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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半路黄泉 02 ...

  •   云不画一路走来时,也在路上打听了不少关于这片村庄的事情。

      他听这里的村民说,从前段时间开始,村里就时常会丢些生禽。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没怎么留意,因为不见的数目比较少,所以有的村民还以为它们只是不小心走丢了,就也没往心里去。

      但是逐渐的,家禽丢得越来越多,这才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村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盗贼做的,晚上的时候特意找了几条大狗来守着,那可是连青壮年见了都会觉得有些瘆人的大型犬。

      可令人吃惊的是,就连守夜的狗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夜晚的时候他们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第二天却发现所有狗都不见了。

      而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他们在后山找到了所有动物的尸身,浑身血液全部流失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毛覆在白骨上面,十分瘆人。

      血不在它们身上,那会去了哪里?

      有什么东西能把动物身上的血液吸个干干净净的呢?

      看见这恐怖一幕的村民只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一下子窜到天灵盖,浑身发凉。

      村里的人一发现不对劲,连忙上报给了任家。

      如今任家派来的人正在追查真相。

      云不画通过路人的指路,找到村子的时候,正看见任家的人在挨个审问调查事情。

      任家的服饰很好认,是一片金灿灿的颜色,云不画刚认识任家人的时候,还被那团耀眼的金色闪到过眼睛。

      因为他们祖上几乎没有出过修士,大部分都是天生凡骨的普通人,所以为了彰显自己的特别以及对仙道高处的向往,这才统一用了金色的衣裳,并在衣领处绣了鲲鹏的图案。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这是当初云不画的故人与他提起任家时说的话,她十分嫌弃自己身上金光闪闪的服饰,但因着是家族象征,只得勉强忍下。

      许是审问的语气有些差,引得附近的行人不满,有经过此地的修士更是拉下了脸。

      但因着沧水宗与任家的关系,他们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黑着脸回答完了问题。

      云不画经过的时候,便听到他们颇有怨言的讨论声。

      “这任家也太霸道了,不就是刚兴起的世家吗?也不见顾家杨家这么嚣张啊!”

      “你也不看看任家的家主是谁?元婴修士任明月!那位本来就是个大小姐脾气,任家好不容易才出来个有仙骨的祖宗,可不得拼命供着吗?先前在云梦泽修炼的时候,气势更加嚣张,哪里有云梦泽‘医者仁心’的守训。现在更有沧水宗护着,一般人哪敢招惹她啊!”

      说到这里,却也有人怪哉道:“说起来也奇怪,要真论起亲疏,也该是云梦泽的护着任家啊,怎么倒是沧水宗的人……”

      听到故人的名讳,云不画脚步一顿,他停了下来,忽而看向了他们。

      但正在气头上的修士并没有发现云不画的视线,或者说他特意隐藏了气息,不让他人察觉。

      “云不画不是跟任明月关系好吗?当年任明月手上的那把据说只有意中人才能拔.出来的剑,便是被他在无意中误拔了出来。”

      “就任明月如今的模样?”有人“啧啧”了一声,“云不画虽说是成魔了,但好歹也是东大□□十九洲里最为闻名的美男子啊,若是从前还好,她现在都毁容了,还……”

      “啊——”那位修士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脸直接重重砸在地上。他咳了一声,吐出血来后,竟发现还摔碎了几颗牙齿。

      满嘴的鲜血,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但背上仿佛有着一座大山压着他一般,弄得他动弹不得。

      其他人均是惊讶,见友人爬不起来,便凑上去想要一并扶起他。

      只是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突然也跟着一块狠狠摔下去。

      正好压在最先摔倒的修士身上,那修士承受了一次真正的泰山压顶,一口鲜血喷出来,生生晕了过去。

      他们一阵慌乱,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完全动弹不得,明显是人为的。

      而且,这样强大且带有禁制的威压,必定就不是普通修士所有的。

      经此一劫,几人心里害怕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其他大能了。

      “不知哪位前辈在此?”有修士战战兢兢地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云不画收回手,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往前面走去。

      再过两个时辰,禁制便会解开。

      在此期间,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吧。

      路上的行人经过这里,见几位修士像叠罗汉一般地压在一块,想动也动不了,纷纷笑出声来。

      被修士瞪了一眼后也不惊慌,反倒笑着跑开了。

      *

      云不画进入村庄的时候,守在这里任家人是最多的,他们看见云不画,只望了一眼,见是个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随便盘问了几句便放他进来。

      道路中央堆放了一堆动物的尸体,想来便是这些日子莫名失踪的家禽,任家那边索性把后山的尸体都搬了过来,一一审查个清楚。

      因着放了清理的符篆,所以闻不见什么古怪的尸臭味。

      云不画在旁边看着他们摆弄尸体,在即将要看清动物死状时,他忽然走了过去,想要认真地察看一番。

      “哎,你干什么呢?小心中了毒!”任家的修士看见这不懂事的村民竟是想要触碰尸体,连忙阻拦。

      而在看清云不画模样后,他先是一怔,原本强硬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许,“不要乱碰东西,尸毒可能会传染。”

      云不画装作不解的模样,问:“为何?尊者,可是这些动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待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的对象,总是会抱有十二分的耐心,听到云不画的问话,他竟也没生气,反倒耐着性子解释:“因为这边有的村民疑似被这些动物死尸感染,得了怪病,所以需要加倍小心。”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烧掉呢?”

