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鸡蛋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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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关心吃吃喝喝，过上好日子，连带尽好自己的责任养弟弟，善待张家人。
被从小的成长环境以及接受到的教育所熏陶，李艾的责任心是很重的。否则她不会那么快就接受李威这个小孩子，不会没有多话的跟着张家人回乡下。
占了这具身体，就担起这个担子，有外卖系统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全能的外挂在，李艾表示一点都不慌。
内外兼修嘛。
人多果然热闹。
站在堂屋门口看外面，李艾微扬着脸想到。
因为缺衣少粮，张家几个孩子都显得瘦巴巴的，身上的衣服也明显不合身，尤其张力，看着跟只瘦猴似的，巴着他爹的小腿，吊在上面不下来，弄得张建国抬着缝纫机走路都不好走，偏偏又不舍得说，还是他媳妇看不过眼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
张力要哭不哭的看着他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张建国心都化了。
有记忆在，李艾倒是知道她三舅这个性子很得孩子喜欢，家里几个娃娃都爱黏着他，包括李艾。
歪歪头，怀里的李威突然“啊啊啊”了几声，将几个男孩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看见站在门槛旁边的李艾，纷纷露出惊喜的目光，张文张武两个年龄偏大一点的眼神，则是有些，疼惜？
挑挑眉，李艾不置可否。
张文几个大的叫了李艾的小名，手上有活干也没跑过来，而按照规矩李艾也得回叫他们，然而对着几个小毛头，李艾叫得出口？
叫刘迎春和姥姥几个也就罢了，年纪在那儿，该叫的，几个孩子……
她故作冷淡的点点头。
看在张文兄弟几个的眼里，却是表妹还在为父母去世而闷闷不乐，心里也更加疼惜。
那边，三舅妈王爱香已经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一手托着张力的小屁股，一手熟稔的伸过来摸摸李艾的头，“穗穗回来了，坐车累不累？你三舅是不是又闹你了，他那鬼德性你别理他，舅妈给你留了饼干，跟舅妈去房里吃去，还有麦乳精，还是托人带回来的，要不是藏的快就被几个小子霍霍没了，也给我们壮壮冲一碗甜甜嘴，饿了吧……”
她娘家亲妈是在供销社上班的，拿的是铁饭碗，工资福利也好，是这年头人人羡慕的好工作之一，农村人稀罕的这些东西在供销社的工作人员那里要稍微易得一点。
她絮絮叨叨的，却也是一番慈母心肠，绝口不提张春晓夫妻俩之事。
李艾更是不会主动提起。
她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这个事实。
张力磕磕绊绊的叫了声姐，李艾看看他畏缩的样子，似乎有点害怕自己，勾唇笑了笑，吓得张力一抖，埋头在王爱香肩颈处不说话。
王爱香没好气的拍拍他小屁股。
胡四娘这下又没了精神，看着缝纫机被张建国和三个大孙子合力抬下来，也放了心，脸上现出几分老态来，听见王爱香的话，也满意的点头，“去吧去吧，多吃点，中午让二舅妈给我们穗穗做好吃的，吃完好好睡一觉，再叫他们哥几个带你去玩。”
张群中冲儿媳妇点点头，搀着老婆子进了屋。
听到吃的，李艾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双眼睛都bulingbuling闪着光，王爱香好笑不已，却也马上就领着人回了房间。
后面张赛跟个小尾巴似的追了上来。
李艾回头看一眼，他便一缩身子，没再向前走。
害怕？
皱皱眉，李艾想起来了。
原主是个勤劳的懂事的小姑娘没错，却也有着这个年纪的通病——独占欲强。她不喜欢这两个小点的弟弟，因为觉得张赛和张力分走了属于自己的宠爱。
没有两个弟弟，她就是最小的那个孩子。
虽然怕舅舅他们不喜欢自己而没有将这种心思表现出来过，可小孩子对情绪是最敏感的，长此以往，李艾就和两个表弟不甚亲近。
便是几个大人，也只以为是李艾不喜欢和年纪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哪里知道她的这份小心思。
毕竟不止李艾没明显表现过，张赛兄弟俩也没说过姐姐不喜欢他们的话。
李艾有点想笑，不过既然要长住在这里，家里的几个人肯定要打好关系的，这小不点怕自己可不行。
她想了想，停下脚步，主动朝张赛伸出手。
张赛吓一跳，以为这个姐姐要打自己，直接往后退了几步，李艾一头黑线，她有这么可怕吗！
还是王爱香把饼干啥的拿出来对李艾说话没得带回应，才发现人家没跟上来，出来一看俩孩子正僵持在门口，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这是？饼干不吃了啊。”又转头看张赛，“愣在那儿干嘛？”
