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酿》甜品不加糖

15、第 15 章

　　他送完顾灵犀后，去了公司，今天上午的会议是关于下一季度追加研发投入的，必须由他来拍板定夺。

　　会议很顺利，他们这些年，花在研发上面的费用很多，之前是一直在烧钱，现在很多专利已经开始赚钱了，这是一个好的征兆，也正是有了实质性的进步，他们更加坚定的走自主研发的道路。

　　谋之深远，方有未来。

　　毕竟，甲爹有乙爹有还是不如自己有。

　　结束会议，CFO过来找他，聊完公事，“上次们郑总付给温雅律师的钱，她们收了，后来我们临时让他们代处理劳工问题的，她们的财务反馈，温律师说为了感谢您帮了她的朋友，她无论如何不能收。”

　　“也有意思，郑总说这温律师一毛不拔，当时议价议的十分辛苦。可现在这样来看，她还是很仗义一姑娘。”

　　呵

　　CFO走后，傅郗泽把手机扔在桌面上，忍不住冷哼一声，又来一个给她们灵犀宝宝还人情的！

　　傅郗泽下午到的时候，正是进场的高峰期，但顾灵犀给他的位置是跟赞助商一起的，所以有专人引导，很快他就坐下了。他挂念顾灵犀的脚，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微信。

　　顾灵犀正在上妆，给他回了一切都好，就听到那边在喊就位。

　　又补了一句，我上台了。

　　傅郗泽不是第一次看她弹琴，之前她和一帮华人学生弹琴默默对抗英国学校的场景，他还记得清楚，那时候的她脸上有稚气可眉眼间是挥不去的愤怒，眼神里是坚定。

　　琴声里迸发出的是力量，渗透的是热血，是代表万万千千的中国人的呼声。

　　所以当时的华人学生在听了那样的音乐之后才会群情涌动，慷慨激昂。

　　这一次的顾灵犀是轻盈的，她属于民乐团的一员，轻拢慢捻抹复挑，脸上带着笑，旗袍穿在她身上实在好看，就坐在那里，明明有一群人，可是她就是最瞩目的那一个，每一个动作都能把人勾去民国，一个侧脸就是芳华万千。

　　专注而美好，江天一色无纤尘。
　　宁静又婉约，江流宛转绕芳甸。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欣赏的表演，但在傅郗泽的心中，有顾灵犀的春江花月夜就是最好的。

　　顾灵犀的还有一个节目，唱的是沂蒙山小调，她声线本就偏甜，难得的是还唱出了山东味道。

　　民歌不好唱，特别是这首歌里面有些词的发音还要做特殊处理，他看见她下台以后捂着胸口小小吐了下舌头，活泼又俏皮，大概也是庆幸自己成功的完成了节目。

　　晚宴顾灵犀借口脚受伤没有去，组织方没有意见，只是遗憾她不能参加后面的活动。

　　她带着傅郗泽去见了福利院的孩子们，表扬他们的舞蹈表演的很好，他们邀请他们去观看今年过年的演出，她和傅郗泽相视一笑，欣然答应。

　　她去卸妆，他就在旁边等着她，她对着化妆镜用卸妆水一点点将粉底擦去，把假睫毛拆下，最后把眼影和口红也卸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由盛装打扮逐渐恢复自己原本的模样。

　　从镜子的侧面可以看到他就倚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在上下滑动，可能是在阅览新闻也有可能是在看着工作有关的文件，眉间是舒展的。化妆室里的灯光很亮，时光在这里，实在静好。她想，若是，此刻的灯光如果能够暗下来，那样也许就会有一种地老天昏的错觉。

　　大约是感觉她在看他，他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明明隔着镜面相撞，却似是带了火裹了油，只消一瞬灼了两个人的心。

　　她羞中带娇，说了句去洗脸，就拿着要换的衣服要去后面的洗手间。

　　见她脚步里带着急促，他嘴角带着了然的笑，一只手拉住她，“慢点走，小心脚。”

　　她回头，眼神里岁月绵长，将手抽回，低低的应了声好，脚下的步子也缓了很多。

　　被他拉着的那只手，还有余温停留，她将衣服搭在上面，那里的温度，似乎还能停留的更久一些。

　　等顾灵犀收拾好，傅郗泽带她去吃粤菜，她这几天在吃药，只能吃的相对清淡，还不能吃海鲜。点的都是家常菜，只是当看到菜单上有一道秘制猪手的时候，她差点被茶水噎到。

　　“这是，以形补形？”

　　傅郗泽看着眼前姑娘有些纠结的表情，心情很好，“要这么想，好像也可以。”

　　她有些恼，瞪了他一眼，不过她不自觉这眼神里娇意居多，恼意倒不那么明显，自然也就没什么威慑力。

　　“这里的猪手外酥里嫩，肥而不腻，十分好吃，特意带你来尝的。”眼里带笑，语气里到有了几分委屈。

　　平平常常介绍一道菜，不知怎地，这些词汇经他的嘴一说，生生的添了些香艳在里面。

　　她听了，原本的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倒是有些不识好人心的心虚在里头还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害羞。

