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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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铃铃抱着胳膊审视徐款款的举动，似笑非笑。
心语愣愣地任由款款替她擦拭眼泪，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丁铃铃，想说些什么，又不明白自己能讲什么，最后沮丧地塌下肩膀。
丁铃铃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里的尖锐也柔和下来，她没理会徐款款，轻轻摸了摸尚心语的头，像很多年前那样。
“别哭了，生离死别都只是寻常，活着的时候我过得到底不算太差。”尚心语眼里含泪看着她，透露出询问的意思。
丁铃铃明白她的意思，尚心语变化大也不大，她仍能像幼时一样与她保持一定默契。
“我是因为酒后神思恍惚，从公园台阶上跌落的，当时人少，我掉到湖里，喏，就是这里。”丁铃铃指着和凉亭只有几步远通向湖边的台阶。
“没人发现我，所以我就这么”她平静得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两手向上一摊，一脸的无所谓，“game over了。”
丁铃铃话音才落，尚心语眼里的泪就又落下了，她看了徐款款一眼，主动握住徐款款的手，然后松开，仿佛已经从她那里汲取了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一切。
徐款款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保持微笑，到底有些落寞，她对于心语的过往并不了解，于是她退开几步，把空间让给这一人一鬼。
尚心语小心地碰了碰丁铃铃摸着自己脑袋的手，然后轻轻从头上拿下，丁铃铃的手很轻，没有重量，因为内里没有血肉骨骼，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
丁铃铃没有血肉骨骼，只是一具空壳里寄居着一个不得解脱的灵魂。
尚心语忍住泪，她牵着丁铃铃的手，丁铃铃也任她牵着，她仰头看丁铃铃无奈的表情，丁铃铃对她的无奈和包容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未曾改变。
丁铃铃满足了她对姐姐的一切幻想，也确实像一位姐姐一样待她，她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你不能离开这里吗？”尚心语问道，她紧盯着丁铃铃的眼睛，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丁铃铃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无奈，到底不愿意直视，于是撇开视线移向不远处的湖面。
这里的湖是活水，灯光撒在湖面上，水面随风泛着波光，那天她酒喝多了想坐在湖边拿脚丫子拍水，酒后走路不稳当踩空楼梯跌落湖中，当时的湖面也很美，静静地荡漾辉光，像现在一样。
“大概是因为名字的原因，我栖身在这个铃铛里——”丁铃铃指向檐铃，尚心语和徐款款又看过去，檐铃“叮铃铃”几声仿佛打招呼一样。
“这几年我一直寻人托梦却苦于无人符合要求，直到你来了，才发现托梦并不能消解我的执念。”丁铃铃的语气听上去很惋惜。
她应该明白自己的执念，只是不愿意真正面对，因此无论生死都未能逃避现实。
“铃铛有灵，这几天它就要化形了，我得守着它，以免被人气冲撞。”
铃铛随着她话音落下也“叮铃铃”地应和了几声。
“既然怕被冲撞，倒不如让心语带走铃铛，她那里清静，你也不用继续掩藏。”徐款款忽然出声提议道。
尚心语惊讶地看了款款一眼，感激地对她一笑，也附和道:“是啊，我一个人住，平时我都要上班，家里也没人，不会冲撞到铃铛的。”
丁铃铃原本是不理会徐款款的，徐款款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有心拐带心语不怀好意的女人，在她与心语闲谈时插话更是让人看不顺眼。
可徐款款言之有理，再看心语期待的模样，哪怕明知道徐款款有所企图，最后也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
她抬起纤细半透明的手臂，手掌对着铃铛的位置向上托，那铃铛“叮铃”一声，晃悠悠地向她飘来，最后安静地停在她手心。
虽然只是个铃铛，心语和款款却莫名看出了些乖巧的感觉，两人对视一眼，心语轻轻戳了戳款款的胳膊，款款对她挑眉一笑，心语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走吧。”说着丁铃铃变成一只淡蓝的蝴蝶飞入铃铛，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
丁铃铃回到铃铛里，心语和款款也没了约会散步的心情，一路小心地捧着铃铛回到停车位，再把铃铛挂在小电驴前面的挂钩上，一路上“叮铃铃”地回了心语租的单身公寓。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心语有点犹豫，偷偷瞄了眼帮忙拿铃铛的款款，眼神也悄悄在铃铛上停留了一下，她的单身公寓并不杂乱，但是今夜有人造访，让她后悔起早上出门没更好地收拾东西。
