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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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哥，这里是哪呀？”我将头枕在十哥的胳膊上，微抬下巴看着他。
“这里是我在外公府邸的小院，昨儿个临时打算住在这的，结果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你，所以将你一起带过来了。”
“那你今天要回宫吗？”我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今天晚上还是可以留宿宫外。
“当然是……”好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十哥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当然是不回去了，回去没有你也没有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回去。一会儿让小安子去四哥那边说一声，也让他们放心。”
感觉到我听到“四哥”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僵硬的身体，十哥很知趣的打住了话题，将搂我的手又紧了一紧，说了句“睡觉”，便让我安心地靠在他的胸口，由他的心跳声伴随着进入了梦乡。
好景不长，本来以为可以在十哥的小院里窝藏几天，结果刚和十哥躺下没多久，李谙达亲自传旨，令我随旨进宫。我撇了撇嘴。十哥亲自整理好我身上穿的衣服，我很不情愿地上了李谙达带来的小轿。
就在我折腾到准备拿头撞轿帘的时候，小轿突得一停，让我险些顺势摔下来，幸亏李谙达身手利索，我才没有在众人面前来个狗啃泥。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以后，我示意李谙达带路，一路进了乾清宫，来到西偏殿外。李谙达非但没有通报，连门边都没有带到，就用眼神暗示我自己进去，然后调头就走，比那兔子跑得都快。
正要回头去追他问个究竟，没想到一转头听到西偏殿有隐约的女人的哭声，感觉很纳闷，谁有那么大的胆量在皇阿玛的地盘哭？
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先看了看四周，发现殿内没有人，就蹑手蹑脚摸了过去，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竖起耳朵帖在墙边，仔细地听了起来。
皇阿玛低声细语温柔地安慰着一个人：“乖了，别哭了，你看你的眼睛，本来昨天没有睡好就有黑眼圈，现在一哭成了两个大桃子，而且还是一双有点发霉的大桃子。”
“你就知道欺负我。”女人一边低泣，一边娇羞地说着。
“我不喜欢看到你哭，我说过会尽自己的努力换来你一生的欢乐。”
“可是儿子误会了。”女人嘶哑的嗓音伴随着“嘭、嘭”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一听说他醒了，这不就让李德全去叫了嘛？”
听皇阿玛一说，我才惊觉，原来那个有沙哑声音的女人是额娘。很显然皇阿玛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非但没有怪罪，反过来还安慰额娘。
我不想被自己的思绪打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烦乱的心情，继续趴在墙边，听着皇阿玛的墙角。
“我觉得我这些年对不起禛儿。”
“禛儿会理解的，你看现在我把他教育得不是很好？一点也不比我自己差，只不过那股执拗劲儿到像你，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知道当初把他挂在德妃的名下是不是委屈他了。”说着，额娘又有了哭腔。
我偷偷地探出头，看到额娘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脸上没有一点血丝，有几缕乌发散落下来，更加衬托出她面容苍白，两个圆圆的眼睛因为哭泣肿得只能看到一条缝隙。
没有再仔细看下去，不是因为怕被里边的人看到，而是突然见感觉自己的心很痛，揪心的痛，我竟然让我额娘，我穿越过来唯一的同伴，我今生的亲生妈妈为我哭泣。我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父母因为孩子流泪，是真正痛彻心扉，伤透了心。
我现在竟然让额娘为我流泪，伤了她的心。右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衫的我心痛地沿着墙坐了下来。虽然没有再分太多注意力给屋内，我还是听到了四哥担忧的声音：“额娘，您别哭了。我不怨您，而且现在很高兴能跟您相认。我本来以为——本来以为您——为什么您以前不认我？”
