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遥远的比邻星

23、二选一

　　傍晚润玉回到璇玑宫，见离珠正坐在寝殿门口发呆，润玉微微皱眉，问道：“你们娘娘呢？”
　　离珠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见礼回道：“娘娘昨夜失眠了，今天上午找岐黄仙倌拿了药吃了，正睡呢。”
　　“睡了多久了？”润玉一边问一边往寝殿里面走。
　　“睡了有大半天了吧。”离珠跟在后面回答道。
　　润玉走进里屋见白晶晶躺在床上，便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她的脸说：“该起床用晚膳了。”
　　白晶晶睡得很熟，呼吸轻浅缓慢，润玉好笑得摇了摇头，捏捏她的鼻子说：“起床了。”白晶晶还是没有反应，润玉又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小懒猪？”白晶晶依旧一动不动。
　　润玉转身询问的看了看离珠。离珠走到床前，轻轻的摇着白晶晶的腿唤道：“娘娘，娘娘，醒醒……”
　　见白晶晶仍然没有反应，离珠提高音量加大了力度推了推她的腿唤道：“娘娘！娘娘！”
　　润玉见白晶晶仍然沉睡着，怎么都唤不醒，心中有些焦急，不由得责备离珠：“怎么照顾的？去找岐黄仙官过来。”
　　离珠喏喏应着，一溜儿烟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岐黄仙官跟着离珠急匆匆的来到璇玑宫寝殿。路上他已经听离珠说明了情况，大致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一进入寝殿的里屋便看见润玉正握着白晶晶的手坐在床头。
　　岐黄仙官上前见礼，润玉摆了摆手叫离珠端了凳子过来，让岐黄仙官坐下把脉。岐黄仙官凝神把脉，沉吟片刻后对润玉说：“从脉象上看娘娘一切正常，沉睡不醒应该是药物所致，但是老夫今日给娘娘的药丸是由丹参、栀子、龙眼肉、合欢皮、阿胶等十几味中药熬制而成，一日一粒有安神助眠之功效，不太可能会沉睡不醒……”
　　离珠“啊”的一声，急急忙忙的去拿了药瓶过来，递给岐黄仙官说：“上午娘娘吃了一粒，说还是睡不着，后来……请您看看，是不是娘娘偷偷多吃了？”
　　岐黄仙官接过药瓶，将药丸全部倒了出来，数了数，说道：“老夫这一瓶是十五粒，现在还剩八粒了，娘娘一次吃了七粒这助眠的药丸，难怪会沉睡不醒。”
　　“仙倌可有何办法将她唤醒？”润玉问道。
　　岐黄仙官摇了摇头说：“只能施针试试，如若不行，就只能等娘娘睡够了时辰，自然就醒了。”
　　说完岐黄仙官打开带来的包袱，拿出里面的银针，将银针插入白晶晶头部的太阳穴、百会穴、人中穴，然后他施放灵力，依此从三处穴位将灵力输入给白晶晶。之后岐黄仙官坐下来把脉，片刻他摇了摇头对润玉说：“陛下只能等娘娘自行恢复清醒了。如果陛下能时常为娘娘输入一些灵力，可能娘娘会醒得快些。”

　　自从那日白晶晶安眠药吃多了一睡不醒之后，润玉便将每日早朝的地点改在了璇玑宫的正殿，一得空他便回到寝殿照顾白晶晶，输灵力给她。
　　虽然那璇玑宫正殿比九霄云殿小了许多，仙家们挨挨挤挤的站在一起议事，多少有些不便，但了解到是天帝陛下唯一的天妃娘娘抱恙，大家便都很理解了，这可是万年铁树不开花，本以为会孤独终老的天帝陛下唯一迎娶的天妃，虽然是妃位但也几乎等同于天后了，自然应该重视一点的嘛。
　　天界事务不多，众仙家闲来无事聊天八卦时，常常会讨论起当今天帝陛下对这位天妃娘娘可是宠爱非常啊。然后大家聚在一起说着说着不免就会谈起这位天妃的容貌，顺带回顾一下几万年前六界的第一美人花神梓芬和她那同样美貌的女儿锦觅，再神神秘秘的摆活一下天家辛秘。先天帝与先水神争夺梓芬啦，当今天帝两兄弟争夺锦觅啦，天魔大战啦，对于这种大八卦，说的神仙兴奋异常，听的吃瓜群众也啧啧感叹，唉，这天家父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最后一众神仙心满意足的散去。
　　离珠有时候会听到一些八卦，她人小，又是伺候的仙娥，没有品阶，站在一旁听听也没有谁会在意。看见这些老神仙小神仙们红光满面的散去时，离珠真想给他们每位发一根牙签，虽然他们并没有吃东西，不过一边剔牙一边走路才更加符合他们的状态。想到这里离珠一下笑了出来，不对，他们怎么没吃东西？他们刚吃完大西瓜呀。

