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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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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听说了吗？慕家那桩丑事。”
“当然听说了，尽人皆知。那慕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莫相识，竟然是个断袖！”
“是啊，真是可怜了慕家那小姐。据说她父母现在连门都不让她出，怕被人认出来，看了笑话去。”
“我可是目睹了那全过程！当时那莫相识去公馆寻男倌，被他父亲抓个正着。拎着衣领提脚一踹，直接就吐血晕了过去！”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就挤满了一张小方桌。远处坐着的那少年脸色怔了怔，拿着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往那柱子上猛地一扔。
碗碎，人去，只剩一小锭碎银留在桌上。
原来热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停了一会，又渐渐吵闹了起来。一个声音粗壮的男子说：“这人好不知礼，若将人砸伤了该如何？”
“哎！这位小公子，你有所不知，那扔碗人便是那莫家公子莫相识。”
……
三日前，江南青云舫。
阳光渐微，闷雷阵阵。莫家主已经出去多时了却还未归。
今天原本是家主身边那小厮去抓药的日子，而公子今日却让小厮休息，自己代替了小厮抓药。家主一听，心想儿子终于开窍不再沉迷修道，心情大好，便追了出去，去寻公子一同游街喝酒。
逐渐打起了响雷，这天是将要下雨了，那小厮便带着人撑着伞去寻莫老爷和莫小少爷。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莫老爷带着那踉踉跄跄，走路险些跌倒的少爷回来了。
莫府那些个寻人的奴仆赶忙迎接，搀着少爷跟在老爷身后。老爷瞥了一眼少爷，轻哼一声道：“不争气的东西！”
莫相识刚走进堂屋，就看见父亲紧皱着眉，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胸口道：“给我跪下！”莫乐山又被气得猛咳起来，莫相识看到后当即下跪却没有丝毫忏悔之意。
“你要退婚，好。但为何非要瞒着我用这种方式！”莫乐山平稳了下情绪。
莫相识眉头微蹙，却依旧平淡地道：“只是退婚能如何？断了各家念头不是更好。”
莫父突然笑起来，又悲痛地说：“断了念头？”
“你五岁时，爹就带着你去云州寻了千鹤谷的大家主，”莫父尽量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哀伤，缓缓道：“‘天生难以聚气，难以凝结内丹，就算结成，也是内丹破碎，跟常人无异。’”
莫相识大吃一惊，内心自嘲道：“呵。真是难以置信，生在修真世家却是个内丹破碎的无能儿。”但仍心有不甘。
他对着莫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悲咽道：“孩儿不孝，人人皆道我资质平庸，只因身在大家，才小有名气。可山长水远……”
“莫修！你这是叫我难堪，叫莫家祖辈难堪！”父亲加重了声音，打断了莫相识的话。
一阵响雷划破了父子间良久的沉静，紧接着雨刷刷地下了起来。天空乌云密布，堂屋稍暗，难见莫父的神色，只听他叹了两口气。
“好，你便去罢！我能教的都已经教你，但你万万要记得，身上这魄玉有关你性命，定要贴身保管。你不愿在家养魄，便收拾收拾行李，去云州吧。”
“你也知道，裴家与莫家是世交。当年裴大家主就说过，若你将来非要走这条路，他有办法帮你。只是当年你年纪尙小，你的母亲又护你的很。如今……你母亲已经去了……你便走吧……”
家仆们本对这场面已司空见惯，谁知今天家主竟然同意了少爷出远门历练，各个大吃一惊。一个年纪尙长的老家仆道：“家主，不可啊！您明知……”
莫父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
“虽然你资质平庸，难以修道，但仍是我们家族的大弟子。去吧，跟师弟师妹们道别，收拾收拾行李，该走就走吧。平常你就和应无笙最为要好，带着他一同历练历练，增长见识。”
莫乐山说完便起身要走，候在一旁的家仆便立即为之撑伞。
青云舫的练武场上，各个弟子碰见莫相识都会主动问好，想必关系都是不错的。但那同莫相识结实时间最久，关系又最要好的，却是那应无笙。
应无笙这人虽然看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眼神又太过顽劣，与相貌格格不入。
从不用功，吃喝玩乐倒是精通的很：好吃好喝的都不是店里卖的，而是江南当地人家自制的。人家家酿的“煮雪”刚刚开坛，他便厚着脸皮蹭了过去。说两句夸赞的话，就可以喝上两大碗。
"师父叫我同你一块儿去？"应无笙又惊又喜，"早听说了那云州千鹤谷的小女弟子样貌不凡，你可是喜欢上了哪个？"
莫相识不说话，心想着既事已成，离开柳川前应先去寻慕岚，可无笙虽然关系最要好，但这人一直不靠谱，最是喜欢揭我的短。云州又是他早想去见识的，若他一直缠着我，我又要怎么去找慕岚？
