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家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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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七七八八，夏柒柒和罗非自告奋勇去买冰激凌解辣。
金晓辉看看自己手里的老冰棍，又看看罗非手里的可爱多，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牙妹儿，你要不要这么偏心？”
夏柒柒心安理得：“谁叫罗非陪我去买的，你坐享其成还挑三拣四！”
田远笑道：“当心你一会儿连老冰棍都没得吃！”
温暖和冷倾一人一根苦咖啡。
金晓辉看不过：“头儿和暖哥怎么不是老冰棍？马屁精！”
罗非替夏柒柒回答：“暖哥自掏腰包，他请头儿的！”
金晓辉卒。
这顿火锅到底是温暖结的账。
出了饭店，又奔KTV。
刚唱两首，冷倾出去接电话，回来说有事儿要先撤。
温暖起身：“我送你回去。”
冷倾怕扫兴，说：“不用，我叫个车。”
温暖推门：“这会儿不好叫车。”
冷倾只得让步。
车上。
冷倾说：“饭钱我转你，没道理新人请客。”
温暖却说：“不用，才收到一笔稿费，有进就得有出！”
冷倾好笑：“迷信。”
温暖辩驳：“实践出真知。”
距离家属楼还差一个路口，在平时同事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冷倾指着拐角，说：“在那儿放下我就行。”
直觉告诉温暖，她肯定有事隐瞒，二话不说驶入小区，停在楼栋门口。
果然，上次见过面的年轻男孩儿蹲在台阶下。
温暖熄火，说：“我在车里等你。”
这是冷倾的私事，他不愿她难堪。
冷倾感激地看他一眼，拉开车门，走向年轻男孩儿。
冷倾和年轻男孩儿激烈地争执了一会儿，最终以冷倾转账结束。
年轻男孩儿路过温暖的车，他看不见驾驶座的温暖，温暖却看得清楚他投来的轻蔑冷笑。
冷倾回到车里，吐口气。
“谢谢。”
温暖抽出纸巾，递给她。
“别客气。”
冷倾擦擦汗，问。
“要上去坐坐吗？”
温暖摇摇头，说。
“太晚了。”
静默片刻，温暖忍不住问。
“他是谁？”
本以为得不到答案，哪知冷倾照实回答。
“是我弟弟，我舅舅家的孩子。”
她团着纸巾，低头轻语：“我爸走的第二年我妈脑出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年纪太大，我爸单位的领导给我家所有亲戚做了一圈工作，只有我舅舅愿意收养我，我舅舅单位不景气，下岗后靠开出租赚钱，舅妈在淘宝店干打包，我又要上学又要照顾弟弟，当时他才两岁。”
停了停，她又说：“其实我没想过当警察，小时候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画家，我一直上绘画班，我爸出事后才不去的。舅舅和舅妈要养两个孩子，根本负担不起我学画的费用。我听说公大包吃包住，每个月有补助还有奖学金。我记得，刚入学时，班主任说我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警察。”
温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儿，有活泼开朗的有内向自卑的有成熟倔强的，也有不少经历坎坷的优秀独立女性，每每如此，他会有或感叹或唏嘘或钦佩的表现，情绪极少深入心底，偏偏面对冷倾，除了他妈妈，他第一次对别的女性产生心疼的感觉。
以冷倾的性格，要多大的信任才会对他敞开心扉，想到这里，他有点开心。
他握住冷倾的手，手心微微湿润，他问：“叔叔的抚恤金都用来给阿姨看病了吗？阿姨现在还好吗？”
冷倾双唇颤抖，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她转过头，面对温暖，说：“我爸不算因公牺牲。”
二十年前，时任连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下属刑侦一组探员的冷荣参与一起跨国贩卖器官的大案，侦破过程中，冷荣和其中一名线人单独见面，具体细节无人可知，是路过群众报警称在小巷里发现两具尸体，一具是冷荣，一具是线人。
原来如此，温暖问：“没抓住凶手吗？”
冷倾摇头：“这起案子牵扯甚广，保密度极高。我爸走后，关于他的事儿迟迟没有认定，我妈几次三番去局里闹，得到的答复都是回去等信儿，我妈那时候整天以泪洗面，不吃不睡，没熬多久，晕倒在家里，送到医院大夫说是脑出血，耽误了最佳时间，成了植物人，现在在疗养院。”
温暖在资料里见过很多诸如此类的例子，早年间包括现在，警察在办案中出现意外情况比比皆是，运气好的平安无事，运气不好的家破人亡，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警察是实实在在的高危职业。