　　润玉坐在床边侧头看着熟睡的白晶晶，她呼吸轻浅，一动也不动，连翻身也没有。自从她睡着后，润玉常常将她抱起来替她翻身，再给她揉一揉手脚。现在润玉照顾白晶晶已经很熟练了，他总觉得下一秒钟她就会醒过来，对着他嘻嘻一笑，唤他润玉哥哥。
　　白晶晶已经睡了快两个月了，却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润玉叹了一口气，翻身上床轻轻将白晶晶抱在怀中，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掌中再缓缓的将灵力输入到她的体内。
　　“晶儿，你该醒了，不要睡了。”润玉轻轻在白晶晶的耳边说。
　　白晶晶长长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盯着床顶，片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你总算醒了。”润玉发现白晶晶醒过来之后差点喜极而泣，声音里不由得有些哽咽。他不再说话，只是将白晶晶抱得更紧了些，然后默默的看着她。
　　晚膳时分，离珠走进里屋想着问润玉何时传膳。她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润玉将白晶晶抱在怀中。那样的眼神，离珠不由得痴了，若是润玉也能那样看她一眼，便是要她立刻死了，她也是甘愿的。
　　离珠忘了行礼也忘了要退出去，就这么痴痴的站在门口看着。忽然她看见润玉的嘴角绽放出笑容，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在说：“你总算醒了”。
　　白晶晶醒了吗？离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悄悄的退了出去。由于白晶晶随时可能会醒过来，所以璇玑宫的小厨房里面一直都备着白晶晶爱吃的鸡肉粥。这时离珠连忙从小厨房里端了粥送到床前，润玉单手接过，对白晶晶柔声说道：“你先别说话，先喝点粥吧。”
　　白晶晶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然后她看着润玉虚弱的对他笑了一笑，用很小的声音说：“润玉哥哥，我去天河世界了，你保重。”
　　离珠正在想白晶晶说的是什么意思？去什么天河世界？为何听起来有点像遗言？只见白晶晶闭上眼睛，接着她的头软软的垂了下去。
　　“晶儿——”润玉心中大恸，有一种将要失去白晶晶的恐怖预感，他嘶声呼唤着晶儿，可是她却再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睡够了就会醒吗？”润玉抬起头来。离珠见他急红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她。离珠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我去请岐黄仙官来。”
　　很快岐黄仙官跟在离珠身后一路小跑着进来了。他坐下后立刻为白晶晶把脉，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白晶晶的另外一只手把脉，半晌过后，岐黄仙官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油亮亮的，出了一层薄汗。接着他滑下凳子，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伸出袖子一边擦汗一边说：“陛下，娘娘已有孕月余，老臣此前竟未能察觉，是老臣失职。”
　　白晶晶之前可能是刚怀上，那时或者受精卵还未能着床，就连试纸B超也查不出来，把脉也没那么快啊。本来这也不算是岐黄仙官的过错，可是现在白晶晶出事了，岐黄仙官有苦说不出，也只能自己出来承担责任。他之前想着那助眠药虽然效果强劲，但是却没有坏处，睡够了自然也就醒了，哪里料得到娘娘竟然怀孕了。岐黄仙官在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多来请几次平安脉，就能早些发现娘娘有孕了。唉，疏忽大意，疏忽大意了。
　　有孕？润玉低头看着怀里的白晶晶，心中涌起狂喜，晶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也要当父亲了。这几万年里，润玉一直把棠樾当成自己的孩子悉心教导，看着他成长起来也很是欣慰。但是棠樾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儿，总是要回去他亲身父母身边的，这天伦之乐，润玉不是不羡慕的。
　　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润玉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要怎样教他，对了，璇玑宫还得重新布置一下，小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可不能磕碰着。不知道他是一条小白龙呢？还是一只小狐狸呢？
　　润玉正在心中浮想联翩，嘴角沁出微笑。岐黄仙官一句话却将他打入痛苦的深渊。
　　“启禀陛下，胎儿生长需要大量的养分，而娘娘目前又无法清醒过来正常饮食，只能随时用灵力灌注，护住胎儿，待来日，来日胎儿落地之时，便是，便是娘娘油尽灯枯之日。”岐黄仙官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埋头看着地面。整个天界都在传言天帝陛下异常宠爱天妃娘娘，只要一得空便守在娘娘床前亲自照顾。所以说完这噩耗，岐黄仙官不敢抬头去看天帝绝望的样子。
　　“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润玉嘶吼着。
　　离珠一直陪在一旁，看着润玉听到娘娘有孕后眼里光华流彩，嘴角微微弯起，脸上溢出的幸福让离珠看了也替他高兴。后来听着岐黄仙官的那些话，离珠心里暗叫糟糕，怎么会这样，再看看润玉，他死死得盯着岐黄仙官，红了眼眶，满脸的不可置信，离珠心疼得恨不得自己去替白晶晶死了，只要润玉能快乐起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是，是，是，还有一个办法……”岐黄仙官擦了把汗说，“拿掉……强行拿掉孩子，再灌入灵力，为娘娘补上胎儿吸取的精元。但是这对娘娘身体损害极大，老臣，老臣也不知道拿掉孩子后娘娘能不能醒来？以后还能不能有孕？但这第一个方法，老臣可以保证孩子能平安降生。”岐黄仙官的汗越出越多，擦也擦不赢，这简直就是修罗场啊，两个选一个，都是在剜陛下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