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慧极必伤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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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几天，魔界的人几乎都要习惯司无幽与墨染的存在了。
以往这两位尊主过来的时候，总是会闹得不欢而散，所以魔域里的人对于他们两位的印象着实是不怎么好，在他们眼里，这两个人无疑就是会给魔尊带来麻烦与困扰的人。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墨染来魔宫找云不画时，周围的护卫们才会如此警惕戒备，生怕他又惹是生非，给主子带来麻烦。
但是现在，他们好像跟之前又不太一样了。
尽管还是会一言不合就开打起来，但会顾及着宫殿里的主人，变得小心谨慎许多。
哪怕真的打起来了，也会偷偷背着云不画，在魔域外边打。
而在云不画察觉之际，他们就会适时收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云不画一看见他们脸或是身上的伤，哪里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配合着当做不知情的模样。
在这段时间里，云不画也浸泡了几天的药浴，在药泉里蕴养了好些天，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打算启程离开魔界。
巫岫早就有所准备，在听见主子的话后，很快就做好准备，带着一众护卫护送魔尊离开。
这是难得的盛大场面，无数的高阶魔修齐齐出现，跟在一白衣青年身后，神色谦恭。
他们修为越高，就越不会轻易在人前出现，一般都会在自己地盘里精心闭关修炼。
短时间内聚齐这么多身份高贵的魔族，这是许久未曾见过的画面，上次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很多很多年以前。
至于年纪小一些的魔修就更加对于这种情形毫无印象了。
一旁的低阶魔修见了，早早便退到一边去，候在边上耐心静候着，垂下眼时，余光亦不由看向正中央被众星捧月的那顶轿子上。
那豪华繁琐的轿子里，坐着的便是魔尊大人吗？
云不画微伸出手来，示意了下，“停轿。”
守在轿子左边的巫岫听见了，用眼神示意他们停下。
墨染与司无幽便在右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之后见云不画从轿子下来，又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来，想要扶他下来。
但最终被巫岫抢了先。
墨染扯动了下嘴角，前段时间受伤的淤青还没散开，弄得他有些疼。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先骂打人的司无幽好，还是一脸谦顺实则殷勤的巫岫。
云不画就势下来，看向身后的魔族，他们便又跪了下来，垂首不语。
“就送到这里吧。”云不画道。
巫岫说：“这里离无双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您真的不需要属下们送么？”
云不画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妨。”
巫岫点头：“是，都听主子的。”
说着，他便也随着护卫们跪了下来，只轻抬起脸看向云不画。
云不画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尔后莞尔一笑，说道：“这次离去，通道我不会再关闭。若有事的话，可以来寻我。”
巫岫说问：“真的吗？”
云不画点头，随即又笑：“不过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来找啊，像魔族里的那几个小子打架这样的小事，就不用来找我了。”
云不画的这番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尤其是在提到“打架”两个字的时候，司无幽与墨染的脸色就变了变，似是有些心虚，忍不住抬眼看向他，但云不画的目光丝毫没有留给他们半分，他依旧在看着自己的一群手下们。
巫岫知道，其实是魔尊怕他在魔界过于拘束自己，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他轻声应道：“属下知晓。”
云不画挥手，离去。
巫岫带着一众护卫，郑重其事地再次行礼，缓缓行着跪拜大礼，在地面磕了三个响头，送他离开。
原本笼罩在这魔界域内的黑雾缓缓散开，逐渐让出了一条路，便于三人离去。
巫岫这才抬起头来，目不转睛望着他的身影。
离开的最后一刻，原本还在向前的云不画却突然回首，对着巫岫他们笑了笑。
巫岫静静地看着他，随后亦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他轻挥手，示意不必再送。
尔后，身影就再也看不见了。
*
三人就在魔族的目送下离开了魔界，转眼间便来到了无双域内。
无双域依旧是那副神秘的模样，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均是佩戴着遮掩物，偌大的斗篷笼罩在身形下，看不清具体样貌。
云不画身披斗篷，望着域内的行人若有所思，短时间内就将原本发生的大事平息掉了，看来阴界那边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墨染扯了扯黑斗篷的飘带，他显然不太习惯被东西覆盖住的感觉，滋味相当不好受，回头看了看云清，见他一直留意着无双域内的动静，没什么闲心思分给他们，便又瞄了眼司无幽。
突然地，墨染笑了笑，说：“我听说司无幽前些日子可在无双域出了很大的风头呢……”
墨染的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有些不解，“这域境之内可是禁止犯贪嗔杀戒，那一场风波可把无双域的过路人吓了一跳，看来要修复这关系想必废了不少劲吧？”
他看向司无幽，耐着性子问：“修罗尊，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们呗？”
司无幽朝他看过来，但因为面容都被东西遮掩住了，谁也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情。
可那锐利的目光，却好似穿过了障碍物，直直地倾注到墨染身上，要将他凌迟千百遍一般，司无幽笑了一声：“很简单，我将你杀了，再处理一遍，你不就能看个一清二楚了？”
墨染轻呵，意在不屑。
墨染一提起这个，司无幽便又想到云不画的躲避，但那日他的确理亏。
只是每次他们去灵山找云不画时，云清均是闭门不见，覆盖在灵山附近的黑雾始终拒绝着任何人的进入。司无幽虽能强行入山，却不想勉强云不画，便耐心等待着云清归来的那天。
才终于盼来了灵山坍塌的消息。
那时他正在气头上，好不容易有了云清的消息，迫不及待想见他，心中却既是欣喜，又是害怕。
欣喜的是云不画终于出来了，害怕的却是他不肯见他。
云不画宁愿就这么在人界送云秀去投胎，也不愿来鬼界寻他。
