光尚好，晒了没一会儿，宋虞有些困，头一歪，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沈云汀考虑片刻，无言地伸出手，轻轻拽了一把，摇晃中宋虞也没醒过来，就这么换了个方向歪倒在她肩上，睡梦中无意识地咂咂嘴，自然而然地双手扒拉着她的胳膊，继续做起梦来。

　　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暖色，蹭在脖子里有毛茸茸的触感，沈云汀偏过头避开时不时往嘴巴里钻的头发丝，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旁边有人没认出宋虞，好奇地问沈云汀:“这个是你姐姐吗？”

　　宋虞皮肤白，耳垂被晒得粉嫩嫩的，显得很小。沈云汀没回答，而是挺直腰坐直了身子，伸出胳膊垫在宋虞脖子后面怕她扭着，调整出一个更适宜睡觉的姿势。

　　到了下车的时候，所有乘客陆续下车，沈云汀摇醒宋虞，看她依旧睡意朦胧的脸，不作声伸出了手。

　　“别动。”

　　“做什么啊？”

　　沈云汀的手径直伸过来。宋虞闭上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抿起颜色浅淡的唇，丝毫不设防的样子，只感觉眼尾一凉，再次睁开眼，沈云汀手里是一根已经掉落的睫毛。

　　“沾在脸上了。”沈云汀解释道。

　　“哦哦。”宋虞懵懵的点头。

　　一年一度的考试不可谓不重要，地点设在飞行学院的竞技馆。沈云汀和宋虞赶到时不算早，门口已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正茫然着，就看见向明月站在门口，两手朝上，拼命挥舞着。

　　“沈云汀，沈云汀，这儿！”

　　两人在门口各领了一条智能宝石手链，按照指令戴在右手腕上时，宝石的光芒由红色转变为蓝色，正中显现出两个数字。

　　向明月惊奇得不行，翻转着右手腕不停的惊叹，兴奋道:“我是29号哎，你呢你呢？”

　　“16号。”

　　沈云汀说着，不自觉看向宋虞。

　　宋虞于是摊了摊手，耐心给两个小萌新解释:“考试采取淘汰制，有双人对战，也有多人混战，对手和模式，都由你们手链上显示的号码抽签随机决定。”

　　这个规则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只是……向明月眼珠一转，及时发现了漏洞。

　　“那如果遇到实力悬殊的对手，譬如A班和C班的对上，岂不是……死路一条！”

　　“嗯，是这样。”

　　沈云汀皱眉:“这不是明目张胆的不公平赛制吗？”

　　“对啊。”宋虞笑，理所当然道:“也算是一个特色吧，毕竟等真正上了战场，没有人会在乎公不公平，大家在乎的，只有输赢。当然，弱者就会被早早淘汰，也算是简单快捷的筛选规则。”

　　竞技馆呈巨大的圆形，周边围绕着一圈观众席，抽签开始前，学生们就在观众席等待。上面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三人挑了个靠前的空位置坐下，正对着她们的，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此时正循环播放着已经入场的名单。

　　一名志愿者走过来，请宋虞前往二楼观战区入座。

　　“加油啊，我就在二楼看着你。”临走前，宋虞拍了拍沈云汀的脑袋，满不在乎的模样让沈云汀心情轻松了不少，她高兴起来，说：“那等考完试，晚上一起吃饭。”

　　“好。”

　　考试几个小时后才会正式开始，无聊的等待过程中，沈云汀有一搭没一搭和向明月聊天。原本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看着陆陆续续来人，场馆内人变得多了起来，沈云汀这才终于发现今天有点不一样。

　　“怎么这么多人。什么时候飞行学院这么多学生了？！”向明月撑着下巴看着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来，感觉有些不妙。

　　可没等坐在旁边的沈云汀说话，居然有一个人站在了她们旁边。

　　“请问……”

　　“啊，你好。”沈云汀坐在边上，回头就看到有一个男生站在自己身旁，一副请教的姿态。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陆战学院的入座区域吗？”

　　“不是，陆战的在D区。”沈云汀指了指对面，友好的回答:“那片区域。”

　　“原来是这样啊。”开口说话的人连忙冲不远处一群身着军绿色制度的人招了招手，又向沈云汀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对竞技馆的分布不是太熟悉。”

