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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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铃铃飘在门外，目光沉沉地看着象牙白的房门，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个当初被她护着的小妹妹，终究是得一个人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了。
偷偷溜出来的小铃铛托腮看着丁铃铃，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大人啊。
只有光团们在各自的迷你房间里打着小呼噜。
于是小铃铛看着传出呼噜交响乐的迷你别墅又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铃铃飘到小铃铛的身后，她抱起小铃铛，惊得小铃铛本体“叮”了一声。
“怎么还没睡？”
小铃铛吓得本体又“叮当”了一声，结结巴巴道“我、我起来上厕所的。”
众所周知，灵体是不需要上厕所的。
于是丁铃铃也不做声，就看着小铃铛笑，平常冷淡的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分毫没有笑意，这副样子吓得小铃铛不浅，乖乖地去睡觉了。
等小铃铛也睡着了，丁铃铃飘到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夜景。
众所周知，如她这样的鬼只有两条出路：一是执念了却，轮回转世；二是时日渐久，执念难了，灰飞烟灭。
丁铃铃不在意什么执念不执念的，或者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执念，所以也无所谓得很，遇到小铃铛后想着护着这个新生的灵一段时间，等小铃铛大些自然有它自己的去处，后来遇到儿时视若亲妹的心语，又替心语操起心来。
小铃铛有心语在，将来在人类社会也有处可去，等慢慢适应人类生活，往后自有她的灵生。
心语虽有些儿时的固执脾气，到底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除感情一事以外不需她担心太多，且心语有她自己的机缘，往后定然不会过得太差。
偶尔丁铃铃也会后悔感情失败借酒消愁，愁没消成反倒送了命，送命不打紧，人都没了还要为生前的糟心事游荡人世。
飘在窗台外的丁铃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胸斜倚在窗台上，左腿曲膝踩着窗台，右腿漫不经心地垂下。
窗台外的风很大，裙摆却一动不动，她如今不过是个死物，只要她不想，就没人看得到她，即便有那少数几个看得到的，也是对这样的事情见惯了的，只要她不招惹是非，人家也不会闲着没事降妖除魔。
小铃铛乖巧地睡觉了，和光团们睡觉会发出人性化的呼噜不一样，小铃铛睡着了打的呼噜是一种低频“叮铃”声，轻柔悦耳自成曲调。平常人虽然听不到，但这种乐声却能对他们产生影响。
不过也就只会在小铃铛幼生期力量无法完全自我掌控时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凡人听了能够一夜好眠，对能人异士来说也能宁心静气，对丁铃铃这样的厉鬼而言，则是使神智保持清醒，不至于失去自我意识。
丁铃铃半敛着眼皮，静静地听屋子里的呼噜声和心语的呼吸声，仰起头看着星空，城市的烟尘喧嚣，灯影煌煌映照了半片天空，星子稀稀疏疏自云后钻出，有时又闪烁不见。
儿时她家中无人时会将她托付给心语的姥姥姥爷，夏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她和心语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听吴姥姥讲故事。
年幼的她们指着繁星一个个地问，吴姥姥摇着蒲扇掩嘴笑，让她们别用手指星星，否则星星们就要害羞得躲到云后了，又慈和地让她们往后见了人也不要拿手指人。
刚好一片云过来将她们刚刚指过的星星遮住了，吴姥姥便示意她们抬头看，“看，星星们躲到云后面去了。”
深蓝的夜幕上繁星点缀，吴姥姥摇着蒲扇讲着故事，有些是她自己的过往经历，有些是杜撰的，两个故事讲完她们便被催着拿板凳下楼睡觉了。
吴姥姥说，小孩子晚上就是该多睡觉才能长得高，无论心语怎么撒娇痴缠都绝不多说几个故事，有时心语不高兴了，吴姥姥就摸着心语的头说:“明天姥姥给贝贝做糖水蛋好不好。”
心语那时候还是个无忧无虑备受姥爷姥姥宠爱的小孩，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
谢姥爷和吴姥姥是很好的一对老夫妻，那时候她很羡慕心语。只是如今看到心语这样沉默，也知晓世事难料，听心语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就知道心语后来回家的日子过得不算好。
丁铃铃想念哥哥了。她沉默地看着有人夜归惊醒楼道声控，一盏盏灯亮起、熄灭。转身飘回屋里，静坐半晌，终于还是决定看一眼。
很快作为魂体的她就出现在城市的另一边——她哥哥的书房窗外。
书房的灯还没关，哥哥没睡，嫂子也在。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她在世的时候，哥哥和嫂子都对她很好，连混世小魔王一样的侄子也是姑姑长姑姑短的，这已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光明正大听墙角的丁铃铃很快知道兄嫂半夜不睡的原因了。嫂子梦到她还在，半夜醒了，把哥哥也叫醒了，两口子半夜翻她日记看。
看着两个人边翻她日记边哭，在心语面前一向成熟可靠的丁铃铃心里既愧疚又尴尬，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老师将自己的作文作为范文，并且富有感情地朗读，一边读还一边讲解哪里写得好。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认识她就好了，没有开始就不必担心分离。\'呜——当时铃铃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同意。”
