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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十一)
      一个哭
      一个笑
      ——不禁招惹了军子、海子、兵子等等十几个小伙伴来看热闹。这时,有三两个婶妈们在旁边摆谱拿大,还会添油加醋,把平子和胜子说是“打架抢粑吃”。这可把二个少年气死了呀,幸好,祖母洗衣回来看见平子,又见胜子坐在地上哭红着眼,便把胜子拉起来送回家,还像哄孙子样的哄着胜子不要伤心呀,还给他一颗呢。
      这天的午餐,好比过节一样的丰盛!由于长时间没吃得油荤,特别是小孩子们是无法克制的折磨。这顿饭菜是生孩子家赠送的。饭吃过后,平子午间睡不着觉的,闲着看地花,数蚂蚁,……将所有的东西,幸运的或不幸运的,一沽脑儿忘得干干净净,从不记仇!
      胜子也不睡觉,跑到平子家门口,在门外向平子作暗号,意叫平子出去。和胜子到了油坊后,见油坊大门紧关,真是活见鬼了,门里上了闩?俩人的心一下子便沉冷了下来。
      “爬窗!”真是敲锣紧跟打鼓的,他们都想到了。
      胜子先登上窗台再翻进窗里,恰好是与锅台相连,烟囱柱子成了滑梯,顺其而下便进入油坊了。胜子动作很麻利,“成功进入!”平子在外竖大拇指。随后平子也翻进去了。
      油坊内很幽静,窗子很多但大多已被破旧篾席子封掩着,以致落日余晖被挡在外面,只能从席上小小的缝隙散射进来光亮,所以油坊内光照较暗。
      胜子和平子在里面东张西望,寻找藏粑的地方。走过榨油机前,只见地上堆放着几只尚未编好的箩筐子、篾刀和小木凳子上放着一件已旧得皱巴巴且褪了色的帆布围裙。“没有大人在里面。”这时,平子心里可乐了,高兴地问:“你知道小麦粑藏在哪里吗?”
      可是他们要找的地方,还有些远的,“还好,里面没人!我们从后门进去吧。正好后门没有上锁。
      “不要着急,我来找找看。一定会找到的。你看好外面可有人来。”胜子漫条斯理地说。
      平子诡谲地笑了笑,点头同意。当哨兵,要是在平时游戏,平子是不会当的,这次却不同,因为胜子不仅熟悉地形还要花大力气找,在平子的眼里已把他当作了《南征北战》电影里的小胖子,只要能完成任务委屈一回没关系的。平子二话没说,忙朝着胜子挥挥手,说:“伙计,你放心吧,一定要想办法把小麦粑偷到手。”他们立即行动了,平子注意着外面,胜子在这个粮仓瞧瞧、到那个粮仓看看。当时这两个人配合得真默契了。
      “喂,喂,找到了,”胜子低声指着一个粮仓说,“肯定在这里。”
      可是,这个粮仓口很高,一个人是够不着的。胜子对平子作了个搭人梯的手势,意让平子蹲下来让他上去。平子不加思索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平子站在下面,没听到胜子在上面吱声,心里就着起急来,这时感到双肩已压得酸疼,便低声粗气地说,“有没有哇?我快驮不动了,再找不到算了,你太重了,肚子里装了一肚屎吧,要不没这么重呢。”
      胜子不吭一声,只忙着双手在仓口边翻捞着。平子这时真没有力来支撑了,身子渐渐向下蹲了一下,这可把胜子吓了一叫,“不要动,找到了,找到了。”胜子急急地说,“我比你还着急,稍坚持一下子,我在捡粑。”而他把粑直往自己上胸衣里装。
      平子觉得不象小麦粑,但确实也是一种粑,圆圆的厚厚的黑黑的,闻着也香香的。“哎呀,不好吃,臭粑,”胜子说着,就把粑砸到地上。胜子胆大就势往下跳,忙把一块粑掰开看,笑道“这还有麦皮呢,……”