　　“没关系。”沈云汀接上话，看向他们的衣服，再加上实在面生，不由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哪个学院的？”

　　“真是的，竟然忘了自我介绍。”那人恍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连忙伸出手:“额，你好。我是陆战学院A班新生，我叫林文杰。”

　　沈云汀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愣了愣，正准备握上，不想身侧忽然伸出一条胳膊，抢先一步握住那个叫林文杰的手。

　　“陆战学院的学生啊，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是飞行学院的。”

　　而那个林文杰显然吓了一跳，可是也是素养极好的，怔忪没有半秒就反应过来:“飞行学院的，离我们学院还是挺远的呢。”

　　“嗯，第一次来这边吧？”向明月与他的手握了握就分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林文杰眸子垂了垂，不动声色的接话:“对啊，第一次来这边，飞行学院建的很漂亮呢。”

　　“那是当然。”向明月毫不谦虚的笑了笑:“没想到这次不止我们学院，你们也来这边测试，听说你们平时主攻格斗术？”

　　“啊，对啊。你们呢？”

　　“一个天上飞的，一个地下跑的，自然学的不一样，我们主攻飞行机械实际操作，格斗术只能算是副科。”向明月笑得春光灿烂一脸无害:“早就听说你们格斗术很厉害，下午说不定能大开眼界呢。”

　　“好了，别说了。”意识到气氛往怪异的方向发展，沈云汀侧身拍了拍向明月的胳膊，及时止住了对话。

　　“没事。”林文杰也笑得温和:“飞行学院的机械实操，我也很期待的。”

　　说完就不再搭理向明月，而是和沈云汀对视上:“不好意思，还是想问下你的名字。”

　　“哦，我叫沈云汀，16号。”沈云汀礼貌的冲他点点头。

　　林文杰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抬起头示意友好的一一点头:“那两位，下午见。”

　　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我看咱们将军八成是脑子坏了。”向明月白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喃喃道。

　　“怎么说？”沈云汀接话。

　　“飞行学院向来是由将军掌管，而陆军学院则是国务卿手下的，以前都是各过各的，学的也都不一样，从没听说过有几个学院联合起来考试的，今年搞得什么鬼。”

　　向明月说着，疑惑的揉了揉眉心:“以前千防万防，生怕对方知道彼此的真实实力，这时候倒是互通有无起来。而且，你不觉得对方来势汹汹吗？”

　　“来势汹汹？”

　　向明月撇嘴，“哼”了一声:“这么多人，偏偏挑上你闲聊，你当这是缘分吗？”

　　沈云汀顿住，随即抬眼望向对面。林文杰他们已经落座，视线也正停留在这边，两人目光相接，皆是一愣。

　　林文杰首先反应过来，冲沈云汀笑了笑，虽然看着温和，却总透露着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见猎物一般的眼神。

　　沈云汀不由抖了抖肩膀，抑制住身体里窜起的凉气。

　　“你想多了吧。”

　　“最好是我想多了！”向明月重重叹了口气:“唉，我怎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宋虞跟随士兵上了二楼，便看见丰铠站在那儿，透过玻璃望着一楼的等待区。

　　“来了。”

　　“嗯。”宋虞走上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看见沈云汀身旁站着的男生。似乎是在攀谈，男生脸上笑意满满，她不禁眯了眯眼，轻声道:“陆战学院的学生？”

　　“对。”见宋虞还要问，丰恺开口道:“也是临时决定的，几个学院联合考试。”

　　“课程侧重点都不一样，怎么一起考试？”

　　“这已经不重要了，喊你来是有别的事。”丰恺终于收回视线，看了宋虞一眼，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上面刚刚特批下来的文件，你看一看。”

　　不明所以的接过，宋虞翻开第一页，一张一张往后翻，脸色越发难看，直到看到最后一页上将军的签名，手不自觉颤抖了两下。

　　“我不是已经……”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丰恺抽走文件，合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虞。”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忍，错开宋虞近乎质问的目光，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次开口时，丰恺的语气中掺杂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也知道你争取过了，但是这就是最后的决定，不近人情也好，独断专行也罢，至少目前，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楼下，下面人头攒动，来往皆是尚还年轻的面庞，也就是这些孩子，象征了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而现在，他却要亲手将这些优秀的孩子送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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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我要恢复日更了，我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