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遥远的比邻星

17、第 17 章

　　扑通……哗啦……
　　我从水里冒了出来，明晃晃的太阳照射着我的眼睛，头顶是蓝天白云，这分明是我做梦都想要回到的青丘啊。我迷茫的看着这一切，我没死吗？我还清楚的记得在忘川的水底，我的灵魂被撕碎的痛苦感受，可是现在，我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手，我分明是活过来了，不再只是一缕幽魂，难道跳下忘川之后我就可以回来？
　　“晶儿，你在水里发什么呆，快上来。”白笙哥哥向我伸出手来，我拉着他的手，顺势爬上了岸。
　　“你抓的鱼呢？”白团团看我两手空空的上来，不满的说。白圆圆拿着毛巾走过来帮我擦头发。
　　“饿死了。”
　　“白笙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其他小狐狸在抱怨着。
　　白笙拿着鱼叉，一边在水里叉来叉去的捉鱼一边说：“快啦，快啦，再等一等。”
　　我看着他们，不由的眼含泪水，当初一心想要离开青丘去别的地方看看，可是天界人间黄泉这一路走来，我还是最想回到青丘，过这种每天和其他狐狸们一起吃烧烤的日子。
　　白笙叉住一只鱼往岸上一丢，大家便一拥而上，把鱼捉住，有的去剐鳞片，有的开始生火。白笙又捉了几只才罢手，他走过来，把剐好的鱼串在树枝上，然后架在火堆上一边旋转一边烤着。
　　这时大长老从旁边的狐狸洞里出来，对大家宣布，玉帝的生辰快要到了，长老们准备带上满了一千岁的小狐狸去天界见见世面。大家高兴得又是笑又是跳的，我看着这似成相识的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白笙哥哥也笑着朝我看过来，我呆呆的回望着他，只见他转头对着大长老说：“白晶晶刚满了一千岁。”
　　不，我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后退：“我不去天界。”
　　白笙哥哥奇怪的看着我说：“晶儿，你不是最想去青丘以外的地方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就想待在青丘，哪儿也不想去。”
　　大长老吹了吹胡子说：“满了一千岁的小狐狸都要去。”说完他就转身回狐狸洞了。
　　我双腿一软，一跤跌坐在地上，我现在明白了，我不是活过来了，我是重生了。如同之前我在人间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一样，时光倒流，我回到了还没有遇见润玉的时候。
　　可是我不想去天界，带着前世记忆的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我一直盼望着他能原谅我，我一直在人间找他，然而他根本就不在人间，而且润玉他恨我，他恨不得我死一千次一万次，他就那样高高在上的冷眼看着我一遍又一遍的体会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毫不怜惜。我屈膝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悄悄的哭泣，之前我是鬼魂，没有眼泪，现在我终于可以畅快的哭了。我只想余生都待在青丘，安安静静的生活，也许我还是会思念他，但是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过了几日，同前世一样，除了最小的两只狐狸留守狐狸洞以外，我们所有的小狐狸便都跟着四位长老一起来到天界。但是跟上次不同的是，我再也没有出去遛弯儿，每日里只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帮着长老们做这做那的。白笙哥哥对我的行为表示很奇怪，偷偷的问了我几次要不要出去玩会儿，每次我都摇头说不出去，就在院子里待着。
　　“晶儿，你好像不一样了呢？”白笙哥哥说。
　　我笑了笑说：“我长大了嘛。”