　　他给她续茶水，她下意识的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轻扣桌面。

　　“跟老广喝茶喝多了？”

　　“莉莉姐是那边的人，前几天在她那里喝茶，看她的动作多了，就下意识也跟着做了。”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个习俗吗？

　　顾灵犀摇头，然后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托着腮，一副乖宝宝等着听故事的表情。

　　傅郗泽无奈，这下真是要做好为人师的事情了。

　　相传乾隆皇帝微服私访，带着一帮大臣走累了，就到一个茶馆休息，乾隆帝为了表示自己真正在体察民情，就给大臣们倒水喝。大臣们自然是受宠若惊，怎么办，于是就想到了用扣手代替叩首以谢隆恩，广东人将这个典故深化，衍生出了他们自己的饮茶礼仪。

　　故事讲完，菜也陆续的上来，那一道秘制猪手也确如傅郗泽所说，外皮酥脆，内里的蹄筋入口即化，猪手的肥肉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入口化出来的肉香能馋掉人的舌头。若是下次打完球来吃，顾灵犀感觉她自己能吃到两个。

　　品莉莉给她打电话，问她明天要不要去书店，一时间她竟然找不到好的理由去说她不去。她看着傅郗泽，眼神里带着求救，傅郗泽拿出手机，打出了福利院三个字。

　　她如蒙大赦，“我明天要去一趟福利院看看孩子们，有一段时间没去了。”

　　挂了电话，还觉得自己心跳的快，她很少撒谎，可是品莉莉她们看到自己的脚，想也不用想，就全部露馅了。

　　“那天，撤掉热搜的事，是品小姐做的，我的公关还没等到我的指令，她就已经撤完了。”

　　顾灵犀想的是，那她还紧张生怕品莉莉知道了，敢情，人早就知道了，有些窘。

　　傅郗泽说这个到不是为了让她窘，说实话是为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单纯只是觉得所有人都来帮她，下意识的就不舒服。

　　“我委托温小姐处理了一件临时比较棘手的问题，她拒绝收取费用。”
　　“另外，高小姐救了我妹妹，后来我们要感谢她，她执意不受。”
　　“所有的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理由，就是帮她们的灵犀宝宝感谢我。”

　　一桩桩，一件件，顾灵犀听的发晕，她既感动于她的朋友们为她所做的这一切，要知道，品莉莉已经多年不正面涉及这些明星流量的事物，温雅更是出了名的一分钱一分力……又诧异于傅郗泽突然之间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说完这些，他是真的恼于自己的斤斤计较，又确实被这些人一个个跑来跟他说“为了灵犀宝宝还人情”搞得好像所有人都希望他们两之间这点可怜的牵扯赶紧还清，然后两不相干。

　　于是语气里都不自觉的会有些冷硬和算计“我只是想，如果所有的人情都是可量化的，那么这些人所做的，已足够补偿我对顾小姐帮的那点小忙。”

　　她以为他把她们当做是将人情一一清算的人，后面有事情大家也都是位置平等，就算是走在路上装不认识，也不妨碍什么。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处世方式，互不相欠才好就事论事，不带包袱。

　　中国人的处世，怎可能逃得过的交情二字。

　　“她们都是独立惯了的女性，若是按傅先生的逻辑，那我在球场受的伤要算进去，倒成了傅先生要还我的人情了，我原以为大家坐下来吃了那么多顿饭，打了那么多场球，怎么都应该算得上朋友。”

　　她向来不喜欢被人误解，品莉莉她们是为她好，而且也没有告诉她，完全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顺手帮的忙，怎么到他这里就会解读成了这样。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山呼海啸般的气氛和郁闷来自何方，许是最近她从傅郗泽身上得到的关心和照顾太多，多到她就像是吃糖果吃惯了的小孩，突然告诉她这糖果是别人花钱买的，他才给她，从精神和心理两个层面来说，都无法去接受。

　　也就像是不受控，实际又是必然的生气。

　　几乎不失礼的她，也懒得应付他，只是在对面喝着茶玩着手机。

　　原本的气氛荡然无存，充斥着冷淡。

　　傅郗泽很少哄女孩子，也没有经验，但眼前的这位看着神情，就知道是气的狠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什么，现在已经记不得。大概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有些害怕是不是等到那场球赛结束，他们又回归到原本平行的生活中，再无交集。所以他总是特别的不喜欢有人用帮她还人情的形式，帮忙帮到他的头上。

　　挥剑伤人，就必然做好受伤的准备。

　　世间的试探，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一寸也要得一寸反噬。
　　何况你出手的对象，是你恨不得连她那一份的伤害也一并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