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14、第 14 章

　　喜欢之词小时还能当做童言无忌。
　　长成少年时连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话不能再说了。
　　可这不是他自己想明白的，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有何错处。
　　他只是喜欢一人，为何这个喜欢就成了错处？
　　他的师父对他这样好，他为何就不能喜欢？
　　你们旁人不敢做的事，只是我做了就要被这样说吗？
　　他心中的疑问一件件一处处，却没有人给他解答。
　　终年累月下来，他被这些质问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不再反抗。
　　你们说错便是错吧，可终究他的心还是他自己的，既然喜欢上那人，他就从未想过放弃。
　　毕竟心死命绝，他还想要活下去。
　　他收起自己的行为，藏起自己的心意。
　　他小心翼翼，别人却看的胆战心惊。
　　他自觉半分没露，旁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一颦一笑，他一眼不错全看进心里。
　　可笑只有她被他护得好好，自己的心意算什么，断不能，扰了她的清净。

　　洛冥两日后才醒转过来，上虞就在五重天守了两日，两日中她心内不知为何总是生起些莫名的烦扰，她从未这样过，一时拿不准自己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洛冥醒来交代了在轮回之眼的所见之后她立刻起身去了九重天，天帝面色有些难看，少施殒身洛冥又遇袭，让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上虞领命亲自去轮回之眼探查一番，正往出走的时候突然被一人叫住了。
　　“上虞神君。”语气温润柔和。
　　上虞一回头就见到一身白衣清雅至极的云笈在不远处看着她。
　　“神君鲜少来这九重天啊。”云笈笑着道。
　　上虞对云笈此人没什么看法，倒是解苍不知为何总不让她与这人过多接触，说他这样的人心口不一，接触长了恐会出事。
　　其实解苍也不必有这些顾虑，她从来与九重天界的这些神仙们就多无交集，除了战事之外一般不出一重天，认真想想，好像除了连尧算得上朋友外倒是没有别人了，只是不知为何在解苍来了一重天后，云笈反倒与他多了些接触。
　　“我一般除战事外极少来此，我来这里应该算不得好事。”上虞说道。
　　云笈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笑，他确实觉得上虞比这天上的其他神仙有趣许多，可碍着有解苍镇在那里，他可是不敢多动一下。
　　他想了想这两日的听闻，不觉嘴角就勾了一下，上前几步笑声询问道：“听闻萧煜昨日又闯祸了？”
　　跟着自家神君来到九重天的顾夕烟，正与别的仙娥叙旧回来就听到自己那位一脸无害懵懂的样子说出这句话，她心里久违的升起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什么？”
　　云笈一挑眉头：“怎么，神君不知道？”
　　顾夕烟这边看着云笈那一脸无辜实则在她眼里一副贱兮兮的样子闭上眼睛忍了忍，动手揍神君是要被天罚的，忍住。
　　云笈看着上虞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哎呀”了一声，好像自己说漏了嘴一样：“我听闻昨日隼族族长拿着当年的婚约来一重天找解氏长老履行婚事，萧煜不管不顾当着众人的面硬是毁了与隼族的婚约，”说着他外头看了上虞一眼接着道：“那隼族人从来气性大，哪受得了这个气，他被那隼族小公主打的吐血。”
　　不远处的顾夕烟闭着眼又狠狠点了点头，告诫自己，揍神君是真的要被天罚的。
　　上虞听着听着就皱紧了眉头：“退婚便退婚，为何要动手？而且，解苍怎么会被那小公主伤到？”
　　着实有趣，一般人怎回事这个反应。
　　云笈笑着摆摆手道：“你那个徒弟倒真是为你着想，怕是不想让事情闹大，毕竟自己退婚让对方脸上不好看，硬是生生受了那几掌，从始至终没有还过手。”
　　上虞听后下意识转身迈了一步就停住了，想起天帝的吩咐，狠狠闭了下眼，又转回身快速离去。
　　云笈看着她冲轮回之眼飞身的方向淡淡道：“不愧是战神，徒弟受伤都不管。”语调凉凉，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温和。
　　“顾夕烟。”他转身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你在那里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被点名的顾夕烟叹了口气，一脸的不认同和无奈：“神君呐，你可少造些业吧。”
　　云笈一脸的不以为然，缓步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这样担心我，本君谢谢你了？”
　　顾夕烟一晃脑袋，狠狠剐他一眼，嘟嘟囔囔道：“神君要是能正经一些我就谢天谢地了。”
　　云笈嘴角一挑，颇有些好心情：“那长执倒是极正经的，你可想要我像他那样？”
　　顾夕烟听到长执就不免想到那个谢魇，想到谢魇就不免想到她那个下场，浑身不自觉的就是一抖，但仍是坚持道：“不至于那样极端，就比平常正经一些些就好了。”
　　云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轮回之眼是当年天地初开，神魔混战时由黄泉阁主的父神伏游所造。当年六界未成，为了争夺生存之处几乎没有一处不是杀戮之世。
　　冤魂厉鬼不得轮回便在世间持凶行恶，现在的鬼族就是当年留存下来的厉鬼吸收天地灵气化成身形后繁衍出来的族群。
　　为了让世间的魂魄得以返生，伏游散去半身修为在长白天池造出了轮回之眼让无处可去只能在天地间游荡的魂魄有了重生之法，而轮回之眼初成时不甚稳定，伏游更是将自己的女儿黄泉阁主镇在了天池之底轮回之眼中以求稳固。待魂魄有了去处他又造出了冥界，用以惩罚世间行恶之徒，是以冥界先成，天界才立，其余四界再逐渐成型。
　　所以轮回之眼对天界和冥界都是极重要的存在，稍有异动便会引起重视，更何况如今洛冥还在那里出了事，更是不能不管。