      听到云不画有些天真的话,他不由得笑了,“哪有这么简单,暂时还没找到具体症状,若是贸贸然烧了,那其他得病的村民可就难办了。”

      云不画在与他对话的同时,也快速扫过了尸体,在看见动物脖颈处的两颗牙印时,眸光微暗,原本还不确定,现在便有了一半的把握。

      要是能看一眼那些得了病的村民……

      他正想找个什么缘由,让任家的修士带他去看看村民们,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

      “明喆,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几位侍女簇拥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走来,人群中央的姑娘穿着任家的金色服饰,脸上戴着白色的面纱,遮掩住容貌。她发上的流苏随着走路的幅度轻轻晃动着,只微微露出了额间的莲花图纹,那是云梦泽入门弟子必须加印的道心封印,寓意着“清者自清,医者仁心”。

      云梦泽对于任明月的意义非凡,所以即便她之后回到了任家,也没有将那道印抹去。

      方才开口的那位侍女打着伞,在那人头上高高举着,挡去日晒。

      许是嫌她有些碍事,锦衣姑娘看向她,皱眉说道:“不用你打伞了,退下吧。”

      “是。”侍女恭敬地应道,连忙退到与其他侍女那边,同她们站在一块。

      任明月看向自家的修士,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的红衣人时,竟是一怔。

      “见过家主,见过几位姑娘。”明喆连忙行礼,因着侍女是伺候任明月的人,所以她们比起旁人,更有着几分脸面。

      明喆见在一旁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以为他这是初见元婴修士,被她身上的威压所慑,连忙示意道:“还不快见过家主。”

      “闭嘴。”任明月忽然开口。

      众人皆是愣住,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任明月袖袍底下的手无意识握紧,关节骨泛白,她故作镇静地吩咐:“你们退到一边去。”

      虽说不懂家主的用意,但任家的人均是听话地准备退到远处。

      而明喆看了眼旁边的云不画,打算提醒他也跟着自己一块离开,却听到任明月说道:“他不许走。”

      明喆等人惊讶地看过去,却发现一向气焰嚣张的主子,眼神没有分给任何人,只固执地盯着那人看。

      他们再不敢多言,连忙听话地退到了一旁去。

      云不画微叹气,虽说还未做好见她的准备,但在来村庄前,他便有所预料到自己估计会遇到任家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竟也亲自过来了。

      任明月与云秀一样都是云梦泽的弟子,以往云秀来沧水宗找云不画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跟着一起过来,总是“云郎”前“云郎”后地唤着云不画,两位小姑娘手挽着手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欢声笑语,热闹不断。

      一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任明月微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身影看。

      她轻声地问道:“是你吗?”

      说着,她眼中的泪水便像断了线般的珍珠落了下来,“是你吗,云郎……”

      云不画转过身,叹气道:“是我。”

      他才刚动,任明月便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抱着云不画痛声哭泣起来。

      云不画双手无处安放,迟疑了一阵,终是放下,在她后背轻轻地拍打着。

      她像是想到些什么,突然松开了他,细细地打量了云不画一番,见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才微松了口气。

      但依旧吸着鼻子,哭得厉害。

      云不画更是无奈,叹气道:“好了,傻姑娘,莫要再哭了。再这样下去,我衣服可就都湿透了。”

      任明月顿时止住了哭泣,泪眼弯弯地盯着他看,随后想起方才的事情,直接问:“你不想见我对不对?要是我刚刚没有认出你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走了之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说着说着,她竟又哭了,“我以为你死了……”

      灵山骤然坍塌,云不画又重伤在身,如何能挨得过山脉的崩塌,她害怕得很,生怕一不小心就听闻了他陨落的消息。

      云不画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就该站在高处,让所有人都仰望着他,他怎么能死在那样的地方呢。

      云不画愣了下,随后又笑:“生气了?生气的话,皱起脸来就不漂亮啦。”

      任明月摇头,随手抹去了泪水。

      “一开始是有点。”

      她认真地看向云不画。

      “不过后来,我只顾着担心你,忘记生气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半路黄泉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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