鞋底在门前的垫子上蹭了蹭，暗自咽了口口水，心语打开防盗门再开了内门，玄关有小灯亮着，环顾客厅，没看到光团们，她抿了抿嘴，眉头也轻轻皱起，有点担心，只是这种忧虑她并没有表达出来。
“要换鞋吗？”徐款款问道，自来了这里她心情就一直很好。
“嗯？”心语刚刚在走神，没听清款款在问什么，不过看到款款准备换鞋的动作就明白了她的问题，点了点头道:“鞋柜最上层的那几双拖鞋你随便挑一双吧。”
徐款款心机地挑了一双和心语刚换上的拖鞋同款的，心语的是淡粉色，她的是浅蓝色。
铃铛被放在鞋柜上，丁铃铃自觉地飘出来了，仍是先化蝶从铃铛里飞出，然后在空中渐渐显形成自己的模样，她看着徐款款挑鞋的举动，勾起一个冷笑，没说什么。
尚心语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触动。
傍晚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的温柔邻家小姐姐，为了一场失败的爱恋从温柔的木槿花变成刺人的黑蔷薇，可见感情害人不浅。
梦境里蜘蛛女郎捕食蝴蝶的场景历历在目。心语抿紧唇心里有些惶然，她尚且不明白应该怎样处理与款款的关系，就更不知道如何帮丁铃铃了，而丁铃铃对她和款款的区别对待也让她有些不自在。
尚心语打开电视随意播放了一个频道，让她们想看什么就放什么。
丁铃铃没用飘的，赤脚踩在冰晶垫上，长腿一迈几步走过去坐在沙发正中央，铃铛被她捧在手里，一人一铃铛看上去很闲适自在。
尚心语注意到她走过的地方并没有脚印，影子也只是淡淡的，在光下除了头发以外的躯体就只有异常薄淡的影子。
徐款款没跟着坐下，而是站在心语旁边，温声问她能不能留宿。
时间确实不早，女性独自打的回去也不安全，尚心语纠结了一下，给了肯定答复。
“不过我这边和你那不太近，会不会影响你明天上班？”她还是有点踌躇。
徐款款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足了，哪里会怕这点麻烦，原本就好看的眼睛盛满笑意，温柔得好似能满出来一样，“不会，我明天可以打车去公司那，从这里抄近路很近的。”小愿望一朝被实现，徐款款连声音都带出几分明显的喜意。
原本捧着铃铛，和谐得像母女享受亲子时光看电视的丁铃铃，冷漠地抱胸看着她们，发现徐款款看过来就翻了个白眼。
夹在两人中间的尚心语有点为难。
“唔，你们……要喝点什么吗？”尚心语想了一下，大概也只有这样能减少尴尬，刚好也能去看看光团们是不是在厨房玩耍。
“我随意。”徐款款回答道，她不渴，但是也不明白心语家里有什么，更不想麻烦心语做什么。
“一杯椰汁。”丁铃铃红唇一勾，冲徐款款笑得很得意。
她得意的原因很快就得到解释——心语倒了两杯椰汁给她们。
忙着把待客用的杯子找出来用热水烫过，心语错过了客厅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你还记得啊。”尚心语把椰汁放到丁铃铃面前，有些感慨和惊讶。
她从小到大都爱喝椰汁，很多性格和习惯都和幼时不同，唯独这个喜好一直没有改变。
丁铃铃耸了耸肩，眼睛盯着电视，拿起遥控换了一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有什么好不记得的，你以前最爱喝这个，你的性子纵然变了很多，也还是有点保留的，起码爱喝椰汁这一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举杯对尚心语轻轻晃了晃，眯着眼笑得很狡黠。
尚心语看出她是猜的了，笑了笑，偷偷眨了眨眼睛，把那点点泪花眨掉。
小时候她把丁铃铃当成亲姐姐一样，丁铃铃也待她如同胞妹妹，没有血缘的联系却胜似亲生姐妹。
她年纪太小，懵懵懂懂常常让人哄骗欺负，都是丁铃铃护着她，对她来说，丁铃铃就像英雄一样。
后来丁铃铃因为父母工作问题去了外地，她们失去联系，多年后再见，已是这番情景。
徐款款并不打算在这方面和丁铃铃起争执，她发现心语对丁铃铃只是亲人之间的感情，纯粹的孺慕和亲厚，以及下意识的依赖。
丁铃铃对尚心语也只是姐姐待妹妹的那种关爱和在意。
根据丁铃铃和心语之前的对话，徐款款分析丁铃铃大概曾受过情伤甚至因此而死，或由于情感问题间接致死，才会对感情方面异常敏感且不看好，那么在明白自己的意图以后自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这些事徐款款想得很清楚。
两人一鬼各有心事，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光团们则对此一无所知，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一回来就大声地嚷嚷着，“我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尚心语在厨房切水果，磨蹭着不想面对客厅诡异的气氛，并不知道她心里挂念的光团们回来了，而只能看见琪琪的徐款款则在反应过来后温声和它们打招呼。
丁铃铃托着铃铛，和兴奋回家的光团们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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