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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0 ...


  •   好在几个小时过后,真的雨过天晴。

      一切都焕发了新的生机,凉爽的冷风灌进屋子里,将塞缪尔和安德烈都惊醒。

      越往前走,安德烈越觉得不妙。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发现真正持枪的人是谁。这就好像是一个陷阱,就在目的地,就在最前方。但又看不到,摸不到,感受不到。

      一夜过后,安德烈看到远处的荧光衣在闪动。“还剩下十个人。”

      “这次的战况很凶啊。”塞缪尔弯了弯眼睛。“接下来要小心点,因为这帮人要互相狙了。”

      “你不觉得可怕么?”安德烈说。“要杀我们的人在这八个人里。”

      塞缪尔没有讲话,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犀利,紧接着一把将安德烈按倒。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树干,点燃起一阵青烟。

      “这是真的。”塞缪尔小声说。

      “看来目标真的是我们。”

      仿佛是听到了枪声,这一带迅速地拉开了战火。然而只听到枪声不断地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局,穿着荧光衣的场务始终没有出现。

      “看来这里和你说的差不多,都是老狐狸,生死局。”安德烈说。“那最后的奖励是什么?”

      “一个荣誉勋章。”塞缪尔说。“莱因斯家的官方勋章。还有钱,很多钱。”

      “有我的多吗?”

      “那当然没有。”

      “说真的,亲爱的,我后悔来这个地方了。”安德烈说。“我宁可在家喝喝咖啡,混混夜场,浪费浪费时间。”

      “不是,那个勋章真的很好看。”塞缪尔固执地说。

      半天过后,荧光衣场务出现了,上面显示的数字是九。

      “这么半天了,就死一个?”塞缪尔从树后面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卡了两下脖子,光明正大地走到敞亮的地方。

      也就那么一瞬间,几乎是所有的炮火都集中了过来,只不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但凡射过来的子弹,都要慢了那么一步。安德烈将露出来的人挨个狙了一遍,而塞缪尔也瞬间趴了下去,再补一枪的这个冷却时间里,他们已经被安德烈拿了人头。

      “你太危险了。”安德烈说。

      “还剩下三个人。”塞缪尔的语调很冷。“这意味着,剩下最后的那个人,手里有真枪。”

      只不过,塞缪尔没有想到,最后那个人,晃晃悠悠、慢条斯理地,从假山后站了出来。他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只不过远比死亡微笑还要瘆人。

      那一瞬间,安德烈头皮一炸。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一直以来讽刺安德烈和塞缪尔“谈恋爱”的柠檬精,而这样的感觉,安德烈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当年安德烈还混迹在市井水沟边的时候,那个差点多次要了他的命的人。

      当年安德烈的父亲欠赌债,令面前的人家破人亡,后来安德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一刀一刀地刀了安德烈全家的。

      安德烈跑了。

      那人穷追不舍。

      再后来,安德烈被莱因斯老爷子收养,那人也被老爷子扔进了精神病院。

      当时隔多年,旧人再重逢的时候,安德烈已经按捺不住攥紧自己的双拳。他不是来要安德烈的命的,他是来要塞缪尔的命的!

      “安德烈,这么多年不见。”他缓缓靠近两人,歪脖子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我还是这么想念你呢。”

      塞缪尔的面前突然有些眩晕。

      在这么一个错乱的时空里,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当年明月。

      安德烈刚到莱因斯家的时候,大致也是这么一个天气状况。

      那时的安德烈,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市井混混的痞气,当时塞缪尔一度认为老爷子是哪根筋搭错了,从某条沟里捞出来的这条小野狗。那时的安德烈,虽说一身痞气,但两只眼却是清澈的,就连那股狠劲儿都是透着清亮,和现在的如刀和深邃完全不沾边。

      实际情况是,安德烈原本并不愿意跟着老爷子回家。因为从老爷子的穿着上他可以看出来老爷子家里很有钱,当时的安德烈觉得有钱人都不大靠谱,但老爷子半哄半骗把他拐回家了,他才发现,我操,原来这人家里这么有钱。

      那时候的安德烈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下子就被这种气场震慑住了。因为一个人的气场是随着环境而改变的,老爷子站在街边的时候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老爷子一旦回到皇宫,安德烈马上意识到他是个皇帝。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而年幼的安德烈不止是意识到这人是个皇帝,他还迅速地分析出自己单打独斗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这里的一把椅子值钱。

      老爷子笑呵呵地问他。“怎么样,愿意跟我了吗?”