李艾一脸无辜，“我准备牵他，他就往后退了。”
小样儿，治不了你。
张赛：“……”
他好委屈。
然而在小婶的视线里，他只能扭扭捏捏的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艾的反应，打算一有不对就快点跑。
成功拉到小手，李艾满足了，露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舅妈，吃饼干。”
王爱香看她一手还牵着张赛，便笑着抱过李威。
没故意吓唬张赛，李艾拉着他跟在王爱香后面进屋，里头，张力已经坐在床上盯着饼干发愣了。
看到被拆开的饼干，李艾有点失望，吃到嘴里更是无比失望。
干巴巴的，吃在嘴里打渣，和干粉一样，味道也不咋样，带着些干瘪瘪的甜味，勉勉强强是说有味道，好难吃！
张赛张力却捏着饼干吃的津津有味，让李艾一度怀疑自己和他们吃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转头看看，李威的小手也捏着一块小饼干往嘴里塞，小米牙啃的欢实的很。硬实的饼干都给舔成糊糊了，他还咂着嘴，看样子很喜欢。
这一幕让李艾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挑剔了。可很快她就拍飞这个念头，活着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她留下来是为了过好日子，可不是来吃糠咽菜的。
吃糠咽菜那还不如星际的营养液呢，绵柔又管饱，起码不割喉咙，虽说没滋没味的。
是的，在李艾眼里，这种质量差的饼干和吃糠没啥两样……难嚼。
李艾对现状的不满在吃午饭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她吃的是这年代颇为珍贵的鸡蛋羹以及一小碗硬实的大白米饭，农家土灶蒸出来的米饭很香，白白的饭粒，碗上冒着热气，味道别提多勾人。鸡蛋羹加了油盐，蒸的火候也到了，味道非常好，蛋羹嫩滑爽口，她很喜欢，吃的头都不抬。
李威已经被哄睡着了，正方便她埋头苦干。
埋头吃鸡蛋羹的李艾很快被两道火热的视线盯的不自然，抬起头一看，嘴里的一口蒸蛋迟迟咽不下去。
嫩滑的蒸蛋以及香喷喷的白米饭在此刻格外割喉咙，比记忆中的米皮子更甚。
米皮子只是吃的身体不舒服，这鸡蛋和饭却是吃的她心里膈应。
张家除去出外的张建安兄弟俩外，十一口人都在这儿，包括几个孩子，都是一人一碗半稀的灰色糊糊，不知道什么做的，糊糊里还拌着几根野菜，李艾抬眼看去，那一碗碗的糊糊，看起来就跟茅坑里面的那啥玩意儿一样，只看着，就让人没有丝毫食欲。
桌子上的菜除了些青菜之外，咸菜也是硬邦邦的疙瘩，和在厂里食堂吃的爽口小咸菜简直是天壤之别。
更不见一丝荤腥。
来这里近三天，李艾还没有见过如此差的伙食，便是王厂长家，那也是硬实的粗粮所做的，以至于李艾都下意识有点忽视这件事了。
她是有些自我的人，此刻却没法再自我下去了。
深吸口气，李艾把勺子一放，在安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动静大。
眼馋那黄澄澄的鸡蛋羹的张赛张力却吓一跳，再不敢看向李艾那边，筷子扒拉着吃的无比迅速。
直到，眼前出现蒸的滑嫩的鸡蛋羹。
“我刚刚吃了饼干，还喝了麦乳精，不饿，给他们俩吃吧。”想了想，李艾给出了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毕竟，这年头哪有嫌吃的多的。
说完，也没等他们说话便下了饭桌去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张石头桌子，是张家舅舅们从山上扛回来的石头打磨的，凳子则是两个木头墩子。
坐在木敦子上，看着外面连绵起伏的山，想到从县里回来一路所经过的那条河，李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z国大面积旱灾近三年，那条河却还是有不浅的水……
“管家，你看看……”
据说今年开春还淹死过人，胡四娘去城里看自己女儿的时候还再三叮嘱，回家的路上别靠河走。
屋子里一众大人面面相觑，虽然神色不显，心里却是老怀安慰的。这欣慰过后，涌上来的便是心疼，没有爹娘了，孩子也终究是长大了……
张群中笑了笑，语声淡淡，“那就分了吧。”
胡四娘犹豫了下，便看向三个儿媳妇，语声坚定的道：“以后每天多蒸一碗，让几个孩子分着吃，咱家的鸡蛋就不卖了。”
家家户户养鸡鸭这类家禽都是限量的，只能养两只，这几年旱灾凶猛，人都吃不饱，不约而同的都减了量，只养一只，家里舍不得吃，这鸡蛋确实存了不少，是留着每个月拿去卖的，每天多蒸一碗鸡蛋怕是不够了……
高青青忙笑着应了。
只要养的不是白眼狼，哪怕鸡蛋全给李艾一个人吃都无妨，她要的也只是个态度。
是她魔怔了，小姑子教出来的女儿，压根就不需担心。她有那多余的心担，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挣点钱。
