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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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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楚留香和胡铁花走进城中的时候,依然是一身的狼狈。他们虽然能蒸干身上的水,却蒸不去残留的顽固油渍。
不要说楚留香,就连一向注重“男子汉味道”的胡铁花,也几乎要受不了自己身上那种刺鼻的腥臭了。所以胡铁花终于被楚留香拖进了“逍遥池”。
“逍遥池”是一个公共浴池,价钱并不比单独的浴池便宜,但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池子里洗澡,却别有一种情调――可以和亲密的朋友边洗澡边聊天,也可以隔着薄薄的水雾去观察不相干的人。
胡铁花将一块浴巾浸湿了,再拧成半干,搭在头上,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同样是水,泡在这里的滋味就是和泡在江里不同;同样是人,有的很聪明,有的却是呆子。”
楚留香也正享受的躺在浴池里,闭着眼睛随口应着:“谁是呆子?”
胡铁花道:“你是聪明人,我是呆子。”
楚留香一下子睁开眼睛,失笑道:“你怎么突然谦虚起来了?”
胡铁花老实的回答:“因为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火是如何在江水里烧起来的,更不明白为什么火只烧在江面上……”
“起火之前,你是不是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对呀,那是什么东西?”
楚留香非但不回答,反而用湿浴巾将鼻子以上都蒙了起来,更舒适的往浴池里沉了沉。
“你倒是说话啊。”胡铁花等不到回答,曲肘轻轻撞了撞楚留香的胸膛。
“嗯……”楚留香享受的哼了哼,优哉游哉慢吞吞的说道:“你给我擦背捶腿,我就回答你。”
“胡大爷还等你来伺候我擦背捶腿呢。”胡铁花暴怒,撞向楚留香的肘加大了力道。
楚留香一抬手就封住了胡铁花的手肘,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挑了挑眉稍,笑道:“有鼻子的人反要问没鼻子的人,这么奇怪的事情都有,那么让胡相公伺候人,这也不稀奇吧?”
楚留香刚刚说到“有鼻子”,胡铁花就已经化解了楚留香的招式,楚留香说到“奇怪的事情”,两人已经拆了二十五招,楚留香一句话终于说完,两人的身体已经纠缠到了一起。
一来这两个人的武功实在是精妙绝伦,二来他们对彼此的招式都和对自己的招式一样烂熟于胸,所以除了皮肤擦摩导致的水流的微微波动之外,两个人拆了三十七招竟是没有发出一丝水声,更不要说被人发现他们在浴池里较武了。
但此刻他们静止了――并不是因为他们拆不下去了,他们两个经常拆招拆个三天五夜的,但那拆招一来两人都穿着衣服,二来地方也比较空阔,三来更不用堤防被别人看到他们在拆招。
“×的。”胡铁花低骂了一句,因为他实在很吃亏,他的招式属于刚猛的一派,所以更适合在空阔的地方拆招,并且,胡铁花认为自己更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所以像这种偷偷摸摸的拆招也妨碍了自己的出手气势――好吧,老实点承认,总而言之,现在他被楚留香反卡住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胡铁花没有招式可以继续拆下去了,他只需要用被反卡在背后的手攻向楚留香的丹田或者府舍或者髀关,都可以让楚留香不得不放开自己,但当胡铁花手指刚要动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楚留香现在并没有穿衣服。
这些招式要是攻出去,感觉……像是……去摸楚留香的小腹下和大腿根……
“轰”……这种怪异的想法如火药般猛的炸开,胡铁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的到处冲荡,身体火热滚烫,喉咙发干,两腿虚软,但全身的触觉反而敏锐了十倍。
楚留香反卡住自己的姿势本来也十分平常,但现在胡铁花却顺着刚才那奇怪的想法又了更奇怪的联想――自己仿佛被楚留香拥抱着一般,楚留香的胸膛就贴在胡铁花的后背上,胡铁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楚留香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这种感觉……太诡异了……胡铁花拼命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他的后背却背叛他的意志,更加敏感起来,胡铁花甚至感觉到了楚留香胸前的突起……
比刚刚那江上的大火还要凶猛的火焰,突然在胡铁花小腹下蹿起,胡铁花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幸好,“恰好”在这个时候,楚留香放开了胡铁花,用毫无异样的声调懒散的说:“快来擦背吧,要是你想知道答案的话。”
呼了两口气,胡铁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怎么会产生那么奇怪的想法?