可见有多厌恶自己。
司无幽怒不可遏，在气愤之下口不择言，却终究将云清越推越远……
直到现在，他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问自己，若是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吗？
可答案依旧无解。
因为一旦遇到与云不画有关的事情，司无幽就永远做不到真正的冷静。
云不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无双域的过客身上，自是没有留意到身边两人的异样及针锋相对，他回过神来，便道：“没什么不妥的，走吧。”
只是这话刚说完，云不画就注意到他们有些古怪，不由挑眉问道：“怎么又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这里？”
两人下意识沉默，一时半会竟想不到话来回答。
云不画却不再理会他们，只笑了下，转身便走。
他们连忙跟上。
一行人出来时，周围都暗了，天空被一片黑色的乌云所覆盖，太阳也早就看不见身影。
一开始云不画还以为是到了夜晚的缘故，只是等他抬头看向天际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天还没黑，这会儿还是下午，还没到夜晚时分，哪怕没有太阳，也断不会出现这样的异象。
“是要下雨了吗？”墨染不解地看天，自顾自地嘀咕道。
司无幽眼角处的彼岸花像活了一样地动了，强大的威压袭上心头，让他整个人不寒而栗。
他心中一凛，似是想起些什么，转头对着两人，其实是云不画说道：“我还有事要做，等会儿再来找你。”
云不画微愣。
“走吧，天都黑了，等会儿来不及赶路。”司无幽催促道。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往前方走去，不再看云不画。
墨染将斗篷取下，随意放好，他走去云不画的身边，却看见青年轻皱着眉，什么话也没说。
司无幽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天空中的乌云却越来越密集，颜色也越来越浓郁，黑漆漆的一群，就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掉一般，四周围漆黑一片，但并不影响修士的五识。
忽然，雷声滚滚，天际响起了一道又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霆万钧。
云不画轻声道：“打雷了。”
墨染说：“看来，还真的是要下雨了啊。”
云不画摇头。
墨染不解：“我说错了吗？”
云不画道：“没错。”
他依旧看着天空的黑色，继续说道：“是下雨。”
“也是天谴。”
他的话音刚落，天上就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滴落在草丛时，竟是直接使得他们沾染上了寒霜。
这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带了阴寒蚀骨气息的冰雨。
附近的生物都被这冰雨淹没，逐渐地染上白色的霜汽。
天谴的降下，即便是道行高深的墨染，亦不由得被这些顽强的雨水沾湿了身体，弄得自身不适起来。
但云不画周身却仍旧干净得很，不沾有一丝一毫的水雾。
即便如此，墨染还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径直挡在了云不画头顶上，试图替他遮挡住一切的风雪。
墨染忍不住道：“云清，不走吗？”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司无幽的异样肯定跟现在的天谴有关，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似的，才引得天道降下惩罚来。
云不画身子骨虚弱，体质又特殊，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早走为妙。
云不画倒是应允得很干脆，赞同地点头：“嗯，的确不应该留在这里。”
*
司无幽此时正承受着天劫。
这边真的一点也不轻松，每一道天雷降下来的时候，都能将原本被乌云遮掩变得漆黑的环境，再次变得明亮起来，但阵雷消散时，遗留下来的黑暗，又比先前更加漆黑。
他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天雷劈得不剩几块完好的地方，肉眼能看得到的皮肤更加焦黑一片，全是被雷劈过的痕迹。
原本还能有抵挡余地的法力早就被这一道道天雷消耗得差不多干干净净了。
每一道天雷降下时，都会比上一道的威力要强大一倍，如此累加起来，哪怕司无幽已是一界之主，面对天道的惩罚也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雨水滴落下来，将司无幽的头发浸湿，落下来的黑发均贴在了脸庞上，显得无比地狼狈。
他望着天空，下一道雷很快就要再次劈来，这一次的天雷颜色比之前的任何一道都要深邃一些。
竟是紫黑色的，深得几近黑。
颜色越深，就代表着雷劫的威力越强大。
司无幽回想起那日在阴界时，他的心腹在得知自己竟要用寒铁阴气做成感应物，探寻凡人轮回轨迹的反应。
他们宛若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尊主，不可置信地说道：“您疯了？泄露天机，可是会遭到天谴的。”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说的是，吾心中有数。
手下们一向敬重主子，再加上对于他的信任，竟也就相信了他早有主意，肯定能避开天雷。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司无幽的主意就是直接面对天雷，以自身之躯抵挡天道的惩罚。
就像当年饿鬼被屠尽之后，他将云不画的因果转移到自己身上，替他挡了一次雷劫那样。
雷声阵阵，天雷劈了下来，硬生生把司无幽打了个口吐鲜血。
他强行站稳，却不由一笑：“找了这么个破地方抗天雷，也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云不画那双眼睛。”
毕竟那人可是聪慧得很，什么都逃不过他那双法眼。
嘴中的血沫弥漫，血腥味越来越重。
司无幽将鲜血咽下，抬眸冷冷地看向天。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轻笑，“怎么，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上我？”
司无幽猛地回头，发丝湿漉漉地粘在脸上，视线也被雨水弄得模糊一片，唯有雨中的身影仍旧清晰。
哪怕有两人迎面向他走来，司无幽的视线亦只被那一抹白色所占据。
万籁俱寂，他眼中只剩下了那片洁白。
在大雨下，青年的白衣与黑夜结合，是暗夜中最为独特的色彩。
云不画单手提着剑，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慧极必伤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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