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正·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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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向来不是什么善言的性子，但是大概也是把他身上的一些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匡近，甚至还做了一些稍微有些可怕的事情来帮助匡近认识他非人非鬼的事实。
脖颈在被刃砍过的那一刻就能够瞬间愈合，在正午强烈的阳光下以极慢的速度逐渐化为灰烬的手臂，但是一回到阴影处又完好无缺的超速再生——
但是长夏的眼神又太过清明，亦太过冷静，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才最是令人胆寒。
被眼前的事打击得有些精神恍惚，直到第二天傍晚，匡近少年才又与长夏开始了第二场对话。
“昨天老夫吓到你了吗？但是老夫不会向你道歉，这是你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你将在老夫这样的存在手下，度过呼吸法的修行。
“如果接受不了，你还有选择离开的机会。”
有时候不仅是师傅要选择徒弟，徒弟同样要选择师傅——这是长夏作为培育师打算给他的弟子们的特权之一。
匡近沉默良久，相当用力地甩了几甩自己的脑袋，狠狠一拍，拍得自己两颊通红，大声地回应道：
“我接受！请像恶鬼一样的训练我吧！”
总感觉这是一个有些糟糕发言。
但是有觉悟是好事。
“那么，开始吧，粂野匡近。”
*
长夏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希望有一天这个少年能砍下他和弟弟的头颅这件事。
心里另一种强烈的渴望在那是又一次不适时的冒了出来——
他想像个真正的人一样。
他想拥有自己的田地，做一个能站在正午烈日之下辛勤劳作的村夫，拥有一片种满绿油油的药草田，或者是一片小小的金色的稻田。
他想回到曾经完全为人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人鬼之间左右挣扎。
这真的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愿望。
为了实现这个最平凡不过的愿望，他必须斩断自己身上来自鬼的根源，来自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的血液。
唯一能完成这个愿望的方法便是如此，所以他才被父亲教授了拳脚，才加入过鬼杀队，拿起了他完全不喜欢的刀刃，与一只又一只的鬼缠斗，年复一年地追逐着鬼舞辻无惨的踪迹，只为斩断这份持续了近四百年的悲伤。
此为私欲，此为大义。
唯一难为的，就是一直遵守着誓言，却较之他无比接近于鬼的立夏。
立夏一直，都很喜欢强大的力量带给他的快感。
终有一日，他们会面对鬼舞辻无惨。
那么，那个时候——
立夏是为力量，彻底为鬼；抑或为了正身，或为了别的，为了再次为人而浴血奋战？
长夏自觉自己并不了解立夏，大概十多年前也才刚刚见过一次，似乎就贸然去追问这个答案，似乎也很伤他们之间稀薄的感情——
『会被立夏讨厌的QAQ』
*
比起刀术，长夏更擅长的其实是由父亲传授的空手搏斗。
匡近的体能训练也是参照曾经父亲对他所做过的那些事——
啊，当然，见血的那些事情他还是知道是不该拿出来给小孩子看的。
但是即使如此，也是残酷至极的训练。
因为要与鬼作战，至少也该有能与低阶鬼所比拟的体能与力量。
长夏让匡近跟在他身后跑，崎岖中还要避过大山里血鬼术制造的树海妖魔的无序无量的袭击，最开始一天下来，全身见红，看得长夏都有一些不忍，但是长夏始终明白，鬼是不会对他们放水的。
『有时候我希望你死在我的手下，而不是别人那里。』
『因为你死在别人那里，只能说明，我平日里没有教导好你，我没有让你足够的强大，是这样的我害了你。』
比起自己，更希望其他人能够活下来，这样悲戚而痛苦的决意。
『我希望有一日，我死在前面，但是你在此之后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强大起来。
这是我身为教导者的责任，我教你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让你在这条道路上活下去。
“你太弱了。”
抓住少年的头颅，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此时的长夏褪去了以往淡漠温和的表象，前所未有的暴戾起来，让匡近一度以为，他面对的，是一只恶鬼。
长夏知道，此时的他，像极了当年血淋淋地教导着他的父亲，一样暴戾非常，也一样的不留情面。
真正开始教导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的父亲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伤害成那样的了。
“太弱了。”
但是，他不能像父亲那样，匡近不是他，匡近的自愈能力绝对经不起像那样折腾。
但是，为了活下去，必须严厉。
他可以轻易的捏碎手下的头颅，但是此时却仅仅是将他“轻轻”地按在地上摩擦而已。
太弱了。
他再一次哀叹。
比他见过的最弱小的鬼还要弱小。
这就是人。
松开了他，少年趴在地上，不敢翻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又要面对什么巨大的危险之物一样。
长夏则走到稍远处，站到傍晚熹微的阳光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碾压。
但是看着这个孱弱的少年，长夏再想想迄今为止他遇见过的鬼，顿时又狠厉地否决：
不可无力！
气血一时上涌，但是短暂的冷静之后，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本身这就是他第一次指导人的武艺，必须把握好对人，以及对鬼的一个度。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少年人的一声巨吼打断了他的动作——
只见他满身泥泞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有被枝条抽出的红痕，有自己摔倒留下的淤青，还有被他按在地上摩擦时，擦出了伤的额头。
“再来！”
他并没有因此丧失斗志，他直面着不敌他强大的自己弱小的恐惧，浑身都散发着少年人高昂的血性。
只不服输这一点，倒也能看。
“你要知道你的现在，你的将来，面对的都会是些什么东西。”
你的弱小，敌人的强大，必须不断突破自身地前进。
心怀敬畏，前行无惧。
但是，有件事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刚才你忘记用老夫教你的呼吸方法了。”
“噫噫噫！？是吗！好的！梧梨先生！我马上！”
长夏想，就练呼吸这件事简单，痛苦熬过去就好了——至于体能，立夏最开始都练了五年有余才把道场的师兄全部战胜……
长夏，其实对于武艺的要求，不比对种田的要求低啊。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大正·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