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暗恋主角》苏迦小楼

5、故人归来 04

　　入夜，云不画在附近的客栈歇脚。

　　店小二带客人上楼认了门后，便被云不画打发走了。

　　云不画手一挥，大门紧紧地阖上，他于床边坐下时，嗓子里的痒意就再也止不住，缓缓咳出血来。

　　即便在无双域时没有怎么动用法术，可就是那一瞬间动用的招式，却也让云不画伤势更加严重了些，差点令他在人前失了控，可见伤势之严峻。

　　云不画轻咳几声，强行压下嘴里的血沫。

　　他微捂住胸膛，心脏处位置的血越流越多，已然将他右手染红，衬得那白皙的指尖更是像在泣血一般。

　　但很快，那抹伤口便止住了流血的趋势。

　　愈合得快，复发得也快。

　　因为原本长有心脏的地方，如今已然空荡一片，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滴魔族的精血在维系着云不画的生命。

　　那是魔修的万源之本所在。

　　所以一旦他使用法力，伤口就会裂开，随后精血再度运转，缓缓治疗着伤口。

　　云不画当年被人亲手剜去了心脏，扔进无尽深渊里，几乎没了半条命。

　　所以哪怕他之后成魔塑体，伤势也没有真正痊愈，内伤在被无限压制后，终是引起了反弹。

　　其实，那只小妖有句话倒也没说错。

　　原本的魔界之主，的确是因为他，才死的……

　　“这位客官，您要的水送来了。”小二站在门外恭敬地提醒道。

　　一阵白光覆在云不画手上，待到店小二进来时，他手中沾染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

　　屋内只余留下淡淡的血腥味道。

　　小二目不斜视，只放下水盆与干净的抹布，便打算离去。

　　“等一下，”云不看见水盆附近摆放的一株桃花，不由得唤住他，问，“花是从哪儿来的？”

　　小二转过身来，即便先前已经见过客人的模样，但此刻再度对上那张异常精致的面容，仍是忍不住红了脸孔，他声音微弱，一时竟失了言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道：“有位客官让我捎给您的。”

　　云不画挑眉，也不再多问了，只点头道：“那你下去吧。”

　　小二应了句，这才退下。

　　云不画用清水洗了下脸，望了眼旁边的桃花，便随手将它放到了边上的瓷瓶当中，当做欣赏物。

　　月光洒进来的时候，云不画看向窗外，见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十五。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试过这么安静地看过月亮了。

　　店小二将水送到另一间客房时，江聿便安静地坐在软塌上，看似神色如常，但额间滴落的细汗暴露了他此时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处境。

　　他所受的伤不在表面，重在内伤。

　　强行改变金乌轨迹的后果便是遭到反噬，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痛苦，所以司无幽看见江聿的第一句便是在问，你怎么还没死呢？

　　伙计转头想要询问一下还有何吩咐，但瞧见这位客人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而在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又淡淡地望向他时，顿时不敢再多问了，只放下东西就走。

　　江聿没有理会他的失态，缓缓平复心神。

　　指缝间透露出些许的微光，他微松开手，露出掌心的命牌。

　　玉石雕刻成的物件，隐隐地散发着光亮，许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它的光芒时而闪烁，时而暗淡。

　　最终，恢复了平静。

　　过了没多久，外面却又传来了小二的敲门声。

　　——“客官，有人找您。”

　　伙计推开门，稍微让开几步，他身后的人便露出了身形，竟是穿着与江聿同样的门派服饰。

　　来人看上去年龄约四十左右，仙风道骨，乃是苍云门的长老。

　　小二在将人带来后，便识相地退下，没有在这里多留。

　　江聿似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找到，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微微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唤道：“赵师叔。”

　　赵师叔深叹口气，见江聿如今这副模样，不用询问便已知道结果。

　　他的这位师侄出来是想要寻人的，但不管如今找没找到，结局都不重要了。

　　苍云门能纵容他在外面逗留几日，在江聿生辰即将要过完之时，才来将他寻回，已是最大的退让。

　　于是，长老也就不多问别的，直接劝道：“宗主，您该回去了。”