　　不久就到了天帝寿宴的那天了，早上我梳洗停当就跟着大伙儿一路来到九霄云殿。我知道自己与锦觅长相相似，万一被润玉看见那可就遭了。是以一进九霄云殿我就用双手捂着脸，缩在众人身后。
　　白圆圆奇怪的问我：“晶晶，你把脸蒙着干嘛呢？”
　　“哦，我脸上痒。”我假模假式的轻轻用双手在脸上抓挠，然后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来后我便低着头假装睡觉。
　　我暗暗想，这样润玉哥哥应该不会发现我了。可惜事与愿违，就在大家都到齐了坐定之后，只听九霄云殿里响起润玉询问的声音：“青丘可有一位白晶晶姑娘？”
　　不可能，这次我根本没和他见面，他怎么知道我的？难道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他恨我，他还要怎样伤害我才能解恨？我害怕得双手都在颤抖，我好想掀翻桌子逃出去，逃回青丘。
　　周围的狐狸都转头看着我，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周围的神仙也都转头看着我，我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慢慢磨蹭到大厅中间，扑通跪在地上，趴下来五体投地。我心想着不知润玉要怎样折磨我，求饶也是没有用的，如果他还是叫人将我押入毗娑牢狱我逃是不逃？难道又要跳诛仙台吗？
　　整个大殿里安静无声，只听润玉的脚步声响起，他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走近我，最后在我身前站定，我害怕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他温声对我说道：“晶儿，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天后，永远在天界陪着我吗？”
　　我茫然的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我不……”
　　润玉向我伸出手来，我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润玉对我施法了，我就知道，他是恨我的，我心碎的想，他会想出新的花样来惩罚我，就像一只猫要吃掉老鼠之前总会耍弄它半天。我颤抖着看向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敢低头，我怕眼泪掉下来，就算我哭得梨花带雨，他也不会怜惜我的，我又何必在他面前示弱。我告诉我自己不能哭，左右不过是一个死罢了，反正我也死了那么多次，早就习惯了，于是我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任由他牵着我走回他的座位，坐在他的旁边。
　　前世他向我求婚的那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候，那时的我内心充满了甜蜜和喜悦，只觉得有他在我便拥有了整个世界。而现在我僵硬的坐在润玉身边，麻木的看着九霄云殿里的柱子，我开始仔细研究柱子上面雕刻的图腾，过了一会儿我又去研究横梁上的画，然后又研究天花藻井，嗯，不错，果然是精美的，这种写意的风格竟看不出年代，果然不是凡品。这么想着我内心的恐惧逐渐减弱，我甚至还笑了一下，可见当初在凡间的学习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我们的婚礼定在两个月以后，这次是天帝迎娶天后，比前世娶天妃时更加隆重，但是大家都觉得婚礼办得太快，有些仓促，还引起了一些奇怪的猜测。
　　我和青丘的狐狸们仍是住在那个院子里，他们要观礼之后再回青丘。现在我单独住了一间屋子，也不爱出门，总是在屋子里待着。
　　润玉有时候会来看我，我见他进来便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口称陛下，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肩头，我不着痕迹的躲开，去给他倒茶，然后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他在桌边枯坐，一时无话。他起身，我便端端正正的跪着恭送陛下，总之叫他挑不出错儿来。
　　一日润玉忍不住对我说：“晶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谁敢生你的气啊？我还想多活几日，我可不想再被抓去毗娑牢狱，跳诛仙台，跳忘川，人间轮回各种死，你看看，你有那么多花样来惩罚我，看我死一次还不过瘾，还天帝出巡看无数次，看我惨兮兮的在黄泉路上来回走，看得很爽吧，我怎么敢生气？我求你都来不及，我总是在求你……求你爱我……求你原谅我……心口又疼了。
　　我捏了捏手指，假惺惺的蹲了一蹲，微笑着说：“陛下，您说笑了。”
　　润玉双手扳住我的肩膀，看住我的眼睛，我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开，我不想被他勾.引，再多看他几眼我又会心动，又会臣服在他脚下，求他爱我，怜惜我。只可惜他恨我，他有爱的人。
　　“晶儿，你看着我。”润玉说。
　　我不想看你，我心想。我看左边看右边看地面，就是不想抬头看他。
　　忽然他就低头吻上了我的唇，他紧紧的抱着我，不让我挣扎，他的唇从冰冷变得火热，滚烫得在我的唇上来回蠕动，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我好想他，我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被他抱在怀里跟他亲吻了，我好想念他的怀抱。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孤独的度过了一千多年的岁月，而对他来说，我不过只是离开了三年。
　　我不再抗拒，闭着眼睛任由他细细的吮吸我，一遍又一遍。
　　云雨之后，我好像听见他沙哑着嗓子在我耳边低声说：“晶儿，我就是喜欢看你死在我怀里的样子。”果然，他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