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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欺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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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唐笑语将自己的赏赐分送给了旁人,霍景的心里萌生出些微的不悦。
按理说,东西赏给她了,那就是她的,她爱怎么用便怎么用。主子也没特意交代不可分送旁人,她这么做,也没什么大碍。哪家的姬妾妻女,不拿东西打赏下人?出手吝啬了,还怎么在府邸里站住脚?
可偏偏,霍景心底就是有些不高兴。
算了,算了。
隔几天再叫她来磨个墨,罚她磨到手酸。
这样想着,霍景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去和沈寒说话了。沈寒兴致勃勃地,打算去研究李珠儿身上的香味,最好能寻到个新的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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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兰苑里就热闹起来。英嬷嬷带着四个丫鬟来了,另叫奴仆搬了些大件家什来,纷纷往李珠儿的屋里抬。不过片刻,李珠儿的屋子便显得珠光宝气起来。那四个水灵俏生的丫头齐刷刷站在门口,朝着李珠儿行礼,道:“珠儿姑娘安。”
这副阵仗,看的刚起身的苏婉婉与唐笑语是目瞪口呆。
这不过是一个晚上,李珠儿好似便翻了身了?待遇竟这般猛涨。
这昨儿晚上,是发生了什么?
李珠儿原本在忧虑宋春生之事,一夜未睡,她的神情颇为憔悴。但看到这副派头,她顿觉得扬眉吐气,这一晚没有白煎熬。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英嬷嬷,也对李珠儿毕恭毕敬的:“珠儿姑娘瞧瞧,还缺些什么?老奴派人去支。您的月银也涨了,回头叫春梅去取……”
英嬷嬷自从得知李珠儿“被王爷碰了”,对李珠儿的态度便大改。王爷说了,“留下李珠儿,好好安置着”,英嬷嬷寻思寻思,便自作主张,支了四个新丫鬟过来,又给李珠儿添置了些物件。若是这李珠儿当真有本事霸宠,那日后她也能讨得点好处。
李珠儿的眉眼高挑,视线一一扫过那四个新丫鬟,见其中两个年轻且容貌姣好,有些不悦道:“这两个丫头,瞧着便爱搔首弄姿,一副不安于室的模样。把她们派过来,是来勾引主子的?”
英嬷嬷闻言,道:“老奴这就去挑两个新的来替。”
见英嬷嬷都这样恭敬,唐笑语心里嘀咕不已。
——看来李珠儿当真是得宠了。也不知她以后会怎么使着劲儿折腾人?
唐笑语瞧了一阵热闹,便缩回自己房中去了。前几日练舞太勤快,令她颇有些疲累,如今逮着机会就想好好休息一阵。
才刚坐回床榻上,她就听见门外传来李珠儿尖尖的嗓门:“唐笑语,还不出来伺候人?”
唐笑语皱起眉,把脚塞回鞋里,吱呀一声拉开门,道:“你做什么?”
李珠儿挽着袖,面含傲然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唐笑语,我都起身了,你怎么还不出来伺候?我这儿有一大堆衣服要洗,你还不快点去?”
唐笑语抿唇,低声道:“你有四五个丫鬟,还缺人给你洗衣服?”
“我是主子,你是什么?你给我洗衣服,那是你的福气。”李珠儿哼笑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怎么,你有不服?那你与英嬷嬷说去。”
说罢,便有一个丫鬟,将一个装满脏衣服的大木桶塞了过来,硬生生塞入唐笑语怀里。隔着脏衣服山,那丫鬟道:“笑语姑娘,把这些衣服洗干净了再休息吧!”
“喂……!”唐笑语有点儿恼,却没什么法子。
谁让李珠儿现在正得宠,还看自己不顺眼呢?
她把那盆脏衣服丢在地上,懊恼地盯了一会儿,撇撇嘴道:“算了。”
要是李珠儿日后更得宠,现在逆她锋芒,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先忍一忍,日后再想法子绕开她。再不济,给英嬷嬷多塞点银票,请英嬷嬷周旋一下。
唐笑语领着石榴,抱着那盆脏衣服,到了下人们洗衣的内院方塘。这儿往来的大多是奴婢,她是个舞姬,虽穿的朴素,容貌却在这群奴婢之上。奴婢们瞧见了她来洗衣服,不由探头探脑、窃窃私语起来。
“她是不是蒋家送来的舞姬?怎么亲自来洗衣服?”
“嗨呀,虽是舞姬,也和咱几个差不多,与李珠儿姑娘比可差远了!”
“他到底算半个主子呢!还是恭敬点儿,人家日后指不准还能得宠……”
唐笑语无视了这些声音,撩起袖口,在洗衣的方塘边蹲下,将脏衣服一件件泡湿。小石榴在旁气鼓鼓地,说道:“仗势欺人,仗势欺人!”说完,扯了扯手上一件衣服,又气恼道,“我真想把她的衣服给剪烂了!”
“她就是欺负人,也没办法。”唐笑语说。
她蹲在方塘边,将李珠儿的脏衣服都洗了。也不知蹲了多久,腰背都酸得直不起来,但那些衣服还有多的。仔细一看,竟然是李珠儿将丫鬟的衣服也放了进来。
就在她懊恼之时,忽然听到身后的奴婢们发出行礼之声:“飞七大人。”
唐笑语微诧,甩甩手上的水珠子,起身行礼。迎面抬头,看到的就是飞七不解的脸。但听飞七道:“笑语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洗衣服?王爷传你呢,我都找了你好半天了!”
石榴听了,当即气鼓鼓道:“还不是因为王爷宠爱李珠儿,那李珠儿得了势,就欺负起我家姑娘来了!”
石榴年纪小,说话不过头脑,话语颇为冲撞冒犯。唐笑语听了,微抽一口气,正想请罪,却见飞七并不生气,反而露出迷惑表情:“王爷宠爱李姑娘?这又如何可能呢?王爷都不曾召见过她。”
石榴听了,更加恼。也许是因她与飞七年纪相近,都是半大孩子,说话的语气也和私底下一般耿直了:“要不是王爷宠爱,李珠儿哪敢要四五个丫鬟伺候,哪敢仗着英嬷嬷的势,逼迫咱家姑娘给她洗衣服?”
唐笑语被石榴的话惊坏了,连连请罪道:“飞七大人,石榴年纪小,不会讲话,还请恕罪……”
飞七却沉了表情,如个大人似的。他沉思一阵,有些不悦,道:“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笑语姑娘,你跟我一道去齐园吧,就这身打扮。王爷传你去磨墨呢。”
唐笑语一怔。
磨,磨墨?
又磨墨啊?
她嘀咕着,在布巾上揩净水珠,跟着飞七去了齐园。园子里照旧是一片翠竹青葱,幽深古朴。半开门扇里,霍景闲闲坐在桌案后,翻阅着手上的卷宗。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低着目光,一缕散碎乌发自肩后滑落。语气沉稳,却有一分问罪之意。
飞七行礼,答道:“回禀王爷,因笑语姑娘在为珠儿姑娘洗衣,这才耽搁了。”
霍景的笔尖顿住。他缓缓抬眸,蹙眉问:“珠儿?是哪一个?”
飞七提醒道:“便是姓李的那一位,蒋大人的义女。”
霍景眉心皱得越紧。
顿了顿,他淡淡道:“王府不缺奴婢。唐笑语,你日后不必伺候别人,只需伺候本王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