和冰冷冷的文字相比，活生生的冷倾说出来的真实案例更令温暖为之震撼，风华正茂的公安警察、贤惠漂亮的家属妻子、活泼可爱的十岁女儿……一夜之间，妻子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爸爸，家里的顶梁柱死得不明不白，换谁谁也承受不住。
境遇相似的温暖尽管感同身受，但他失去父亲时已经成年，父亲因身体原因倒在岗位上，没有其他内情，他母亲也慢慢地从打击中走出来，就此来看，冷倾比他惨了太多太多。
这样的她，怎不令人怜惜？
虽然不抱希望，温暖还是问：“叔叔的事儿就这么石沉大海了？”
冷倾无奈地点头：“是。我看过我妈的记事本，局里主抓这个案子的领导和她说，我爸未经上级批准私自和线人见面，属于违规行为，鉴于我爸……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算是给他最后的体面。”
温暖明知故问：“你并不相信叔叔会违反纪律对吗？”
冷倾的一滴泪落在温暖的手背上，“对。我爸是大学生，他接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他在组里是出名的纪律标兵，他最反感搞个人英雄主义，他认为破案是要靠大家的力量，大家聚在一块儿就要守规矩。”
温暖十分赞同。
冷倾抿嘴，“这也是我不想当警察的原因。但当我真正穿上这身警服时，我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我想，我爸应该从来没有后悔成为一名警察！”
温暖抱住冷倾，“冷倾，你是一名好警察，我相信你爸爸也是！你还是一名好女儿！”
抱了一会儿，情绪逐渐稳定的冷倾挣开温暖的怀抱。
气氛微妙，两人不自在地看向前方。
温暖适时换个话题：“你弟弟这人……”
身份尴尬，他不好措辞。
冷倾反倒不介意：“他从小不好好学习，舅舅舅妈没时间管他，我管不住他。在他眼里，我是这个家的拖油瓶，如果没有我，他起码是个康二代。”
开出租和网点打包在那时确实赚得不少。
温暖愤愤：“你是他姐姐，亲情是花钱买不来的。”
冷倾没生气，她平静地说：“舅舅开出租落下一身慢性病，舅妈常年干打包手关节不行。我没参加工作那些年，局里对我对我妈都很关照，我妈的医药费能报百分之八十。我每个月给舅舅舅妈一些钱，剩下的，我能帮他就帮一把，说到底，我也的确分享了他的一切。”
温暖不理解：“你是警察，不该劝他改邪归正吗？他才二十多，什么时候是个头？”
冷倾目视路灯，忽明忽暗，说：“温老师，你见的人还是太少了。或许有一天他会遇到让他心甘情愿改变的人，但绝对不是我。”
冷倾的家事，温暖不便过多置喙。
他只说：“答应我，有事儿一定不要瞒着我。”
周三，温暖和冷倾参加市里举办的有关加强警务人员心理健康的讲座，主讲人是著名的心理学家，足见市里领导对这方面的重视程度。
讲座是循环开展，整个公安系统不分单位不分工种按要求务必使每一位人民警察都参加。
冷倾是第一次出席这类场合，认识的人不多；同样第一次参加讲座的温暖则谁都认识他。
温暖应付完这位领导又要应付那位同事，课间都不得休息，简直比主办方的同志还忙。
午饭是自助餐。
选完食物，回到座位。
冷倾忍不住问：“你怎么谁都认识？”
温暖解释：“有一阵子跟着博导搞调研工作，各个单位到处跑，巧了今儿来的都认识我。”
可不呗，暑期一线和基层民警正忙，有闲工夫来听讲座的，大约都是行政类单位。
说着，一副坐办公室模样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过来。
男人笑道：“你小子来听讲座还带家属！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学生？”
温暖笑道：“您别瞎说！”他指着站起来的冷倾，“我现在在市局学习，这位是我领导，刑侦三组组长冷倾。”他又指了指男人，“这位是调研所的刘主任。”
冷倾礼貌问好：“刘主任好。”
刘主任上下打量她，连连赞道：“听说过听说过，巾帼不让须眉！年纪轻轻当上了组长，还是女同志，是咱们学习的榜样。”
冷倾被夸得不好意思：“您过奖。”
刘主任前脚走，后脚冒出来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儿。
“温暖哥哥！”女孩儿语气欢快。
温暖一滞，皱眉：“你不是听过讲座了吗？”
女孩儿撒娇：“我太想进步了不行吗？”瞅见温暖哥哥对面的姐姐，立刻进入警惕状态。“她是谁？你交女朋友了？”
“对，叫嫂子。”温暖语出惊人。
“嫂子”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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