胡铁花当然知道自古便有男人与男人结合□□的事情,比较常见的是有权有势的人和他们包养的娈童或男优,这还是在台面上的,台面下的更不知道隐伏多少。胡铁花甚至还认识一些。
胡铁花从来没有鄙夷过那种人――只要他们的结合是彼此平等的意愿。胡铁花认为这世界上有很多肮脏卑污的事情,但这种非主流的恋情取向绝对不在肮脏之列:不伤害其他人,付出自己的挚诚――这种人,和其他率性坦荡的男子汉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但胡铁花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很多女孩都很喜欢胡铁花,胡铁花也很喜欢很多女孩,在特定的情调下,胡铁花还会和她们发生一段浪漫的春事。
胡铁花认为楚留香当然也不可能是其中一员,因为那只老臭虫泡过的女人侥幸比自己还多那么一点点。
刚才,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一定是因为洗澡的缘故!!
胡铁花恨恨的想,洗澡果然是最伤元气的――刚才的晃神和诡异,都是洗澡的缘故。
胡铁花发誓洗了这一次之后,他三年也不要再洗了――不过,我们的胡大爷似乎忘了,在这次洗澡之前的三年里,他也没有洗过澡。他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支持不洗澡。
但无论如何,这次的理由实在很有趣,男人是最容易被□□所控制的,男人的冲动时常会粉碎自己的理智――就连英雄也不例外。倘若自己刚才真的忍不住把老臭虫按倒扑上去,真不知道老臭虫那张脸会是什么颜色。胡铁花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喂,你又发什么神经?”楚留香皱了皱眉头,歪了歪嘴巴,有点无奈,却又忍不住有点被胡铁花那毫无杂质的纯粹的笑所感染。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头痛,那他一定不会说是那些心意难测的红粉知己,甚至连苏蓉蓉都不会是,他一定会说是这位十天中九天半都在醉,就连不醉的那半天看起来也像在醉的胡铁花――虽然胡铁花既不陷害他,也很少麻烦他,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觉得,胡铁花是最让他头痛的一个人。
但相反,当楚留香觉得最不开心的时候,能安慰他的也从来不是美人的软语温存,他只想找胡铁花去拼酒、去拆招,喝得烂醉,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像野狗一样爬到大树根边呕吐,睡觉,然后,所有的痛苦、烦恼,甚至无端而生的惆怅寂寞也会消散在心底萌生的一股暖流中。
他在江湖人心中是神话,在红粉知己心中是英雄,甚至在蓉蓉、红袖、甜儿这三个亲人心中,也是英武不败的庇护者。只有在胡铁花面前不是,胡铁花见过他如同所有平凡人该有的一切“丑态”。“楚留香”所有无法被别人甚至自己所接受的东西,只有胡铁花的“老臭虫”是自己唯一宣泄的出口,如果有一天胡铁花不在了,楚留香知道,“老臭虫”就死了,如果“老臭虫”死了,那么“楚留香”也就再也不可能真实的存在了。
胡铁花的脸突然放大了一倍的出现在楚留香脸前,满脸是忍不住的笑意:“老臭虫,你可知道刚才我放了你一马?不过你也算是救了我,没有让我被江火烧死。我们算是扯平了。但你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让我急死好奇死,你就算欠了我一条命,我就要骂死你。”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胡铁花最后一定是耍赖――这是个老桥段,但老桥段却总是很有效,就如同只有最真最正确的话才能流传的时间最长是一个道理。
“我可不愿意被你骂死。我的鼻子已经不灵,我不希望我死的时候耳朵也惨不忍睹……江水燃烧,江下还是水,只因为刚才那江面上被人倒了黑油。”
胡铁花皱起眉,“整个江面上都倒满了黑油,好大的手笔。姓丁的那小子看起来实足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想不到本事倒不小。”
“这一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丁枫绝对不会是首脑,”楚留香看了一眼张口欲问的胡铁花,赶紧声明,“此刻你莫问我,我也不知道首脑是谁。”
胡铁花正要借机嘲讽一番,刚刚一张口,突然“噗通”一声,门外冲进一个人,衣服也不脱就一头扎进浴池中,不偏不倚正好跳在胡铁花面前,水花溅的胡铁花满头满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