“禛儿，不是额娘不认你，是迫不得已呀。额娘现在身份换了，样貌换了，什么都换了，我说了你能信？这宫里的人能信？除了你皇阿玛应该没有人再相信了。为了保护你，额娘不得已呀。”说完，额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要不是我昨天认出了您，您是不是就没打算与我相认？”四哥慌张地问着额娘，好象快要溺水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着。
“是，额娘本来就没有打算与你母子相称。额娘想，如果可以远远的看着你，让祥儿陪着你，知道你过得好坏，那么额娘就心满意足了。额娘不想因为自己的改变而连累到你，毕竟这是帝王家，行错一步，满盘借输。”
“儿子知道了，额娘，以后没人的时候我能不能跟十三弟一样叫您——妈？人前还是称呼‘敏阿姨’？”四哥语气里虽然还有一丝的失落，但是还是满怀希望地问着额娘。
“你看这事？”不用看就知道额娘肯定是在询问皇阿玛的意见。
“胤禛，其实不让你额娘认你是阿玛的主义，因为你有皇子的身份，我不罚你，谁也动不了你。可你额娘不一样，一个后宫的女人，以前还有家族的势力在背后撑腰，可现在，章佳氏那边已经没落，我只想好好的保护你额娘，像一个男人保护他心爱的女人那样保护她。在没有强大后台的情况下，你阿玛我就是她的后台，她的天。但是这其中存在的很多阻碍，相信我不用说，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我要求她将自己置身事外，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守护你，但是不得与你相认。”皇阿玛停顿了半刻，又开始对四哥说，“昨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你竟然认出了你额娘，而且还相认了。更没想到祥儿因此产生了误解，引起病发。我知道你谨严慎行，但是我过些日子还是会当中批评你‘喜怒无常’，只是希望你更加的韬光养晦，为了保护你额娘，也为了保护祥儿。你可愿意？”
皇阿玛话刚一说完，四哥没做任何停顿就回答道：“儿臣愿牺牲自己保护好额娘和弟弟。”
“好”字说完，皇阿玛温柔地对额娘说：“敏敏，人后就让他叫你‘妈’吧，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
“可是——”
额娘刚要反驳，就被皇阿玛打断：“没关系的，儿子知道分寸的。都已经长大了，就别像孩子一样看待他们了。”
“可是再怎么大也都是我儿子呀。”
“不是你的，是我们的儿子。”皇阿玛爽朗地笑着，“就这样吧，胤禛扶你额娘先回去吧。祥儿那个小兔崽子，都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来，难道还让我等他不成？”
“皇上，你别凶儿子。”
“知道了。”
“也别给他脸色看。”
“知道了。”
“更不能给他放冷气。”
“知道了。”
“要和颜悦色地跟他说。”
“知道了。”
“还有，不要给他压力，让他慢慢消化吧。我怕他那病再反复，你没看他昨天那样，连我都不认识了，真吓坏我了。”
“知道了。”
“还有还有……”
没等额娘说完，皇阿玛赶紧打断：“敏敏，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叮嘱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让胤禛陪你说说话，祥儿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我晓得该怎么做的。”
“别吓到儿子。”
“知道了，我的好夫人，我好歹也是儿子的阿玛，我不疼他谁疼他。”
“知道就好，如果我知道你敢给儿子小鞋穿，看我怎么……”
“敏敏，儿子面前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皇帝。”皇阿玛有些抱怨地说。
“那我回去了。”
“恩，回去吧。我晚上过去，记得等我吃饭。”
“好，我等你。”
“回去记得要睡会，昨天晚上一宿没睡，今天又折腾了快一天了，很辛苦的。”
“知道了。”
“儿臣告退。”
四哥的脚步声惊醒了我这只“壁虎”。我慌乱地起身，逃到一个大花瓶后面，看着四哥搀扶着额娘走出了西偏殿，出了乾清宫，再也看不见了，我才出来，不想正对上皇阿玛锐利的目光。
我刚要退后几步，听到皇阿玛严肃地声音：“墙角听够了就进来吧，有什么疑问就问你爹我！”
听出了皇阿玛的一丝怒气，我胆怯地答了一声“是”，就跟着皇阿玛进入了西偏殿。
皇阿玛刚一做好，就直接问我：“刚才听到了？”
“回禀皇阿玛，儿臣听了个大概。”
“能猜出什么意思吗？”
“儿臣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请皇阿玛示下。”
“得了，得了。别左一个皇阿玛，右一个皇阿玛的。过来做，今天是唠家常，不用拘束。”
“爹您不生气？我让妈哭了。”我虽然换了称呼，但是还是胆战心惊地坐在皇阿玛的对面，眼睛一直盯着炕桌儿上的奏折，小心探问着。
