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电波女与南柯一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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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恶魔做交易？你拒绝站在我这一边、共同修复这个世界，宁可与地狱、与埃崔根那样的家伙结盟，只为了对付我？！布鲁斯，你堕落得比我更厉害，你……”
“就这样吧、克拉克，睡吧。在梦中做一个你本该成为的人。别再苏醒，回到现实这个噩梦中来了。”
薄如蝉翼的白纱飘零落下。
它从空中慢慢下落，还夹杂着周围的些许灰尘。
克拉克的视线追随着白纱的轨迹，直到它轻盈地贴在怀中新娘的面庞上。一阵风拂过，细纱扬起一角，底下是白骨骷髅。
突然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他手一松，那具样貌凄惨的尸体哐当一声摔在了尘埃遍地的废墟中央。
“超人、住手！无论你看到的是什么，那都是幻觉。”
脑海中突然闪过布鲁斯的声音。
“你可知道她怀孕了。”
还有小丑。
“你杀了奥利！你还想让我说点什么？看着我，看仔细了——我怀孕了。现在的我是在为两人而战斗。”
黑金丝雀的怒吼逐渐扭曲了梦境的世界。
紧接着是巨大的震动，无数杂音击溃了克拉克：
‘超人怎么可以这么做！’‘我的天，他杀人了。’‘超人正在夺走我们的权利。’‘我怀念明日之城……和昨日之人。’
最终这些声音都被黑暗淹没。或许要拜黛娜的超声波攻击所赐，克拉克的超级听力短期内受损了。他再也不用去聆听普通民众那些中伤、诋毁、以及令他痛苦的质疑。
眼前的一切充斥着雪花般的杂音。
克拉克想要大声呼喊，冲破这片无尽的黑暗。他想要从这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可是正如布鲁斯所说的，现实本就是一场噩梦，而他、根本没有勇气去直面这样的噩梦。
如果这是属于克拉克·肯特的梦境，那么他想要做一场美梦。他想要再一次拥有自己曾失去的一切。
他多么想要这样……一个家庭、一个与之相似的人、一个他最终可以真正抱住而不会伤害到的人。这就是克拉克·肯特/卡尔·艾尔一直以来想要的全部。
露易丝曾给他带去过类似的感受，他也曾坚信这种幸福会永不消弭。可是伴随着那场核爆——小丑为大都会、连同超人妻子一起举行的一场盛大葬礼，他就再也无法拥有这种幸福了。
亲自杀死露易丝的可怖触感永远地铭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沮丧、懊悔、痛苦……还有更多的是恐惧，可是在亲手杀死小丑的下一秒，这种恐惧就完全消失了，一丁点不剩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他很纠结。如果这真是一次难得放松的美梦，他很有可能会在梦里与死去的露易丝共度幸福时光。
但每当这个念头从心中飘过时，他又痛苦万分，因为蜜糖般的幻觉很大程度上给他带来了/砒/霜/般的体验，自己就像是在回忆里不停地‘鞭尸’。每一次回忆起露易丝的样子，她的一切美好、在梦的最后都会化为可怖的白骨，这种体验只会让克拉克愈加痛苦，换不回半点温情。
这怎么会是美梦呢，这是折磨。
他甚至觉得这就是布鲁斯想要的结果，通过这些手段摧毁他的心智和精神。
布鲁斯与埃崔根达成交易，致使自己陷入沉眠，难道只是为反抗军的东山再起谋取时间吗。不，布鲁斯是想要借此机会证明他自己的‘正确’。可是克拉克坚信对方做了错误的选择，无论是站在自己的反面，还是始终搞些小动作、给政权添麻烦，但它们都不重要……因为超人总是会赢的。
渐渐地，黑暗中出现了一点亮光。
克拉克来到了更深层的梦境。
推开一扇门，他走进了陌生的房子，然后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背影。
那人正在烹饪着香喷喷的食物，一举一动都看得出她的愉快心情。一边搅拌勺子，她一边哼着年代略显久远的经典老歌。
听见克拉克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而是悠然自得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最近，社区的志愿活动少了很多，大家好像都没有事情需要我去帮忙了。你别说我偷懒啊，我这段时间真的有很用功地学习怎么处理邻里关系。而且、我的厨艺也进步了很多。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夸奖我。”
她的话语中流露着熟稔的味道，仿佛克拉克是与她日夜生活在一起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克甚至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妻子。
随后，他看见少女手上佩戴的婚戒，内侧还刻着他自己与对方名字。她叫做莱拉，一个很特殊的名字。
克拉克心中冒火，他不知道这是否为埃崔根、抑或是布鲁斯事前准备好的设计，但换作他自己、肯定不会设想出一个如此离奇的梦。
他张开嘴巴，打算质问对方的用意，可是嘴里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似乎在这梦中、克拉克并不能顺利控制自己的身体：“进步了吗？你还是习惯放过量的糖。”
听到他的调侃，莱拉气鼓鼓地转过身来：“我需要的是鼓励，像这样的恶意诋毁我才不想听。”
“这不是诋毁，是友善的提议。”身体不受控制地笑着，并且环上了她的腰，“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感言要与我一起分享的吗。”
莱拉侧着头，靠在克拉克的胸膛：“嗯，是关于我的战斗的……经过了这次事件，我似乎发现了一点。我想要保护重要的人，但是、我无法像超级英雄那样，挺身而出地拯救世界。”
他抚摸着妻子的脊背，一阵沉默。
“如果克拉克遇到了危险，或者是哈尔需要帮忙，我确实会想要主动地去做些什么。可同样的，我并不觉得那些制造危机的敌人就错了、就该被打倒……为了心中的正义什么的，这种理由、对我来说并不存在。我这么说，克拉克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眼前的一切要真是被设计出来的梦境，也太过真实了。