　　*

　　客栈外，苍云门的人正候在外边。

　　他们的长老是一炷香前进去的，也不知现在究竟如何，宗主是否会答应跟他们回去。

　　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晚辈该考虑的，于是弟子们只便恭敬守在这里，耐心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主与长老从客栈走了出来。

　　赵长老对着他们点头示意，“启程吧。”

　　众弟子点头，便又向江聿行礼问好。

　　江聿轻颔首，看着他们召唤出法器，准备御风而行。

　　忽而，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江聿似是感应到了些什么，蓦然回首。

　　却正好对上了楼上云不画的目光。

　　云不画原本在欣赏着夜晚的月色，之后见苍云门的人来了，便多望了几眼，也权当是观赏夜色。

　　他见江聿似乎注意到了自己，也没有半点偷窥后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反倒轻挑眉，理直气壮地回看过去。

　　江聿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嘴角却微微牵起一些，似乎在笑。

　　随后，云不画似是想到些什么，随手一抛，将一块东西扔向了江宗主。

　　他伸手接住，牢牢抓在了手心。

　　一阵晚风袭来，带来了细微的桃花芳香。

　　苍云门弟子皆是惊讶，这里位居繁华地段，周围都是房屋，不见桃花树，又何来的桃花香？

　　之后他们见江聿出神地看着一处地方，便下意识顺着宗主的视线望去，只见他的目光落在了客栈二楼，那里有一扇窗正开着，透出些许光亮。

　　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江聿微敛了笑意，低下头来，看着掌心的东西。

　　一颗黑色圆润的珠子，散发着温凉的气息，脉络中流露着点点的水光。

　　云不画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就将此物送给了江聿，当做是今日他替自己解围的回礼。

　　弟子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惊讶地问道：“宗主，您手里的这颗珠子，是避水珠吗？”

　　苍云门的人都知道，江聿有一个弱点，便是他不善水，甚至可以说是怕水。

　　避水珠用处不大，却很难寻，魔界那边虽说遍地都是，但人间界这里几乎是没有的。

　　再加上魔界不再问世，他们就更是无处去寻该宝物。

　　也不知那句话取悦了江聿，忽然，他便轻轻地笑了。

　　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温情。

　　尽管云不画可能已经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但这样的礼物无疑又让江聿那颗好不容易冷寂下来的心，再度恢复了跳跃。

　　众弟子见一向神色淡淡的宗主居然露出了笑容来，则更是惊讶，也不知道他们方才说了什么话，竟引得他轻笑起来。

　　“咳！”长老轻咳一声，示意他们该出发了。

　　赵长老看了眼江聿，修为尚浅的弟子察觉不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可是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方才还是一副眉眼冷淡的样子，如今却又因为一个随手抛来的礼物就变得如此高兴。

　　想着想着，赵长老无奈地叹气起来。

　　“回宗门。”

　　*

　　夜渐渐深了，屋里屋外均安静下来，也不再有行人在外边逗留。

　　云不画房里的灯光全然熄灭，他躺在床榻，先是静静地望着床顶看，随后才阖上眼眸，闭目养神。

　　窗外知了在鸣叫着，夏天的夜晚总是会伴随着蝉虫喧闹的动静。

　　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这样的声响无疑是给云不画带来了一种另类的安全感。

　　云不画便在这样的蝉鸣声中，进入了梦乡。

　　此时，客栈屋檐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狐妖，它闲庭信步地走在屋顶上方，尔后在一片区域停下，伸出利爪来似乎想要掀开一片瓦片，观察楼下的动静。

　　但在思索片刻后它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只伏在屋顶休息。

　　狐妖安静地守在这里，默默注视着远方。

　　一身雪白的皮毛在暗夜中十分明显。

　　白狐通身毛发雪亮，唯有其中一只后爪映染着一块乌黑的痕迹，那是它出生以来便带有的胎记。

　　——“你说你叫墨染？”少年看着他的原型，微微有些惊讶，取笑道，“明明是白狐，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见自己又想起了往事，它烦恼地甩了甩尾巴，心中烦闷。

　　白狐守在屋檐上，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云不画醒来的前一刻，它才支起身子，足下生火，原型骤然变大，飞向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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