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来都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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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郡城需要递交身份符牌才能进入，鹿星溟去过的地方少，也没学过这些，嘀咕几句可能是风俗不同，便没放在心上。
等进城之后，他才渐渐察觉不对。
在半空中时，鹿星溟以为这是一座小城，直到看清城池原貌，才发现起码是个中型城池规模。
现在太阳还未落山，但天色暗沉，城中已经挂上各色纸灯笼，鹿星溟慢慢逛到城中心，这里灯火通明，光从外表看，与金陵郡城别无二致。
可是这里人流和金陵郡城完全没法相比，街道行人来去匆匆，半点看不出华灯初上，热闹繁华的样子。
“大家晚上都不出门吗？”鹿星溟疑惑道，他抱着大橘，圆嘟嘟的小脸在彩色灯笼映照下，显得格外可爱。
狂兮靠近他，有些漫不经心说：“妖邪作祟，不敢出门。”
鹿星溟双眸水润透彻，闻言知道不是自己错觉，一双眼睛更是如探照灯，搜寻一切可疑妖邪痕迹。
从进城开始，他就发现城中处处透露诡异，鲜活的阳气与城池规模不匹配，行色匆匆的路人与繁华的街道也自相矛盾。
金陵郡城每个人身上阳气有强有弱，但大部分都保持在一个水平值内，老人小孩儿，青年壮年，男人女人，所含阳气都大同小异。
甚至某些体虚病弱者，一眼就能通过阳气看出来。
当然，狂兮是个意外，鹿星溟目前还没发现第二个“狂兮”。
这座城池不同，所有行人阳气浓厚程度，都比金陵郡城下降好几个档次，正是因为阳气稀薄，才会导致他一开始误以为这是座小城。
如果有妖邪作祟，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鹿星溟想到镜花水月里，冯韵娴几人被男鬼抓去吸食阳气，刚救出来那阵，周身阳气稀薄，后面不知怎么调整回来。
修士调理比普通人方便许多，普通人阳气损耗过度，是以寿命付出代价。
“要抓吗？”鹿星溟饱含期待，“来都来了，抓一抓再走吧。”
狂兮看他隐藏不住兴奋的样子，好像在说，来都来了，打一架再走吧。
“……随便。”狂兮回答挺随便的。
鹿星溟双眼发亮道：“先找地方住下。”
正巧迎面走来一位阳气还算旺盛的人，鹿星溟拉住他，“大叔，请问一下……”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被吓一跳，有些黝黑的面皮抖了抖，抬头看了眼天色，才盯着鹿星溟道：“小朋友干什么呢？”
鹿星溟迷惑地眨眨眼睛：“请问一下，您知道城中最好的客栈在哪里么？我们想住店。”
中年男人面色始终绷紧，听他询问客栈，瞬间变得不耐烦，瓮声瓮气道：“不知道，别问我。”
鹿星溟懵逼的“啊”了一声，转头看狂兮眉头轻轻皱起，无奈道：“那我们随便找一家吧。”
说罢眼睛四下一扫，挑了家外表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客栈，抬脚走过去。
中年男人看着他俩背影，咬一咬牙快步上前，伸手拍在狂兮肩上，“等等。”
狂兮脸色微冷，也不见什么动作，中年男人的手突然被蛰了下，猛地弹开，他转过身，面无表情道：“什么事？”
中年男人甩了甩手掌，忌惮地看着他：“那个，咱们城里客栈都住满了，去我家，我家还有空余房间。”
鹿星溟走在狂兮前面，听到动静折回来，脆生生道：“大叔，你睁开眼睛好好说话，哪家客栈住满了？”
随着太阳西垂，中年男人越发焦躁：“臭小鬼，你爱去不去。”
鹿星溟眼睛转了两圈，捂住嘴巴一脸说错话的表情，“别呀，走走走，太阳马上落山啦。”
中年大叔狠狠瞪了他一眼，掉头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也不管人跟没跟上，闷头走路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一样。
