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椒当官》利夏尔

5、第五章

　　第四帖野火

　　可巧这日李梅公主出帐散心，正观赏着帐外五色缤纷的花草，本来心情稍好，又听见了李炎和赵成的争论，顿时烦闷不已，就支开所有侍女小童，心道：“我是来看打仗场面排解忧闷的，可这两人不知情趣，此时争吵真是可恶至极。”

　　李梅公主天生有一奇志，就是见不得南风，更厌恶女子。凡人至少喜欢一样，可公主两样都不喜欢，好在至少有同志相伴，一边骂南风，一边骂着喜欢看南风的女子，貉子一窝，喷壶配对，不至于寂寞至死。

　　偏偏李炎身为女子，又和孙嘉等人有来往，李梅怎能不恨？这时见李炎和赵诚说话，就拿起惯用甩鞭走过去，见着李炎，下死力兜脸一个耳刮子，气昂昂地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赵诚见李梅过来，顿时不敢作声，其实赵诚比李梅武功高些，只是忌惮李梅身份，不敢说话。李梅又道：“看人家南风引以为乐，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满脑子想男人也就罢了，想两个男人，倒是真干净！”说完抡起甩鞭，又给了李炎一下，又道：“这等底层卑污妇人，也只好送往骷髅港给兽人当老婆。当老婆也太抬举了点儿，只好送去卖。骑郎官身份这样尊贵，也是女人做得的？”

　　李梅一头说，一头给了李炎十七八下，李炎动也不动任他打，也没伤到。原是岳麟曾经考试过众人武功：若挨不得芈平等人的打，不能入军。这‘挨得’也有个三六九等，第一等能和芈平秦宣等人打上十几回合不落下风。第二等能在他们手底下走几招，第三等最次，可也得能挨上几拳不至于伤筋动骨。

　　论起李炎的武技，不仅仅和芈平打不落下风，就连跟岳麟过招也不落下风，才能当上主骑官，自然不会把李梅这些微末武技放在眼里，李梅打他，打不动也打不疼，他反而弯下腰道：“公主可是气够了？若没打够，您就拿那边的烙铁把属下打一顿也罢，只是属下心里委屈，属下也不敢觊觎到汪爷身边服侍的事。属下让公主看见生气，自然是属下的错，只是马上就要开战，公主别为属下气坏了身子。”

　　余下甜言蜜语也不赘述，李炎倒是拿出了许多哄鸨儿的本事，却说李梅也喜欢别人奉承，她若发起极，训斥起侍女来，是不需别人顶撞的，越顶撞越气愤，非得把人治死才称心如意。多亏李珠晓得李梅脾气，嘱咐侍卫们在教她武技时候留几手，不要教过于毒辣的法术和剑术，否则也不知道打死多少无辜了。

　　话说李梅听李炎的话后，加上手背乏力，气也渐渐消了，不一会儿，孙嘉走出来对众人行了礼，又对李炎道：“汪爷说了，这不算什么事，就飞去罢。”李炎知道这不是以理服人，全赖坐骑建功，就笑盈盈道：“全赖主簿美言，下官方可向岳将军交代。”
　　此时芈平又飞过来，原是芈平和岳麟看见李炎受刁难，芈平就急急赶来，却没赶上李梅打人，只赶上了孙嘉说话。孙嘉又将汪鸢的话说了一遍，芈平也谢了他。遂和李炎一同回营。

　　岳麟正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此时岳麟并未卸甲，却将能容下龙角的羊头兜鍪放在桌上，加上天时不善，风冷露重，又多穿了一件水红阵羽织，装束艳丽却不显娇柔，仪态端庄有度，实在是条大方得体的龙，若非心事重重，就再好不过了。

　　他一见李炎，就走上去一把拉住手道：“你去了这么久，挨了刁难不曾？”李炎笑道：“不曾。”岳麟道：“你别不把这事不当事看，微官易得罪，贬去济州阴。正因为你太仁义，他们才欺负到你头上呢。我派遣了探马，看李梅那狗打你，就叫平儿去找你了，我且对你说，那妇人是天下第一的混人，别以为公主个个都是好的，无论你服软也好，不服软也好，他打了你，是不舒气不罢休的，这次他就是因为打死了人，被人告到宗正官那里，这才要求带人上战场立功赎罪的。”

　　李炎因而笑着劝解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他打我，我回手算是不忠，将军脸上也挂不住，反正他也打我不死，怕他怎地。”岳麟道：“你倒是个好的，可你不还手，也算丢我面子，我的主骑官又不是他的马，怎能任他欺负？你倒是宽宏了，可同族的人以为我嫁人不慎，要毁约开战，那就不好了。”

　　李炎听了，本想用‘冷眼观螃蟹，横行到几时’的诗句劝解他，可又想到岳麟是李珠未过门的儿媳，岳麟若不慎将此话告诉李勇，难免给自己招灾惹祸。因而笑道：“有道是‘皇家贵主好神仙，别业初开云汉边’，有宗正官管着，他脾气会收敛的，哪个不犯错呢？公主岁数比将军小，将军私下劝劝，让他知道规矩，也算大家风度了。”

　　岳麟一听，品出诗味儿来，气也消了，展颜道：“这还像句人话，你刚才的话都不像人说的，反倒是牲口说的，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成人之恶，我看你不还手，就是在放他们蹦跶到火里去。晚上要出阵，我去说一下，你也来。”李炎就整肃一下铠衣，服侍岳麟升帐。

　　等人齐了，岳麟道：“原来的方略行不通了，咱们若照例开了隐身，飞去等汪鸢被围的时候救他，汪鸢又会给咱们拖后腿，兽人也不会傻等着，杜氏父子合兵的时候最凶险，谁愿带人截杀杜守规的兽人部？”周栎和李炎同时请战。

　　岳麟道：“骑士不光要掠阵，还要准备复活术，要做的事情少不得，要留下一部分骑士在中锋放治疗术。这样，子樑在前锋，承明在中锋。子樑带擅长攻击法术的人去，除了承明带熟的一部，人是任你点的。另外加些盾。”周栎道：“盾要轻一点的，太重了施法和进退都有不便。”岳麟道：“这倒不用担心。”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唿哨，十数个油布包裹自动飞了过来，打开却是一个个玻璃珠也似的小球，这就是所谓的魔法盾了。周栎等人却也不晓得这些盾哪里来的。原是李炎等人知道战事艰难，需的提前准备，因而得空就做些护盾，战时需要才拿出来。

　　李炎又道：“敌军大举出动，但他们的援兵一时半刻赶不上来，依我看，咱直接往他们的凌源城方向飞。凌源是空的，又是杜氏父子的老窝，打下来算功，打不下来，截住杜氏父子的人，也算功。杜氏父子见老窝保不住，就会会师，咱就去救汪将军。”原来李炎也是晓得情势的，这不是瞎说。岳麟冷笑道：“那东西有孙嘉护着，一时半刻死不了，凌源倒是可以去。”当下计较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