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41、第 33 章

　　顾夕烟这个名字用妙觉的话来说是个很有烟火味的名字，尤其是在天界。但是一想到她为人时做的事又觉得果然该升为神仙，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但凡凡人所求不过安身立命平稳度日，尤其是为人时还那样自由的人怎么就能毫不犹豫做出那些事情。
　　本来以她的功德飞升的阶品应该更高，可她却只想着做一个奉茶仙子就好，用她的话说劳心劳力的事情不适合她，还是这种不需要考虑的活计最合她。
　　所以这样的顾夕烟被云笈从妙觉那里讨到自己殿内的时候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她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就好比上虞，她应该是少有的几位无视上虞身份而直接看到她容貌的人，但是这一点对上云笈就完全没有了，她虽然喜欢云笈的相貌，但是对他这个人便总是带着几分警觉。
　　当日在得知自己被妙觉给了云笈之后她还是挣扎了几日，死活不肯去的结果就是最后云笈亲自来请她过去，即使这样她仍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云笈难得见到这样的一时觉得有趣便对她好的无边无际，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平日就算无事也要她在身边候着，甚至在自己的两位哥哥面前也不掩饰对她的喜爱，这不免造成了顾夕烟的恐慌，躲得更甚。
　　直到有一日云笈又看到自己殿内几名小仙娥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一眼看到顾夕烟也在其中就起了戏耍的心思，还未走近就听到那些小仙娥在说着什么倾慕自己的话，这时倒是顾夕烟最后开口说了一句：“我倒是觉得看云笈神君不能看表象，你哪会知道他心中的盘算。”一句话说的众仙娥面面相觑，过后都笑开说她瞎想什么，顾夕烟见没有一个人认同自己也就撇撇嘴随她们去了。
　　云笈把这句话听了个真切，以前觉得这个小仙子整日躲着自己很是好玩，到此才明白原来那个看似很好说话的仙子是因为害怕自己所以才四处躲着，一时觉得乏味无趣便对她不再似以往那样宠溺，到了这时顾夕烟才终于喘了口气，至于云笈为什么变了心情实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虽然这样端茶送水的活还是由她来做，顾夕烟看着这时对她冷静淡漠的云笈觉得恐怕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便是像她这样低眉顺目也会受到莫名的恶意，便是像云笈那样性格诡变也会有人喜欢的不行。
　　还记得那时是第一次到司命的殿里，云笈遣她来给司命送新得的茶，还没进殿内就见到一名出来的女君，本来她行了礼退到一旁等她过去，可几秒后却见到自己面前出现了水蓝的裙摆，再一抬头就看到那女君垂着眼端着一张冷漠的脸。
　　顾夕烟心道一声糟糕，女人这种眼神她最清楚不过了，心中哀叹一声只能开口道：“女君。”
　　那女君打量了她好几眼，半天才开口道：“云笈神君就是为人太宽厚，才把你们养得这样不知大小，连称谓都不说。”
　　实在冤枉，那么多神仙要是一个个都能记住她就去做司命了。但这时对着这种女人是万万不可触怒的，她顺着她道：“是小仙失礼了，不知女君是何处神君，名讳为何？”
　　这一句话也没什么，但是人家就要挑你的刺，你是怎么也不能说对的。
　　“怎么，连本君是何处的都不知道？真是没有规矩。”
　　顾夕烟就算是好脾气好说话，但也不是愿意受人无缘无故责难的，何况已经这样让着她却还是咄咄逼人，想着云笈那副假笑的样子就学着戴到了脸上：“小仙确实不知，不如神君自己说来听听？”
　　大概是学的不怎么像，让人看得很明显，那女君气的伸手指她：“你这是什么样子？”
　　顾夕烟一脸遗憾，疑惑的看着她：“怎么，难道女君不喜欢我这样子？我道女君很喜欢我家神君，所以我才学他平日这样笑的，竟触了女君霉头？看来女君也不怎么喜欢我家神君嘛。”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云笈为“我家神君”，本来就是要故意说着气她的，倒是被远处过来的云笈听到嘴角勾了笑。
　　那女君抖着手：“胡说！云笈神君哪有你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这样污蔑神君意欲何为！”
　　呦呵，帽子还扣上了，顾夕烟一挑眉刚要开口就感到脑瓜顶被人敲了一下。
　　“那女君是觉得本君平日是如何笑的呢？”云笈敲了一下她的头看着对面开口道。
　　那女君一看是云笈到了立刻温顺下来，听到他问的话一脸焦急不知如何回答，让顾夕烟都替她担心了一下。
　　云笈点点她手里的茶罐道：“我让你去给司命送茶，怎么到现在这茶还在你手里，莫非偷懒吗？”
　　顾夕烟人是不错，但也不是烂好人，在天界这段时间烂好人她只碰过勾月这一个，但她的处境着实不好。
　　“我刚到这里就遇到这位女君，因为不知她是何处神君如何称呼所以惹怒了女君，在此受教。”顾夕烟说道。