职业为语文老师的嫂子边哭边读，丁铃铃充满愧疚的同时耻度也快爆炸了，哥哥嫂子没法对她的尴尬感同身受，两口子红着眼挨在一起看日记，当事鬼飘在窗外，既愧疚难过又听不下去。
溜了溜了。
丁铃铃有些虚幻的身影在空气中迅速隐去，很快就回到心语家里。
一屋子的呼吸声使气氛显得格外安谧，丁铃铃倚靠在沙发上，收敛浑身气息，静静地看着客厅光线渐渐由暗转明。
又是新的一天了。
心语的闹钟响了起来，当心语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两笼蒸饺，两笼小笼包，还有刚刚榨好的豆浆。
蒸饺和小笼包的皮都很薄，被水蒸成晶莹剔透的模样，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肉馅和虾仁，用筷子夹一个，轻轻吹凉，再小心地咬开一个口子，吸溜着里面的汤汁。
直到上班前心语都还奇怪铃铃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不过看着因为心情愉悦扫平了眉间戾气的铃铃。
不论是什么原因，铃铃开心就很好。心语眉眼含笑地想到。
当心语在工位上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手机叮铃一声。
【款款：心语早上好呀！】
从保温杯里倒杯水等凉，拿抹布擦了一下桌面，心语看着消息，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
一日之计在于晨，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呢。
【回复：早上好，记得吃早餐！！】
【款款:一直记着呢。】
一直记着？心语这才想起她先前叮嘱款款要吃早餐g，经过昨夜那么一遭，总感觉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而这种嘱咐和关心被人接纳并且听从的感觉让她一时有些呆怔。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的。
心里觉得妥帖温暖，但这意料之外的回复也让心语无措起来。
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愿意好好听她说话的，只有姥爷姥姥两个人而已。
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听老师说吸烟有害健康，回去以后天天盯着姥爷，不许他抽烟，渐渐的爷爷把烟戒了，她那时候自豪又得意，感觉自己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事实确实很了不起，姥爷几十年的老烟枪了，虽说不至于烟不离手，每天也是要抽上几根的，却愿意听她话将烟戒了。
还是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说青蛙捉害虫吃，是大家的好朋友，我们应该保护它们。回家姥爷烧的田鸡她一口没动，吃饭的时候还像小大人一样教育了姥姥姥爷，说这样是不对的。虽然她很快被姥爷问，那鸡鸭也吃虫子，我们也要保护它们吗？后来她才知道，老师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那个年代吃青蛙的人太多了，让它们一度成为了保护动物。可姥姥姥爷还是听了她的话，饭桌上再没出现喷香的田鸡肉。
姥爷还告诉她，哪怕是老师的话也要选择性地听，要有属于自己的判断，田鸡是不是人类的好朋友？害虫为什么是害虫而不是益虫呢？
而姥姥则是给她找了一些带图画拼音的书，让她更深入地了解生物圈和食物链。
在她晃神的这会儿，电脑早就开机了，手也习惯性输入密码打开工作文件夹。
往事多思无益，现下还是工作重要。她定定神，全心投入了工作中，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多次亮了又灭的手机屏幕。
款款没收到心语的回复，看了眼聊天界面也开始工作了，哪怕她是老板也不清闲，甚至需要处理的事务比心语还要多上不少。
成年人的生活里，面包和爱情同样重要。
扶了一下防辐射的平光眼镜，款款又忍不住看了眼消息，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投入没听到消息提示音，就发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心语：你明天晚上有工作安排吗？】四省五入等于问你有空吗，不如一起吃个晚饭约个会？款款心情有些雀跃，想直接回有有有好好好，但她很快就萎靡了。
虽然很想说没有，但是想着早就定好时间的工作会议，并不是无良甩手掌柜的徐老板难得有了委屈的小情绪。
【款款：有，而且好忙的TAT，心语吃午饭了吗？】
消息才发就收到回复的心语惊了一下，隔空的默契和巧合总让人忍不住想起心有灵犀这个词，藏在心语发丝里的耳朵悄悄地红了。
看着有卖萌倾向的颜文字，想着每次看到都让人觉得温柔成熟的款款，心语忽然被这种反差萌到了，尤其是把款款那张随时可以出道的脸代入进去以后。
用手冰了一下脸，心语晃了晃脑袋，把心里嘈杂的小声音们都屏蔽掉，认认真真地给款款回消息。
【心语：叫了外卖，还没到。】
【心语：忙的话也不要忘了吃饭，还有，要注意休息，别累到自己。】
【款款：其实也只有明天比较忙，周末我也是要给自己放假的。】
【款款：如果你周末不忙的话，不如一起出去吃个饭？】
【心语：好。】
心语不知道放任自己和款款保持联系是不是对的，以后会不会让款款卷进连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生活里，但是至少现在，她不想割舍这份温柔。
今天跟出门的三个小光团感受到她有些低落的情绪，飘到她手边脸旁使劲蹭她。
“贝贝要开开心心的呀！”
“就是，我们在呢！”
“我们给贝贝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哦~”
“笨蛋！你怎么这么早就说了！”
小光团们吵做一堆，因为准备的惊喜被提前泄露了，另外两个光团气得更亮了，叽叽喳喳地指责泄密的光团琪琪。
看着暖融融的三个暖黄小光团们用细嫩的声音拌嘴，心里的担忧忽然就散了。
姥姥已经康复，昨天才视频过，有姥爷陪着的姥姥虽然还有病后的虚弱，精神却比以前好太多了。
不管前路怎样，至少现在一切都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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