      安德烈当时就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爸”。

      这个时候,安德烈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袭来的,是一股微弱的冷香。很久之后,安德烈才知道那是一款高定香,比“皇宫”里的一把椅子还值钱。

      安德烈转过身,与塞缪尔对上视线。那时候的塞缪尔不过十岁,粉雕玉琢,身上一件灰白色皮草,貂毛是柔顺的,但面前的这个小少爷分明并不柔顺。他只是瞥了安德烈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那个眼神并不友好,安德烈却记忆深刻。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全身都仿佛在闪光。

      那时候的安德烈并不知道,通常有钱的人,都漂亮。后来他有钱了之后,照照镜子,诶,自己也漂亮。

      老爷子当时想解围。“你可以叫他塞缪尔。”

      小塞缪尔倒也没有讲话,只是扬着尖尖的小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德烈。他的眼神是淡漠的,他从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一副淡漠的姿态,而他确实拥有得太多了,所以什么也不介意。他的语调倒是很清脆,也缓慢。

      “我是塞缪尔,你是我父亲的养子吗?”

      当时的安德烈神使鬼差地,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低声道。“少爷。”

      塞缪尔一愣。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将他扶了起来。

      如果这么说的话,安德烈对塞缪尔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他无数次地想过,要是塞缪尔是个小女孩,那该有多好,那他就可以追求他,他可以亲吻他,可以和他睡在一起看星星。

      后来安德烈发现,不是小女孩,也可以睡在一起看星星,而且好像更方便点。

      莱因斯老爷子不是瞎子,他似乎看出了一点两个孩子之间莫名的情愫,实际上老爷子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同性向之间的感情,只是两个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什么也不懂,还是等长大以后再说吧。

      所以安德烈和塞缪尔,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分开养成的,刚刚分别的时候,两个人还时常联系。得空拿着手机,一定是给对方打电话,如果对方不接,就发短信。

      再后来,是塞缪尔方先疏远的。塞缪尔已经快要忘了安德烈的样子,而初见时那惊艳的一瞥,那双洞彻的眼,塞缪尔已经记不清了。因此他不想再维系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他也没有承认过自己喜欢安德烈,安德烈也没有问过他,一切都戛然而止。

      实际上,安德烈的训练远比塞缪尔辛苦得多,老爷子到底是心疼亲儿子。所以后来所有的实战,安德烈都比塞缪尔在行,所有的理论,都是塞缪尔亲自上阵。

      塞缪尔的疏远,安德烈从未觉察。安德烈在某天受了重伤还坚持高强度工作,结束之后,和塞缪尔发了条消息。

      我很累。

      很久之后,塞缪尔回他。

      我也很累,以后这种话不要跟我说。

      这就仿佛是一记重击,安德烈当时靠在门边,差点站不起来。一句话的威力,竟然要比这么久的训练还要可怕。

      所以自那以后,安德烈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累之类的字眼。他变得不需要任何安全感。再往后,安德烈甚至不再联系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时候的塞缪尔病的很严重,他每天自顾不暇,更不会跟别人提及自己的痛苦。后来很久之后,安德烈才知道,那段时间是塞缪尔第一次重病,差点真的出事。

      再见到塞缪尔的时候,已经是七年之后。

      那是老教父的葬礼。

      双方彼此已经出挑得高大,修长。塞缪尔着装正式,上台发言的时候也是气压全场。安德烈清楚地看到了塞缪尔的转变,从少年时期到青年时期。

      他依旧还是那么惊艳,无论重复多少次,他都是那么惊艳。塞缪尔的头发有些凌乱,被他拨在耳后,很像个白净斯文的教书先生。安德烈坚信,塞缪尔如果真的当了老师,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

      塞缪尔看到安德烈的时候,安德烈迅速地捕捉到塞缪尔眼里的那点惊喜。

      两个人就像是在无声地对话。

      变化真大。

      你也是。

      整个葬礼都是塞缪尔一手操办,安德烈只看着他在上上下下地忙碌,想着忙完之后是不是可以单独见个面。然而忙完一切之后,塞缪尔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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