克拉克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的迷惑并不能终止这场对话。梦依旧在继续进行着。
“不会讨厌的，倒不如说，我为你感到高兴。你是自己在尝试着思考，不是为了迎合什么人的偏向，简单地把自己定义成超级英雄或是超级反派。虽然这个答案还不够成熟，但你确实是在为了自己的某种意愿出发的……为了自己的心而战斗，不仅如此，还保护了自己重要的东西，不管出发点是否狭隘、是否功利，这份心意是美好的。”
对于少女来说，这个回答似乎是理想的回应。
她的眼神里闪着璀璨的光芒。
“能够与克拉克相遇真是太好了。”
莱拉踮起脚，在他的嘴上印下了一个吻。
“克拉克给了孤单的我一个容身之所……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全部。作为回报，我也想要守护好你的心，让你不再孤独。”
这一刹那，克拉克的整个灵魂都在震颤。
如果这些都是布鲁斯计划好的剧本，那么他只能说、布鲁斯确实赢了。
充满了家庭气息的房屋，令他魂牵梦绕的容身之所，他曾经失去的一切、此刻就摆在面前，触手可得。
而给他带来这份全新幸福的对象，不是叫做露易丝的梦魇，而是一位陌生的少女。
她与露易丝截然不同，差别明显，这使得克拉克完全无法将二人的身影重叠起来、混为一谈，也根本无法令他自欺欺人地说着、这种全然不同的幸福感是一个露易丝的仿制品所带来的。
她不是自己的露易丝，可她却能与他达成惊人的心意相通。她明白克拉克·肯特缺少什么、理解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承诺一定会带给他这份幸福。
克拉克怎么有力气去拒绝。他唯一能够提醒自己的，只有那冷冰冰的一句话，这是梦。
在心中默念着‘这是梦’，难以掩饰的酸楚与疲倦接二连三地敲打着克拉克的灵魂。
他很想诉苦，他很想抱怨自己周遭发生的一切，他也确实吐露过心声——不管是对布鲁斯，还是肯特夫妇，他无数次表露过自己需要理解、需要帮助，双方彼此之间都应该好好谈谈，可是他们的眼里总是责难、将克拉克的呼救和渴望拒之门外。
这种强烈的情感冲破了某种似有若无的壁垒，克拉克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控制这个躯体了。但下一刻，他眼中的情绪顺理成章地暴露在了少女面前。
她挣开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你不是我的克拉克。你是谁？”
在莱拉发出质问声的同时，天地骤变。
温馨的房间顷刻间消散，二人一同踩在支离破碎的土地上，那是克拉克所熟悉的、大都会的废墟。
他又回到了这里，从美梦又回到了噩梦。但他知道，自己依旧身处梦中。
奇怪的是这名少女。
作为布鲁斯用以对付自己的‘秘密武器’，她的存在也太具真实感了，仿佛真人一般，与他的互动交流也如此自然。若不是克拉克知晓自己在梦里，或许真的会以为自己拥有过这位妻子。
但他先前的怒火早已消散了。面对莱拉，他做不到生气。即使她是虚假的，是被布鲁斯所利用、设计出来、让他沉溺在美梦之中的棋子，他也无法骗自己。毕竟刚才的某个瞬间，他确实为之心动过。
“你该走了……你走吧。谢谢你给我带来的短暂的安宁。”
克拉克略带失落地向她告别。
可是莱拉并不领情。
她环顾四周，看到大都会凌乱破败的样子，才恍然大悟。
“你不是我的克拉克，你是别的宇宙的克拉克？！抱歉，之前、我以为这是我的梦……才说了那些话，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很古怪的家伙吧。但是，这好像也是在你的梦中。我们之间不知道是何原因，产生了这样奇妙的联系，彼此的梦境居然纠缠在了一起。”
克拉克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你依然是照着剧本在说话的吗？异世界的超人的妻子，听上去很美妙，但也很异想天开。布鲁斯不会认为给点甜头，就能让我放弃回到现实吧。”
莱拉忍俊不禁地笑了：“布鲁斯？哇啊，另一个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侠在打架？我有点好奇了！”
她打量着克拉克的黑框眼镜、和小记者的扮相，继续说道：“我想看看你现实中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克拉克呢？还是熟悉的战衣吗，抑或是变成了别的颜色？”
越想越兴奋的少女向他伸出手：“我不是什么用来对付你的幻觉，我是莱拉、是超人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子，我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只是恰巧撞进了同一个梦里，虽然听上去很扯，但事实正是如此。不需要隐瞒和伪装，让我们彼此坦诚相见吧。”
克拉克有些犹豫，试探性地接触一下她的指尖，随即他的全身上下切换成了超人的装束。不过它并不是莱拉所熟悉的蓝色，而是黄色的。
映入眼帘的是，黄灯超人。
她捂住了嘴，震惊地注视着克拉克：“恐惧？你接纳了恐惧？！”
“你也要……像他们那样责备我吗。”
展露出真实姿态的克拉克抿着嘴，表情十分严肃。事已至此，他或多或少有些相信对方的说辞了，兴许这名叫做莱拉的少女真的是自己异世界的妻子，她理解另一个世界的超人，但不代表能够接纳这一个自己。
“责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莱拉放下手掌，她的嘴角疯狂上扬，脸上是无法言喻的喜悦，“我喜欢这样的你、非常、非常喜欢。”
她终于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因素指引着自己闯入对方的梦境。
是恐惧。
令人心旷神怡的恐惧，带来了眼前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超人。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电波女与南柯一梦（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