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巨星》行甜粽

32、032

　　安德烈和塞缪尔如约来到薛晓沐家酒店的时候，塞缪尔被门口跪着的男人吸引了视线。

　　显然，安德烈也颇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和塞缪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个男人正垂着头，短发干净利落。从俯视的角度看过去，鼻峰高挺，轮廓鲜明，是个标志的主。虽然跪着，后背却是笔直的。

　　塞缪尔见惯了鲜活的、漂亮的少年为了傍二世祖层出不穷的手段，于是也并未在意。踏进酒店的时候，安德烈回头看了一眼。“那不是栾权孽么，真令人惊讶。”

　　“那是谁？”塞缪尔问道。

　　“说来复杂，栾权孽和小薛总没有血缘关系，但小薛总得管栾权孽叫一声哥。”

　　塞缪尔唇角的弧嘲讽地勾了勾。“明白了，故意给我们看的。”

　　正在这时，面前走来了一个男人。

　　“两位好，我是薛晓沐。”

　　塞缪尔终于见到了安德烈口中的“小薛总”。

　　实话说，小薛总和塞缪尔心中所想的相差甚远。塞缪尔本身也算个二世祖，也见多了二世祖惯有的样子——无论哪方面都锋芒毕露，甚至过于嚣张。

　　然而薛晓沐却白净又斯文，鼻梁上一架金丝眼镜，就像是潜心学问又不经意吸引无知少女的年轻教授标配。他非常年轻，长得也好看，但塞缪尔见过那么多好看的，却没有见过这么有气质的人。他很白，这种肤色在男性里白得有些过分，但他的脸颊是红润细腻的，也没有丝毫女气。这种白在塞缪尔心中，算是一种色情的白。

　　安德烈过去跟他握手，顺便跟着他的指引走向酒店内部的餐厅。

　　安排倒是很得当。一层是餐厅，楼下是会所，楼上是住宿。中国的老板好像都热衷于自己开会所，既能招待宾客，也能自行娱乐。

　　薛晓沐似乎是看出来安德烈今天没有谈正事的意思，用餐结束以后直接带着两人下了负一层。

　　薛晓沐会所的气质跟他本人倒是十分相像。楼梯盘下去，拐角一架洁白的钢琴，有人正在弹奏。钢琴旁边是喷泉，喷泉水池里还游着几尾锦鲤。天花板装着水晶吊灯，道路两旁都是白色玫瑰，整张金色地毯，风格明媚又通透。

　　进了包厢，服务员摆好盘，副理就开始带人来。

　　夜场女孩，放在古代，大致等于青楼艺伎，往边上一坐，端个茶倒个酒什么的。有些人好色，就会从女孩身上揩油。但一般越是身经百战的人越是克制，所以两人身边的女孩反而有些惶恐，生怕在老板面前服务不周。

　　副理看见薛晓沐，往他身边一腻，薛晓沐好像是跟她说了什么，转身出去了。

　　薛晓沐示意服务员把音乐声停了，坐在安德烈身边。

　　塞缪尔像模像样地恭维一句：“小薛总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跟仙境似的。”

　　薛晓沐的语调甚是冷静：“这地方是栾权孽的，只不过现在跟他没关系了。”

　　话音刚落，副理就带着一个调酒师走了进来。

　　说来也有趣，这个调酒师是欧洲人，竟长得有几分像塞缪尔。也染了银发，长至肩膀。调酒师推着一个金属移动货架，金边精美繁复，上面摆着几瓶酒和一些银制调酒器具。

　　很显然，调酒师和安德烈对了对眼神。

　　塞缪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薛晓沐是在用这个人讨好安德烈。

　　安德烈看了塞缪尔一眼，塞缪尔面无表情。

　　安德烈：“花式调酒？”

　　调酒师：“是的，我可以开始了吗？”

　　安德烈点点头。

　　薛晓沐很少有讨好别人的时候，但他一旦有了讨好某人的念头，拿出手的东西一定可以被称作惊喜。调酒师要比塞缪尔看起来乖顺得多，但那种慵懒的感觉，却十分神似。

　　安德烈见过不少花式调酒，多多少少都没滋味，少了点气质。

　　薄荷酒流畅的瓶身从调酒师手中滚出，狭长的眼眯成一线，透出点疏离的冷光。他压低右肩，手中微微施力，酒瓶闪烁着薄荷的清透色光。斜立于肩头。

　　调酒师伸手用力敲击斜立的瓶身底部，酒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明显的弧线，瓶口正对雪克壶稳稳落在手中。

　　左手白可可酒瓶在指间旋转跳跃，随即迅速和绿薄荷酒液交融，混合落在雪克壶内。

　　酒液跳跃的声音如同店里引人犯罪的音乐，调酒师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安德烈，他的眼神如刀，却不是犀利，而是一种鲜明的诱惑。他的唇线挑起一个冷硬的弧，塞缪尔分明看到对方喉结微微抖了抖。