鹿星溟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
他连跑带蹦，和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活跃得不像生活在这座城池里的人，虽然本来也不是。
“大叔，你慢点行不行。”鹿星溟大声说道，中年男人看似凶巴巴，其实性格跟鹿爹很像，代入感太强了，他已经开始撒野了。
他们穿过几条巷子，七拐八拐，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一家朴素的院子，女主人出来开门，中年男人赶紧进去。
鹿星溟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中年男人把着院门对他道：“看什么？快进来。”
“有人。”鹿星溟笑嘻嘻道，随后看见拐角走出一位士兵装扮的男子。
那双浑浊的眼睛，鹿星溟记得，是看守城门那位。
“李叔，家里来客人啦？”守城士兵说道，视线来回在鹿星溟和狂兮身上扫了扫：“小道长，客栈住着不舒服么，要来这种地方？”
李叔本来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面两句，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不曾想一股阴冷的空气倏地将他包围，让他无法移动。
太阳刚巧落山，鹿星溟清晰看见守城士兵身上冒出浓郁黑雾，黑雾蔓延到“李叔”身上，将他紧紧缠住，堵住呼吸。
李叔伸手抓挠脖子，挠出一道道血痕，也没缓解窒息的感受，他黝黑的脸憋得通红，眼神中带着强烈惊恐。
“啊！”女主人发出一声尖叫，恐惧让她泪水爬满眼角，瘦弱的身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拖着李叔往屋里退：“到家了，没事的没事的！”
鹿星溟歪头看着，守城士兵原本浑浊的双眼一片漆黑，黑雾宛如死气不断蚕食李叔的生命。
他的视角和别人不同，女主人恐怕还不知道，不出一刻，她怀里的男人就要归西了。
守城士兵露出阴森笑容，在他身后巷子深处，如墨一般的黑疯狂涌过来，就像听见“开饭”声音，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的野兽。
鹿星溟眼皮一跳，蹦起来猛地拍在守城士兵天灵盖上，箍住他脖子往院子里拖。
女主人所有精力都放在李叔身上，根本没注意鹿星溟动作。
而缠绕李叔身上的黑雾被打断，或许是底子好，也或许是求生欲，李叔呼吸自由后，带着自己妻子连滚带爬撞开房间门。
鹿星溟拖着守城士兵喊：“等一下，我还在门外！”
利索地从门缝挤进去，以吞噬阳气为生的黑雾涌到门边，鹿星溟劈手打出一张黄符，威力巨大的雷火降下，噼啪把院子毁了大半。
鹿星溟震惊地收回手，火速关门以防被看见。
然而还是晚了，李叔和女主人都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鹿星溟道：“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鹿知祝私库里有不少好东西，丹药法器符箓等等应有尽有，鹿星溟还没使用过符箓这玩意儿，没想到一张符把人家院子给劈没了。
他还想薄薄的一张符纸有什么用，实在不行还是自己出去露一手吧。
结局真是措不及防。
鹿星溟表情无辜，李叔微微激动道：“你们、你们是……怎么把他弄进来了？”
李叔话到一半，发现守城士兵，毛骨悚然抱住妻子缩了一下。
鹿星溟低头，看被他丢在地上的守城士兵，挣扎着要爬起来，弯腰在他两条腿膝盖用力捏了一下，“咔嚓”一声，两条腿一起骨折。
守城士兵愣了下，摸摸自己的腿，居然没叫。
鹿星溟拍拍手无所谓道：“没事，我两下就捏死他了。”
李叔嘴角抽了抽，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鹿星溟这才有空梳理傍晚遇上的怪事，他看狂兮从头到尾都波澜不惊，于是跟着端起“小道长”范。
“你们城中从何时开始发生怪事，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鹿星溟指着守城士兵。