　　云笈一挑眉，转头仔细看了眼那位女君，神色茫然纠结，最后似是遗憾的叹息一声：“唉，本君也实在是想不起女君是何处的了，不然也与你一同在此受教吧。”
　　顾夕烟一愣，自从云笈对她与旁人一样之后她倒没想过他还能这样帮她，又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不觉一笑，那女君听她笑声脸色几变立时气的离开。
　　“你这时笑了倒是真的无礼了。”云笈看着她道。
　　顾夕烟看了眼那女君离去的方向开口：“我本就是凡人上来的，失些礼也是正常，你们这些大度的神仙定是不会与我一样见识的。”她转过身对着云笈一行礼：“只不过神君这样帮我，小仙惶恐。”
　　云笈眯了下眼：“你这样聪明，我真是不喜。”
　　这是云笈第一次说这句话。
　　顾夕烟低着头不说话，云笈转过身：“还低头给谁看，要是不想我这样帮你，你当初就不该要做这个阶品低下的奉茶仙子，现在知道这天界没有什么是轻松的了。”
　　顾夕烟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神君此话差了，不轻松的不是阶品，而是天界的神仙，就像凡人一样，都少些算计就能开心好多。”
　　云笈听到她这话，刚才冷下的脸终于笑了。
　　远处司命急急迎过来：“唉，我真是来迟了。”
　　云笈看了看他，伸手拿过顾夕烟手上的茶罐递给他：“你不是迟了，你是躲着避着，要不是我想起有事与你说，我这殿里的人被哪个不知名的什么人欺负了去也都不知道。”
　　司命一愣，看了看云笈，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顾夕烟，眼睛一转点点头：“是我的错，”说着走到顾夕烟面前：“敢问小仙子如何称呼啊？”
　　顾夕烟看着他这幅样子不自觉退后半步道：“顾夕烟。”
　　司命下意识的身后掐算了一下，顿时一惊，连忙退后几步深施一礼：“姑娘大德，司命无礼了。”
　　云笈看到司命这个样子再看向顾夕烟，嘴角就噙了一抹笑：“我如今是对你更感兴趣了。”
　　顾夕烟叹口气一歪头，司命看着他二人不明所以。
　　顾夕烟每每想起她和云笈的以往就总会不自觉的叹息，她还为人时就有个毛病，喜欢美好的事物，比如人的样貌性格，单纯的欣赏，就像她莫名喜欢上虞一样。
　　还记得哪个人曾经对她说过：“你这样的习惯早晚会给你招来灾祸的。”
　　她死的时候想这莫大的灾祸也就大概如此了，却没想到飞升上来遇到云笈这样的人，偏偏心里抵触却又实在喜欢他的样貌，到最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边腹诽着他的行为一边还要喜欢着。
　　到现在她时时处在埋怨自己的地步。

　　就如解苍在天界寡言独行惯了一样，就算到了魔界也没有改变，可他现在的行为就像一个迷路行人。
　　封邑觉得解苍有趣，又想着找个时机与他比试一番，正好魔界北域一直也没有什么人来，他就索性一路跟着解苍，他觉得这个人不知在跟谁较劲，明明一路走得漫无目的，却还是偏执的不想停下脚步，日日都行到疲累不堪才休息一会儿，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着撵着让他不敢回头一样。
　　封邑为人随性，一路上有话就与解苍说几句，没话时俩人就静静走路也不觉无聊，只不过到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了解苍一句：“你到底想去哪里？我看你这几日都是胡乱在走。”
　　解苍迷茫着一双眼，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开口：“这里的天看不到上面啊。”
　　封邑随着他的话也抬头看去，魔界上空时常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魔气，淡黑与淡紫的魔气不停交汇变幻，他收回目光道：“这是自然，这里毕竟是魔界，哪有你们天界那样绚丽明亮。”
　　解苍低下头停了许久，又摇摇头：“不知要去哪里。”
　　封邑觉得他说话有些混乱，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应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活了几万年的岁数看着解苍着实是个小孩，这时更是像个没家的孩子，他忍不住拍了拍解苍的头说：“不然跟我走？”
　　解苍转头看他：“跟你走？”
　　封邑站起身：“我们新任的魔尊很是奇怪，就在你落在魔界前几日我们这边多了一个神仙半身成为的魔君，魔尊一个字都没说，想来多一个你也不算什么大事。”
　　解苍听到这话倒是有了些精神：“神仙半身的魔君？”
　　他想了想也只能想起当年一脸苍白的连尧，那分身还成了魔尊？这时的解苍没了之前迷茫的样子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着开口：“如此你们这个魔尊还真是……奇怪。”
　　封邑看着他突然变幻的脸色一时不解，不明白刚刚还是一个看着迷茫的孩子怎么一瞬间就能变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解苍站起身，难得伸手排了封邑的肩膀一下：“走吧，就如你说去你的魔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