　　上虞一路疾行来到轮回之眼，果然觉得有些魔气环绕，仔细探查几番却看不出有什么异像，正觉奇怪的时候她背脊一凉连忙转身，就见一名被黑红魔气围绕的黑衣长发的男子站在她身后。
　　上虞仔细看过去，却也只能从身形看出是名男子，那人的面目像是被施了术法一样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长发给风吹的散乱，遮在模糊不清的脸上。
　　“上虞神君。”男子开口的声音都是奇怪的，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却听不出来他声音的音色，只觉有些瓮声瓮气。
　　上虞那时虽觉得脊背一凉，但如今看到人却没有半分害怕，她知道眼前此人比她厉害，却也没有畏惧之心，倒不如说那一凉是多年战事产生的下意识防卫反应。
　　“你是何人？为何来轮回之眼？”她要知道这就这两个问题。
　　倒是那人可能觉得上虞的问话甚是好笑，有几声低笑传出，看她像是看一个小孩：“这个，我倒是不能说啊。”
　　上虞听后像是明了的点了下头，随后就拔剑刺了过去，没有半分犹疑。
　　那人虽是没料到她这样的行动，却也只是惊了一瞬就立刻闪开了，交手中那张面目模糊的脸又是发出一声低笑：“你这女娃怎的也是这样一副臭脾气。”
　　上虞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攻击没有一处停顿。
　　那人接的游刃有余，还能出口再说几句：“真是跟那个萧清肃一模一样。”
　　这三个字出口上虞出招的动作迟了一瞬就被他一掌击出了长白掉进了祛仙雷云中，掉落中还能听到那人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时间不多，实在是抱歉了。”

　　从祛仙雷云一路落下，最后砸在地上之前上虞用罡气护体，倒是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觉得自己仅会的那些术法突然不能用了，不过对她倒也造不成什么损失，可是身上脉络好像被封住一样，虽说能调动罡气，但还是有受阻的感觉。
　　她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倒是一片郁郁葱葱，恐怕也没什么人知道长白落崖之下是这样的天地。也是，没有人会明知道长白终年被祛仙雷云围绕还要拼着被散去术法的危险到这下面一探究竟的。
　　上虞走了几圈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像是被困在了什么结界中，来来回回走不出去，要是以往她便直接飞到天上了，可是想到那个祛仙雷云造成的脉络受阻，她难得有了叹气的冲动。
　　她站在原地停了半晌，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估算着用罡气硬破开结界的可能性，甩了下剑身一股冰蓝雷电之光围绕全身，正要举剑的时候一个人从天而降缓缓落在她面前。
　　“天界战神？”那人落在她面前，一副睥睨之貌，语调也如他的气势一样傲慢。
　　纵使上虞本身对美丑没有什么概念，可见到这人却仍是会想到两个字，好像解苍当年用来说她的词，是“好看”来的？
　　那人罩着雪白大氅端着右手，另一手背在身后，很高的身量站在上虞面前，从上而下用那双勾着眼尾的眼睛看她，薄薄红红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有趣。”
　　上虞觉得这人大概就是解苍说的好看了，但也只是想了一下就转头又看向四周的结界，周身雷电之光又起。
　　那人见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转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秒却突然全身雷光大盛，惊诧之余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你脉络被封不可如此……”
　　上虞就感觉到被她强硬释放出的罡气冲到被堵的脉络，这样大的冲击让她的神识受震晕了过去。
　　那人看着瞬间倒下的上虞，嘴唇张了张：“怎么不听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