高青青彻底放下了心结。
王丽红性子一向老实，公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反驳，闻言也是干脆的点头。
王爱香摸摸儿子的头，端起碗，给五个孩子一人挖了一勺鸡蛋羹，剩下的一点点分给了两个小的。
娘家日子好过，她做事一向公正。
张力砸吧砸吧嘴，抬头对他娘笑笑，吃着拌了一勺子鸡蛋的糊糊开心不已。
不是农忙时节，去地里也基本是混工分的，王丽红妯娌几个分工把家务活干了便拿着农具去了地里，张建国则拿了几片瓦上了屋顶，他媳妇说昨天上面掉了几片瓦下去，得趁着天晴捡捡漏，免得下雨遭殃。
张文两个混小子还想跟着上房，被张建国一掌拍开，“臭小子，这是想上房揭瓦啊，带穗穗外头玩去，别搁这儿瞎捣乱。”
张武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还想跟着歪磨一下好上屋顶去玩，被李艾一下抓住胳膊。
他挣了挣，竟然没挣开，一时间有些诧异的看着李艾，正对上她圆溜溜的眼睛。
“河里有鱼，我们去弄鱼吃吧。”
他一下子呆住，“啊？”
李艾当然是瞎掰的，但是没有也没事。商城有，而且很便宜。在星际，那玩意儿没人会处理，李艾都不知道可以吃，还是昨天吃了小炸鱼，被胡大山提了一嘴才想起来的。
既然如此，当然得抓住机会改善伙食。
张文却摇摇头，不赞同李艾的话，“河里的鱼不能抓，是公家的东西，被发现了要坐牢的。”
生在在社会主义国家，张文对这些了解得很透彻，“而且那鱼我们几个也不会做，抓到也没用，拿回家是肯定不行的，周围都是人，做鱼会有腥味儿。你要是真想吃。等二叔回来给你弄。”
他看着李艾，神态认真。
张建邦十几岁的时候出外闯荡，跟着老猎户学了一手，有点能耐。虽然如今口口声声的都说公家东西不能动，可有谁是真正执行到底的，只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的罢了。
左右这种事不少，山上能去的范围也就那么大，找到算你本事。深山老林里还有熊瞎子大蟒蛇和大白虫，也就是老虎，队里人没那能耐是不敢去的。
李艾没想到会有这一茬，她就是找个借口想把几个孩子拉出去带自己熟悉周边，顺便将他们发展为“小弟”，再改善一下伙食，压根没考虑到这个，但张文的担心不无道理，至于等二舅回来……她等的了，管家和李威可等不了，绝对不行。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啊！
可她有系统在，怕什么？管家自然会帮助监督的，它的能量快还没着落呢。再不抓紧时间，管家就得休眠了。
至于父母双亡而守孝？不存在的。
胡大山都没有要求这些，张家人也没提过，李艾自动无视之。
张强眨眨眼，竟然道，“我会做烤鱼。”
李艾笑着看看这个最小的表哥，有点惊喜，打了个眼色，不慌不忙道，“那我们就去山上看看，探探路怎么样？还能摘蘑菇，对，蘑菇出来了，我们去找蘑菇？真的，就去看看？”
张文看着穗穗，有点下不定决心。
“那我自己去。”这一趟她是非出去不可的，缩在家里怎么可能找得到筹集系统币的方法，说不定还会饿死，绝对不行！
说着转身就要走，张文忙拉住人，“去去去，去，我们一起去！”
穗穗越来越倔了！
看看张武张强，犹豫一秒便道，“我去拿个篮子，咱都去。”
李艾忙点头。
张武犹犹豫豫的看着李艾，“穗穗，你不伤心啊？”
不止张文看出来了，张武也有九岁，自然分辨得出人的喜怒哀乐，看李艾这样子，哪有一点伤心的情绪在。
“……呐，你看啊，我们活着是不是还得为吃饭发愁？衣服也是坏的是不？我爸妈肯定是去天上享福去了，他们都是做了善事才走的，肯定比我们过的好。”
李艾强词夺理。
张武却是个头脑简单的，挠挠头，深觉是这个理没错，于是舔舔唇，“对哦，还是穗穗聪明，你说的对，姑和姑父都是享福去了，肯定比我们过得好，姑父可厉害了。”
这年头的孩子对军人都有种盲目崇拜，尤其张武这个头脑简单的，一心想长大去参军。
又能填饱肚子，又给家里长脸，他也喜欢当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张武挠挠头，想不起那个词怎么说了。
当天晚上，李艾瞎掰的那几句享福的话就进了高青青的耳朵。第二天，张家人都知道了，也是让李艾哭笑不得，不过也勉强对自己的“不悲伤”有个解释吧。
这样的傻白甜比说自己是个白眼狼好多了。
毕竟父母都不在还能笑出来的，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就这样给人一个乐观的印象蛮好的。她可做不来那哭哭啼啼的模样，除非做戏。
可就算做戏，她也做不出哭哭啼啼的姿态来，太难为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鸡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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