守城士兵知道自己遇上硬茬，不喊不叫，一直阴森森盯着屋子里的人。
他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眼白，吓得女主人不敢和他对视。
鹿星溟弄断了守城士兵的腿，守城士兵只能坐在地面，察觉他还有心情唬人，抬手拍西瓜一样不停拍打他的脑袋。
咚咚咚。
像是拍在什么空壳上面。
“小道长，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这半年以来，附近已经没人敢到我们天水城来了。”李叔胆子大些，看鹿星溟轻易而举制服守城士兵，沉重讲述发生在天水城的灾难。
真说起来，时间应该追溯到一年以前，城里频频出现人口失踪案，但过几天失踪的人又自己回来了。
这些失踪过的人口回来后，接连出现身体疼痛症状，医师检查不出病因，慢慢的疼痛症状减轻，大家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人与曾经失踪过的人发生冲突，失手将人打死，才发现被打死的人只剩一具空壳，内脏血肉什么都没有。
这种吃人血肉的邪祟天水城也算司空见惯，立马禀告城主，城主派遣修士前来查看，查着查到曾经失踪的人口上，原来这些人早已被妖邪侵入，吃得脑髓都没了，全靠附身的妖邪支撑皮囊。
鹿星溟拍守城士兵的手一顿。
咚咚咚。
原来没有脑髓。
李叔看鹿星溟的手还在拍守城士兵脑袋，心惊胆战问道：“小道长，你不害怕？”
鹿星溟疑惑道：“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用力拍了守城士兵后脑勺一下，让他脑袋端正点。
“这个呀，不害怕呀，听起来很有节奏感。”鹿星溟拍得顺手，还侧耳倾听了下脑瓜子空空的声音。
李叔：“？”
守城士兵：“？？？”
咋滴，俘虏没尊严？
鹿星溟笑容天真无邪，好像“女孩子”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李叔搓了搓手臂，他身材魁梧，虽然没有修炼天赋，但平时没少锻炼，胆量有，就是拿这些精妖鬼怪没办法而已。
“呵呵。”干笑两声，李叔继续说下去：“那些人和身体原主人，细节乃至小习惯都一摸一样，潜伏几个月没被发现，暴露后直接破罐子破摔，城里每天都有许多人失踪。”
不得不提妖邪狡诈，因为失踪的人里，有一半根本没事，这给排查增加不少难度，闹得天水城人心惶惶。
后来城中百姓忍受不了，一些人举家离开，走出没二里地，全部化为白骨。
天水城的事传出去，附近有段时间派修士过来协助除妖，全都有来无回后，便没人敢踏足天水城了。
鹿星溟道：“不对吧，照你的意思，妖邪这么厉害，城里还有活人？”
李叔痛苦地捂了捂眼睛，“那是因为地灵神在保护我们，白天妖邪可以用人类身体在外走动，却不能做什么，太阳落山后，地灵神约束不了‘他’，‘他’就会出来作乱。”
鹿星溟转头问狂兮：“地灵神是什么？”
“大地孕育出的守护灵，妖怪的一种，非真正神仙。”狂兮早就搬了张板凳在一旁坐下，听故事一样悠哉悠哉。
鹿星溟恍然大悟，原来是土地公公。
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女主人激动道：“地灵神很厉害，太阳落山后，只要我们乖乖在家，那些怪物就进不来。”
鹿星溟看了她一眼：“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把邪祟杀死？”
狂兮附和道：“确实，一点攻击力也没有，保人勉勉强强。”
抬杠虽迟但到，鹿星溟觉得他和狂兮总算英雄所见略同，他提着守城士兵，走到狂兮身旁长板凳一屁股坐下，翘起小短腿继续拍守城士兵的脑袋。
守城士兵：“……”
一点妖权也没有。
女主人被他俩杠得说不出话。
鹿星溟摸着下巴说：“还有什么要交代没？比如客栈？还有，‘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来都来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