应无笙见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惊了惊道：“难道真是男的……”眼睛里又有一抹异样的光彩叫人难以琢磨。
应无笙还在他耳边叫唤，非要寻个道理。莫相识不耐烦道：“你明知道我只是不想与人成亲罢了，又何来那么多话。”
“可你不是从小就喜欢那慕小姐吗？”应无笙瘪瘪嘴，"师父也是看在心里的。"
“不喜欢的。只是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和你一样的。
“怎么还带上我了？喜欢小爷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不差你一个。你去问问江南百姓是如何夸赞我的，身高八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莫相识可不想再搭理这呆货，无奈的说：“我知道你是我们这江南第一大美男子，请你不要再跟着我。让我好好吃饭睡觉。”
“才酉时你就睡了？”
算了，还是不要再和他讲话的好。越说越多，像个关不上的话坛子似的。
莫相识不再理他，让他一人说，自己快速吃完饭，就去房内就寝。
他那房间倒和常人的不一般，堆着大大小小的书籍，基本上写的都是如何求道一类的书。那床也是用一块天然长成的大玉做成的，床上也没有被子，躺下就睡，冰冰凉凉。冬天也是如此，可他却不觉得冷，倒是挺舒服的。
那“话坛子”见他像是真的累了，也自讨没趣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帮他吹灭了蜡烛。
这小子，吹灭了蜡烛害得我什么也看不清。他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应无笙，便一动不动的乖乖躺好。心想着等时间到了，就想起身去找那慕家小姐，告诉她这事办妥了，她便不用再苦恼着成亲这个问题了。
青云舫虽然没有门禁，但对起床与睡觉的时间十分严格：父亲会指派一个师弟与是师妹来检查你是否就寝。
过了许久，外边现已没有了声响，只剩下了蝉鸣蛙叫。估摸着已经到点了，莫相识便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穿好外套打算去找慕岚，告诉她这事已经成了。
他原本想从门口出去，却又觉得这样未必也太明显了些，便从书架上拿了许多书，再用被子盖上，造成自己睡觉的假象后，从窗口翻了出去纵身一跃，跃到了一棵高树上。
四周的灯火已经灭了，只剩下夏日那一阵阵晚风吹拂了过来，整个青云舫十分安静，只能看到几个轮岗守卫的弟子还站着。远远能够看到一个地方通透明亮着：这是碧琉阁，养着神兽汐雀的地方。那是唯一永远不灭的灯火。
莫相识翻出了墙外，走到了宇明道上，这是连接江南百姓与青云舫唯一的路。路上有许多小灵妖亲热的在莫相识身上扑腾，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这些小妖怪。他只觉得这路与以往一样磕磕绊绊。
过了宇明道，便是灯火明亮的夜街，莫相识在一个小铺子上买了一个烧饼，三两口吃完后便赶紧前往慕岚的家。慕岚那屋只在一个打开的窗口那留了一个小蜡烛——这便是与莫相识的信号。
莫相识看到后就在树上学了两声鸟叫，然后盯着那屋，看到窗子又开大了些，才跃了进去。
进了闺房就看到一个穿着杏白色长衫，头发挽成简单的垂挂髻的少女。这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一双灵动秀气的眼睛对着莫相识眨了眨，欣喜地说道：“如何了？”
“妥了。”莫相识只说了两个字就想赶快离开，因为如果被人看到他在慕岚的闺房里，会损了她的名声。
而那慕岚似乎看透了莫相识的心思，一脸天真道：“不要紧，你怕什么？我的名声不早被你败光了吗？”
莫相识见她也不担心什么，便坐在垫子上，拿起一个削好的梨就往嘴里塞。慕岚也不说他，跟他一起坐下，两人也闲聊了起来。
“这下好了，我还能继续玩几年，做柳川的“小霸王”。”慕岚又替莫相识感到高兴，笑着说，“你也能去完成你的梦想了，不会有一个拖你后腿的媳妇！”
莫相识好似没看到慕岚对他高兴的样子，随口说道：“要不是莫家给你善后，你这小霸王还不知道能霸道到哪儿去呢……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莫相识倒真的认真思考了下，托着下巴说：“你说，你父亲是个大医圣，你母亲以前也曾是莫家一个行侠仗义的女弟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刁蛮霸道的女子？”
慕岚像是气到了，脸也涨得通红，嘟着嘴哼了一声，可爱极了：“我母亲说，她救过父亲的命，所以她是父亲的‘活命根子’，是要疼爱一生的！而母亲又最是爱我的，所以父亲也会疼着我。”
莫相识吃完了盘中那些削好的梨，想着吃饱喝足，也应该回家去了，而慕岚却还想和他闲聊，他就找了个借口溜回家去了，又约定等他从云州回来，定要带上好些吃食和玩具回来看她。
刚出了慕家，一个黑影就从背后一把抱住莫相识，见他还要挣扎，便用一只胳膊锁住了他的脖子，他刚要张口说话，那人就捂上了他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