　　调酒师转身抬起下颌，那双眼笔直地对上玛格兰奶油利口酒。这款虽为烈酒，口感却如同奶油，正适合嗜甜求醉的人。很显然，他把奶油换成了酒。

　　乳白色酒液落入雪克壶中，冰块砸进发出脆响，丝丝凉意与混合酒香溢出，在调酒师修长指间萦绕游走。

　　调酒师手中摇晃的动作停下，压低壶口。将半透明的酒液注入敞口甜酒杯中，新鲜柠檬片装饰其上，摇曳出一片明黄。

　　灯光暧昧，杯中的酒却甚是清新。调酒师微微压低下颌，狭长眼眸却注视着杯中的酒，那双眼忽明忽暗，突然对上安德烈的视线。然后带起托盘，将酒托给了安德烈。

　　塞缪尔分明听到安德烈喉间挤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笑声，他在塞缪尔耳边侧耳低语。“这是挑战你？”

　　调酒师显然是注意到了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塞缪尔，目光并不甚友善。

　　塞缪尔也低声。“我出风头不合适吧，我跟薛晓沐不熟。”

　　安德烈：“有什么？”

　　塞缪尔没有再废话，立即起身来到移动货架后面，并友善地请调酒师退后。那一瞬间，安德烈分明看到塞缪尔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得意又痞气的微笑。

　　安德烈不由得勾起唇角轻哼一声，他就喜欢这样的表情。

　　每种鸡尾酒都有自己不同的脾性，一个好的调酒师必须像了解情人一样了解它们。
　　很显然，塞缪尔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安德烈，更何况情人。

　　长岛冰茶将安德烈的脾性表现的淋漓尽致，它看去只是一汪普通的冰红茶，但实际一杯入口就有浓重的醉意萦绕。

　　有些事明白就好，不必多说。有些人有过就好，不必强求。静水深流，不显不露。所以长岛冰茶是塞缪尔最喜欢的鸡尾酒，没有之一。他喜欢这样的酒，却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而塞缪尔今天是存心例外了。

　　那种看去萦绕着危险，实则也危险的人并不常见。他只是看着你，眼底盛着深邃的眼波，让人无可挽回地靠近并且深陷其中。

　　灯光暖黄微暗，将所有人镀上一层诱人的光晕。塞缪尔穿着件暗红色衬衫，立领处敞开露出蜜色胸膛，他起身去放了一首曲子，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传入所有耳际。

　　那是like a g6的调子。

　　“Poppin bottles in the ice, like a blizzard.”

　　精致的子弹杯磕在移动货架的水晶面上，闪动着丝毫不刺目的幽光，它正在等待着充满自己的醇酒。

　　“When we drink we do it right gettin slizzard.”

　　塞缪尔弯腰从下方取一瓶Grand Marnier滑向半空，金色的酒液在瓶口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Bailey’s酒瓶相继抛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两色光芒交错。然后转身从酒架上迅速抽出一瓶Kahlua经过唇边，齿间咬着的瓶盖落地，瓶身从腰际抛向背后。

　　“ Ladies love my style, at my table gettin wild . ”

　　三色酒瓶在空中错综跃动，似乎被赋予生命。塞缪尔抬起眼眸正巧对上个薛晓沐晦暗不明的目光，但再晦暗，也有欣赏的成分。

　　“ Get them bottles poppin, we get that drip and that drop. ”

　　Kahlua酒瓶倒落在手中握紧，瓶口流下深棕色酒液。塞缪尔抬起胳膊，Bailey’s瓶口相继流下引人遐想的乳白色液体。Grand Marnier酒瓶稳稳斜落在他的肘间，肘节用力将其再次抛向空中落下诱人的金色酒液，剩余的两个酒瓶迅速磕向台面接住Grand Marnier酒瓶。

　　“ Sippin on, sippin on sizz, Ima ma-make it fizz. ”

　　塞缪尔手中一响，打火机在酒杯口快速的绕圈烧温杯，伏特加浅浅淋在Grand Marnier上，打火机的火焰向里斜靠，立刻燃起一朵火焰云。

　　塞缪尔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画面，第一次做火焰鸡尾酒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抬起眸正巧对上一旁的人静默的眼神。

　　那个人自然是安德烈了。

　　火焰还未熄灭，塞缪尔眼帘里映入面前的人，他半垂了眼眸，透出一点危险的深意，然后勾起凉薄的唇线，开口正巧与店里的调子重合。

　　“Take that bottle to the head, and let me see you fly——危险如你，B-52轰炸机。”

　　薛晓沐的掌声几乎是瞬间响起的，他一起头，包厢里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安德烈也像模像样地拍了两下掌，顺手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在那一瞬间，安德烈想用力地将塞缪尔扣进怀里，去咬他不断起伏的喉管，但他忍住了。两个人只是对视着，没有人开口讲话。

　　薛晓沐向调酒师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