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无尽魔域 07 ...
-
墨染在殿外等候的时候，巫岫也没有离开。
他站在外面好一会儿，随后，便将衣摆撩起，再度跪在了宫殿门前。
墨染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动静，侧眸看了眼，见这右护法神色恭敬地跪在地上，心里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了，他问道：“明知他会生气，但还是做了。我倒是小瞧你了……”
墨染舒展了下身子，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自主意愿都没有呢，原来也是会做这些事的。”
巫岫跪得直直的，眼神平静，没有搭理墨染的话。
墨染说这些话，也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见巫岫沉默，倒也不意外。
他走到巫岫跟前，神色看似平静，实则刻意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问了句：“喂，血到底管不管用？”
他们说话的时候，墨染已经用妖力屏蔽了周围，只要云不画没有察觉出来，他是听不见他们在这里的对话的。
巫岫神色微动，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下头。
墨染皱眉，“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巫岫道：“尊主在喝完血药之后，气色恢复了一些。但……我的道行不如沈烨大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明知治标不治本，明知魔尊会生气，但巫岫还是瞒着他，用自己的血熬成了药。
他看着主子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承受痛苦。
墨染沉思了片刻，然后又问：“谁的血都可以吗？只要是血就行？”
若是都可以的话，哪怕只能缓解一时半会儿，但每天割下一碗血下来，云不画便不用这么辛苦了。
巫岫道：“魔尊体质特殊。”言下之意是，恐怕不行。
墨染思索了许久，眸色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认真地问：“如果……是妖的内丹呢？”
当年沈烨以精血度云不画成魔，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献出内丹，让云不画化妖。
妖修内丹是妖族精所在，墨染若是没了妖丹，便会彻底被打回原形。
但现在，墨染已经无暇再考虑这个问题。
被打回原形，也好过亲眼看着云不画……
巫岫再度摇头：“若是精血与妖丹相斥，只怕会弄巧成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墨染几乎已经不能保持理智，急声道：“难不成就没有治好他的办法吗？”
巫岫说：“主子当年受的伤，太重。况且……”
“况且？”墨染依旧皱眉。
巫岫看着宫殿，眸色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他继续说道：“主子在世上了无牵挂，恐怕……”
尽管说到这里，这位右护法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两人都很清楚，那番话的未尽之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墨染先是一愣，随后便越发地沉默下来。
心脏一阵抽痛，仿佛有一块巨石砸在上方，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云不画他内心，其实是不想活的，是吗？
只是因为命是由许多人的性命换来的，他才会那么珍惜。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动静。
见此，墨染稍微退后了些，与巫岫保持距离。
巫岫便敛去所有情绪，依旧低垂眉眼，安静地跪着。
没人会发现他们方才进行了一番怎样的对话。
魔域里的护卫走了过来，对着巫岫抱拳行礼，随后回禀道：“护法，外面又有客人来了。”
巫岫问：“何人？”
护卫认真地说道：“鬼界修罗尊，以及苍云门江宗主。”
没想到魔界通道才刚刚重启，就招来了这么多人，想必再过不久，魔界又会热闹起来了。
巫岫没有起身，对着他们吩咐道：“先请他们过来，我随后便去禀报主子。”
墨染凝重的神色缓解了几分，在听闻那两个熟悉的名字时，竟也毫不意外。
他哼笑一声：“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看样子是很不放心云不画跟他在一块。
巫岫正想向云不画禀报事情时，大门却打开了，云不画站在门后，看见两人有些狼狈凝重的模样，不由挑眉：“怎么又杵在这里，当门神吗？”
巫岫恭敬地唤道：“见过魔尊大人。”
云不画的神色没有丝毫异样，让人无法猜测他在独处时究竟产生过什么想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见他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对着巫岫说道：“我饿了，让人去备点吃的。”
有了食欲，便是不再难过。
尊主向来都不是会被情绪控制自己的性子。
巫岫抬起头，目露喜悦：“是。”
云不画看着他，目光似是在打量。
随后云不画审视的眼神逐渐转至温和，他温声道：“巫岫，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回，你记住了吗？”
话语虽然温和，却让人无法忽视他语气中的坚决。
巫岫点头，恭顺地回答道：“属下记住了。”
但具体是如何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知晓了。
云不画收回视线，随即看向一旁望着自己的墨染，问他：“看我做什么，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墨染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回道：“啊，没什么，我就是有些走神。”
话虽如此，但他的视线依旧没有从云不画身上挪走。
巫岫想到方才护卫们的禀报，便道：“主子，修罗尊与江宗主来了。”
云不画笑了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司无幽竟能与江聿一同结伴前来。”
