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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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再一次回到身体中，我看到雾气缭绕的天空上，有一只乌鸦在盘旋。
我努力地想要支起上身。四肢虚弱得使不上力气，因为饥饿而凹陷下去的腹部几乎就没有知觉了。
我望了望四周。
荒无人烟。从泥土的潮湿程度上来看，这似乎是片沼泽。但看这土地的荒芜程度，当是连草根都被人刨出来吃了。
我的不远处停了一辆损坏的马车。从木头的腐烂程度看当是有些时日，而马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马车下面隐隐约约地看得到两个人影，即便是隔了有一段的距离，依然能够闻道扑鼻的腐尸的味道。衣着上看其中一个当是车夫，另一个头发散开的人似乎是位女子，衣衫褴褛，想必死前遭受到了难言的折磨。
也许那女子是这副身体的母亲。可我不忍走过去分辨。那尸体的脸肯定是腐烂得看不清了。
再瞧了瞧和梦中无差的，四、五岁幼童的外貌，手臂纤细，双腿更像是从来没有下地行走过。若不是养在深闺里，这身体怕不就是被饿死的，空空如也腹部已经没有丝毫的感觉了。
好在是没有像那女子一样遭受蹂躏。
我站起来之向前迈出了一步，又一头摔进泥地了。
凭这幼童的身体，怕是很难找到能吃的东西。
这一次意识完全消失掉的时候，就会被头顶上盘旋的那只乌鸦吃掉吧。
至少这次我想要死的体面一点。
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只乌鸦从天上落了下来。
它站到了我的面前，用殷红色的眼珠盯着我的眼睛。
看这势头，会是先享用眼珠吗。
「嘎、嘎——还当是翘辫子了，居然还有意识？」
我想我是饿糊涂了。临死之际，居然连幻听都出现了。我居然听到一只乌鸦在对我说人类的语言。
「抱歉啊，让你失望了。」
我读不懂鸟的表情。可是看这乌鸦，似乎是在听了我的话后，感到很困扰的样子。
乌鸦不吃活人。如果它真的通人性，或许我可以利用这点来试着沟通一下。
「乌鸦先生，您有家室吗？」
它听了这话好像被吓了一跳，「你、你……瞎说什么呢嘎！我这么帅气潇洒，怎么会没有老婆娃儿嘎。」
看来他是真的能听得懂我的话。这下别说是返还童颜，换了一具身体后，甚至连动物会话我都能做到了。
「我就说，您这么英俊的乌鸦，怎么会还没有女朋友呢。」我换了一个说法。
「……」
看他这沮丧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没有。
原本还打算用家里等待着的老母亲来忽悠它。
「您想想看啊，您现在把我吃掉的话就能吃得到那么一丁点儿肉。我这么瘦又虚弱，能吃的就只剩下内脏了。」我把胳膊伸到它的面前，「您瞧瞧，骨头上就只包了一层皮。」
「不过如果您肯救我的话，我答应您，我会努力把自己吃的溜光水滑。然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死了，您可以把女朋友带过来，吃一顿高档的晚宴。」
「瞧你这溜须拍马说的。你当我是什么乌鸦了、嘎……」
它似乎非常无奈。
「到那时你的骨头多半被烧的灰都不剩了嘎。」
原来他连女朋友都没有过。
「其实也不是不能救你，但你得不逃跑才行，嘎。」
「这是必须的啊。你看，我的四肢有这——么细，跑不了几步就要摔跤的吧。乌鸦先生你这不仅两条腿甚至还带着翅膀，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啊。」
「好吧好吧。」它用翅膀揉了揉脸。
如果换成人类的身体，那似乎是鼻孔的位置。
「你要我怎么救你嘎？」
「我想吃东西。」
「我看你也是该吃东西了，等着嘎——」
不到一会儿，它便将衔起的水果丢到我面前。其中甚至还有一只死兔子。
「水果还好说……这兔子，要怎么吃？」
「当然是烤了吃了嘎。」
说着，它将翅膀收拢，再展开——螺旋状的火焰放射出来。兔子在火焰的炙烤中，发出阵阵香气。
看来我的饥饿程度非常严重。不只是幻听，甚至连违背科学的幻觉都出现了。
「你们乌鸦都是这么吃饭的吗？」
「不然你想怎么吃啊嘎。」
「起码得扒了皮再烤啊。」
「小孩子家怎么会懂得大人的心酸。别挑三拣四了嘎。」
会说话、会放出火焰，甚至还有点过了四十岁的油腻大叔形象的乌鸦离现实有点远。我拿起形状和颜色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水果嚼了几下，又撕下了烤成焦炭状的兔子皮，挑了块肉吃。
因为腹部没有丝毫知觉，我便毫不犹豫地进食，可是很快地就出现了异常反应。
「呕——」
「你也不用吃那么急。就算你不拼命吃，这兔子的脑子和内脏也都是我的嘎。」
饭毕。
「你真的不会逃跑嘎？」
它看上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
「我保证。你要是担心的话，那……要不这样吧。」
「嘎？」
「和我签订契约。」
「签订什么契约嘎？」
不知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它看上去很是狐疑的样子。
「就是类似契约关系，我叫你，你随叫随到。你跟着我，我也不会赶你走。」
「你确定就这样嘎？」看起来很是不放心。
「嗯。而且我想，在契约关系中，最重要的是信赖。不如我们先交换一下姓名好了。」
「我叫倖来（YUKI）。你呢？」（注1）
「就是从天上飘下的那个吗……」它看上去有点苦恼，「我的名字……」
如果它有眉毛，那一定是撅到脑瓜儿顶上去了。
也对。一只乌鸦怎么会有名字呢。
「小白。」
「嘎？」
「我说乌鸦先生你叫小白。」
「等等。为什么是小白嘎？」
「难不成刚才吃下去的『小白兔』会比较好？」
「你是脑子进了兔子屎了嘎。」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好，小白先生。」
它看上去是放弃了。
「起码得叫白先生嘎……」
就这样，多亏小白先生，我总算是没有死掉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2.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