      “哼——”突然传来人的声音!平子忙打断胜子的话。定睛一看:这个人,个子矮矮的,胖胖的,圆乎乎的脸堆着横七竖八的绉纹,两只眼大大的象个猫头鹰的眼睛,是个很丑的老人。平子暗道:他——不是生产队的人,是请来做篾伙的师傅——邓家大屋的聋子呀。他可能看到了平子和胜子,手上拿着个篾刀朝他们走了过来。平子见后急闪身躲藏到粮仓后边,再趁他不备跑到屋外去了。平子跑出来后,没见胜子出来,心里很是着急,就趴在窗子上朝油坊里看。
      这一看不打紧,可一看便把平子吓呆了——胜子被捉住了!聋子还把篾刀架在胜子脖子上呢。好象那个矮老头嘴里还说着什么话,胜子好似在求饶。平子为了要救出胜子跳下窗子,就向村里一边跑一边大喊,“聋子要杀人了啊,快救救胜子的命啊——”
      路上,平子遇上大人,大人也不去救人,反招惹了他们的笑话,“偷吃糠粑要回家挨打了哟——”说的真奇,胜子果竟在家里打得直嗷嗷叫着哟哟了哦。平子意识到撞了祸了,不敢回家。黄昏之时,劳作的人们已陆续回家了,而他一个人在稻床上的南边临坎向田的大草堆垛子旁边发呆,好象只有让时间才能消磨他此刻心里的恐惧与不安。天空象魔术师手里拿着的布一样,从天上一层层飘浮下来,覆盖过夕阳的光芒,覆盖过山川,覆盖过森林,覆盖过田野,……眼前的万物仿佛在渐渐暗淡下去了,——天已黑下来了!平子也觉得事已过去了,硬着头皮往家里走。
      “你和胜子偷吃糠粑,全村子人都知道了,这影响有多坏啊!”平子祖父对他大声吼叫,“这是集体东西,能随便偷吃的吗?”祖母也在一旁帮衬。平子这时满脸露出了愧悔的表情,暗骂自己不学好,后悔莫及。他成了碾道的驴,只有任凭喝斥罢了。
      晚饭时,祖父祖母二人谈得火热——首先,谈到公社表彰大会上,平子祖父得了奖,红红的奖状羡慕着平子直流口水,平子要抢着奖状来看,一边看一边高喊,“我爹爹得奖了啊”平子的祖母接过奖状,在手中把玩多时,乐滋滋的,脸上笑开了花......
      这是个宁静的夜。月,已上树梢,露着一张苍白的面容,狰狞地望着大地,绽放着令人眩目的晕光如水一般泻了下来。村落仿佛一切都已浸在睡梦中,四处一片寂静。平子因突发高烧,祖父正背着去村子赤脚医生的家的路上,除了有极少的行人的脚步声,就是田野里的蛙声了。这时,平子象高烧稍微退了似的,懒懒的抬头望了望月,环视四周是暗生生的黑,顿时生出一些怕意来,“爹爹,这月亮真讨厌,照着人好难受,我不想去医生家嘛。”平子说着,便要挣脱,这时他发现祖父已被汗水浸透了衣服,不禁心惭自责,黯然神伤,潸然泪下了。
      “不要动!马上就到了,打个针就回来。”祖父命令似的说。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祖孙俩回家了。可是,平子祖母一直未睡,等着。
      平子睡后,她悄悄地问他的祖父:“今晚,你刚出门,胜子的爸爸来找你,说:‘队里黄牛病得厉害,喂食都不吃了。’我问他可想过什么法子了。他说:‘老队长要我找兽医来诊治,后来兽医说先搞点细食饲料来喂养。好,老队长叫我做麦皮糠粑来喂,头几天还好能吃些,可今天怎么也不吃了。下午,我去问过兽医,兽医直摇头说没办法。’依我说,这个黄牛医不好倒不如宰了吃上一顿牛肉,让大伙也高兴高兴。”
      “别胡来!牛是我们的命根,没有牛靠什么耕地?!”他的祖父听后,生气地说。接着,便把烟袋头朝凳子腿磕了磕,烟管放在嘴里吹了吹,收起烟袋后就进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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