“能不生气吗？你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相呀？你以为你妈跟你四哥相拥就是对你的背叛呀？我告诉你，就算你爹我后宫再不干净，我也知道你妈跟你四哥是清白的。”皇阿玛说得有些激动。
“儿子知错了。”
“这你不用跟我说，回去跟你妈说去。昨天你一病，把她急得没了办法，以泪洗面。然后你出了禛儿的府邸，让胤俄领了回去，你妈为你担心了一夜，整晚都没有睡。我知道劝她都没有用，直到天亮，齐萨来报，说你一切正常，她才放了心。但是又怕你的误会一直解不开，这不一听说你醒了，就赶紧让李德全去接你。本来想当面说清楚来的，谁想到你小子喜欢听墙根，左等不进来，右等也不进来。看你妈也乏了，就先哄她回去休息，要是让她等你，还只不定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不该让额娘担心。”
“现在有什么问题，趁没人赶紧问。别去骚扰你额娘，她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真的不容易，我不想她再受什么伤害。”
“爹，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四哥真的是？”
“真的，以后你就叫他‘哥’吧，反正也没人会质疑，最多就是你们两个人关系走得近，他很疼你。”
“那妈她怎么换得她本来的全部？”
“前世今生。”
皇阿玛风清云淡说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该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跟禛儿长得不是很像。”
“爹您不觉得奇怪吗？”
“一回生，两回熟。”
“啊——”我猛然抬头，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皇阿玛：“真的？您不觉得那是妖怪才能干得出的事情。”
“开始也不相信，不过就算她是妖怪，我也认了。她是我命定之人，三生石上的情缘割也割不断。”
见到我认同的点头，皇阿玛喜上眉梢，纵着的额头终于展开了。
“你拥有这么个有‘传奇’经历的额娘，你不害怕？”
“这有什么害怕的，反正我也是……”刚说一半，我警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同时也庆幸自己反映快，要不就把自己的老底儿也交代了。
“反正你也是什么？也同样是穿越过来，来自三百年后的人？”
“啊？恩。”我不自觉地附和着皇阿玛的提问，表示他老人家智力敏捷，猜对了。
一秒、两秒、三秒之后，我突然反映过来刚才皇阿玛问的问题的意思了。扫到皇阿玛戏谑的眼神后，我“啊——”得大叫起来。我被皇阿玛设计了，原来他一直知道，原来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原来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是什么？本来还自以为很聪明的我，在皇阿玛面前竟然当了好几年的跳梁小丑。
“成了，发泄完了，就去给你妈道个歉，别总是让她为你操心。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大惊小怪，自己在那边懊恼。个人有个人的命，你的到来就是因为老天觉得你妈受了太多的苦，太寂寞了，找了个老乡过来陪她。可谁想这老乡变成了你这么个可爱的儿子。”说着，皇阿玛还不忘在我脸上掐几把过瘾，“自从你出生，她真的是开朗了很多，慢慢淡化了命运总是给她带来的无奈。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保护她，让她快乐，毕竟你除了穿越过来以前是一个独立个体以外，你还是她现在在这边唯一一个挂在她名下的，入了玉碟的亲生儿子。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儿子明白了。”虽然我不知道皇阿玛与额娘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令人肝肠寸断的故事，但是从皇阿玛怜惜的神情来看，他是爱额娘的，他是在乎额娘感受的，虽然他不能给额娘全部，但是已经尽量多的给予了，这就是他的爱，一个身为帝王的无奈的爱。
“有兴趣听听我和你妈的故事吗？”
见我点头，皇阿玛拉我坐近，靠在松软的垫子上，目光变得飘远而深邃，时空记忆的大门就此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就再我为额娘的遭遇暗自伤神，偷偷拭泪的时候，从什么角落里突然闪出个人，对皇阿玛恭敬地行完礼后，面无表情地说：“启禀皇上，方才暗部来报，今早发现的出城的快马已经确定行踪。”
“讲。”皇阿玛表情严肃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完全看不到方才在家人面前表露的温情，真是翻脸如藩书。
“回皇上，快马取道河间府，然后直取蜀中绵竹。”
听到“绵竹”两字，我的头嗡的一下大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