墨染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
就司无幽那个狗脾气，他能忍受下来，也是神奇。
“那便让他们过来吧。”云不画放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宫殿。
巫岫点头，起身去命人准备膳食。
墨染见此，也跟着一块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司无幽与江聿便也随着侍卫而来。
巫岫这会儿已经命人准备好食物，让侍从们一一放到了桌上。
云不画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的人。
随后，他笑了笑，原本有些疏离的神色便消散，云不画从位置上走下来，笑着问道：“怎么今日这么有空，两位都来了。”
江聿看了眼站在云不画旁边的墨染，缓缓垂下眼睑。
司无幽却冷哼：“你都跑回魔界了，我就不能跟着过来吗？”
云不画道：“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司无幽依旧黑着脸色，自他进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他从怀里翻出一样东西，径直扔给云不画，“拿着。”
云不画伸手一接，低头看向掌心的东西。
那是一枚暗色的符铁，上边流淌着强烈的阴气，微微散发着暗淡的光辉。原本会给人带来不适的东西，却让云不画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他问：“这是什么？”
司无幽道：“生辰礼物，本来是想在你生日那天给你的，结果……”
说着，他恶狠狠地剐了墨染一眼，倒是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九尾狐身上。
司无幽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结果魔尊大人贵人多忘事，把在下给忘了。”
其实不是忘，是压根就没想起过他，但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了……
云不画笑：“我知道是礼物，我是问，这是什么东西……”他望着它，轻声地说道：“总觉得这气息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司无幽解释道：“能让你找到云秀转世的东西。”
闻言，云不画看向他。
司无幽竟是笑了，有些生硬地扯起嘴角，那样的笑容看着有些生硬，却透了一丝温柔的意味，“我说过，有缘的话，你们自然会见到。”
即便，已经不能再续兄妹之缘。
但见一面，了心愿，也是好的。
等到日后，云家的其他人转世投胎，云不画也能有机会再次遇到他们。
云不画垂下眼睑，缓缓握紧了手，牢牢攥着手中的东西。半晌后，他盯着司无幽的双眼，认真地答谢道：“谢谢。”
“谢什么，”司无幽看着他，不由说道，“你要是能少气我几次，我就谢天谢地了。”
云不画倒是乐了：“若这种事情都能算是在气你，那你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在生气了。”
司无幽被噎了一下，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气道：“云清，你！”
墨染听到这句话，终是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旁边的江聿依旧沉默不语，在几人的活跃当中，便显得有些突兀起来。
云不画这才看向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司无幽迟早会找过来这件事，云不画心中早就有所预料，只是江聿会过来，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江聿先前不是跟他的师叔一同回宗门去了吗，怎么如今倒有空过来了？
江聿抬起眸来，认真地看着他：“云不画，我有事要跟你说。”
云不画见他神色如此认真凝重，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子，问：“什么事？”
江聿没有开口。
云不画明白过来，看向其余人：“你们先下去。”
巫岫率先反应过来，微一福身，带着其余侍从离开。
紧接着，云不画将目光转向还站在这里没有挪动的司无幽与墨染，挑眉道：“你们也走。”
司无幽看了眼他，又看向江聿，随后皱着眉，伸手一拽，直接揪着墨染的衣襟，就拉着他一块走开了。
墨染边走边还喊道：“司无幽，你给我松手，松手！我自己会走——”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云不画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笑着轻摇了下头，随即道：“你可以说了。”
江聿望着他的身影，原本清清冷冷的眉眼，骤然柔和下来，一瞬间，眼中也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他突然唤道：“云清，看这里。”
云不画回首，抬眸朝他看来。
谁知一道蓝光闪过，他竟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江聿怀里。
江聿稳稳当当地接住他，见云不画眉眼间隐隐透露着一抹疲倦，眼圈亦是微微泛青，看上去疲惫不已。
他轻叹一声，眼眸闪过深深的怜惜。
江聿伸出手来，似是想要触碰云不画的眼角，但最终手却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瓶白玉瓶，将里边的丹药倒了一颗出来，喂云不画服下。
丹药入嘴即融，很快就顺着化开，融进云不画体内。
江聿用指尖在掌心上轻轻一划，顿时鲜血划落，他将方才的瓶子拿起，慢慢地接住滴落下来的血液。
等到耀眼的白光覆盖了整个玉瓶，江聿才将第二颗丹药喂云不画吃下。
心头血，与掌心血，都齐了。
江聿默念着咒语，咒术晦涩难懂，是完全无法理解的陌生咒文。
瞬间，他们脚下兴起一道阵法来，红光蔓延，紧接着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你会好起来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他第一次对云不画做出了超乎礼节的举动，低下头来，轻轻地贴上他的脸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无尽魔域 0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